骨鈴聲空洞,冰冷,如同凍結(jié)的魂靈在黑暗中輕輕叩擊。每一聲“叮鈴”,都像無形的冰針,精準地刺入林晚頸側(cè)那片骨瓷區(qū)域的核心。每一次微弱的震顫,都帶來一陣深入骨髓的劇痛,更伴隨著一種無法抗拒的、緩慢而堅定的侵蝕感——那光滑堅硬的骨瓷邊緣,正貪婪地、無聲無息地向著她脆弱的咽喉和鎖骨下方蔓延。
“呃……”林晚在方鴻的攙扶下踉蹌前行,每一次鈴聲響起,她都抑制不住地發(fā)出一聲痛苦的低吟,身體劇烈地顫抖一下,幾乎要軟倒下去。冷汗浸透了額發(fā),沿著慘白的臉頰滾落。她感覺自己的脖頸正在被一寸寸地凍結(jié)、石化,變成一塊冰冷的墓碑。
“撐??!”方鴻的吼聲帶著粗重的喘息和不容置疑的強硬,如同在寒風中強行點燃的火把。他一手死死架住林晚冰涼綿軟的身體,另一側(cè)肩上扛著依舊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阿七??嗟纳碥|因重傷和巨大的負荷而微微佝僂,每一步踏在濕滑冰冷的巖石地面上都沉重無比,濺起渾濁的水花。后背和手臂被碎石劃開的傷口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的悶痛,但他咬緊牙關(guān),眼神如磐石般堅定,死死盯著前方鈴聲傳來的、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深處。
那空洞的“叮鈴”聲,是阿七預言中“深淵的鈴”。它并非來自一個方向,而是從四面八方滲透而來,仿佛整個黑暗本身都在發(fā)出這令人心悸的低語。聲音在狹窄的通道內(nèi)回蕩、疊加,形成一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嗡鳴,如同無數(shù)細小的冰晶在顱腔內(nèi)摩擦。
他們正沿著一條傾斜向下的狹窄水道艱難跋涉。水流冰冷刺骨,沒至小腿,帶著濃重的鐵銹和腐爛水草的腥氣。兩側(cè)的巖壁不再是嶙峋的怪石,而是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如同凝固油脂般的暗綠色苔蘚,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霉腐氣息。礦燈微弱的光暈只能照亮前方幾步之遙,光線被濃重的黑暗和濕氣不斷吞噬。
身后的方向,那焦黑巨人狂暴的嘶吼和撞擊聲并未停歇,反而愈發(fā)瘋狂!每一次沉重的撞擊都如同悶雷在通道內(nèi)炸開,震得巖壁劇烈顫抖,頭頂不斷有碎石和濕冷的泥塊簌簌落下,砸在水面,濺起冰冷的水花。堵塞入口的碎石屏障在巨人恐怖的蠻力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裂痕如同蛛網(wǎng)般迅速蔓延擴大!碎石崩落的嘩啦聲越來越密集!那怪物隨時可能破壁而入!
死亡的跫音,緊追不舍!
“快!”方鴻低吼著,幾乎是拖著林晚,扛著阿七,在及膝的冰冷污水中奮力前行。水流帶來的阻力巨大,每一步都異常艱難。林晚的身體越來越沉,頸側(cè)的劇痛和骨瓷侵蝕帶來的麻木感讓她幾乎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全靠方鴻的支撐才勉強移動。阿七的身體軟軟地垂在方鴻肩上,毫無知覺。
通道在前方似乎變得開闊了一些。礦燈的光暈努力向前延伸,勉強勾勒出一片模糊的輪廓。不再是狹窄的水道,而是一片……被無數(shù)巨大、嶙峋、形態(tài)怪異的陰影所占據(jù)的、如同史前巨獸墳場般的空間!
叮鈴……叮鈴……
鈴聲在這里變得更加清晰,也更加密集。仿佛無數(shù)看不見的鈴鐺,正懸掛在這片空間的每一個角落,隨著某種無形的韻律輕輕搖曳。
方鴻架著林晚,扛著阿七,艱難地踏出狹窄的水道,踏入這片開闊之地。腳下不再是冰冷的巖石,而是一種極其松軟、帶著強烈彈性、如同踩在厚厚苔蘚或某種巨大生物腐爛內(nèi)臟上的觸感!空氣中彌漫的霉腐與腥氣濃烈到了極點,更混雜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類似陳舊骨灰混合著特殊礦物粉末的刺鼻氣味!
礦燈的光暈終于稍微推開了一點黑暗,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方鴻和林晚的瞳孔驟然收縮!
眼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骨林!
無數(shù)巨大、慘白、形態(tài)扭曲的“樹”矗立著!它們并非真正的樹木,而是由無數(shù)巨大生物的骨骼、殘骸、以及某種類似珊瑚礁的慘白鈣化物扭曲盤結(jié)、強行“生長”而成!有的如同被巨力擰斷的脊椎骨塔,層層疊疊向上堆砌;有的如同無數(shù)巨大肋骨交錯穿刺形成的荊棘叢林;有的則像是某種超巨型生物的頭骨被強行拉伸、變形,空洞的眼窩和齒縫間又生長出新的、更加細小的骨刺枝椏!所有“骨樹”的表面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如同油膩苔蘚般的暗綠色附著物,散發(fā)著濃烈的腥腐惡臭!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這片慘白骨林的深處,無數(shù)細小的、如同風鈴般的物體,正懸掛在那些扭曲的骨枝之間!它們并非金屬,而是由某種慘白、半透明、如同薄脆骨片打磨而成的“鈴鐺”!這些骨鈴在不知從何而來的微弱氣流中輕輕晃動,相互碰撞,發(fā)出那空洞、冰冷、連綿不絕的“叮鈴”聲!正是這無數(shù)骨鈴的共鳴,形成了這片死亡森林的詭異背景音!
“這…這是什么鬼地方……”方鴻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即使是見慣了生死搏殺的他,也被眼前這片由死亡和腐朽構(gòu)筑的森林所震撼。
“叮鈴——!”
就在他們踏入骨林邊緣的瞬間,距離最近的一串懸掛在巨大肋骨尖端的骨鈴,猛地發(fā)出一聲格外清晰、格外刺耳的銳響!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狠狠撥動!
嗡!
林晚頸側(cè)那片骨瓷區(qū)域驟然爆發(fā)出劇烈的震顫!一股遠比之前強烈百倍的、如同冰錐鑿穿天靈蓋的劇痛猛地炸開!她眼前一黑,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般猛地向下軟倒!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瀕死小獸般的嗚咽!
“林晚!”方鴻大驚,急忙用力撐住她下滑的身體。
幾乎同時!
“嗬……嗬嗬……”被方鴻扛在肩上的阿七,喉嚨里突然發(fā)出一連串低沉怪誕、如同夢囈般的笑聲!笑聲空洞,帶著被異物侵蝕般的扭曲感!
方鴻猛地扭頭!
阿七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那雙深紫色的眼瞳深處,所有的茫然和虛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徹底的空洞!瞳孔深處,仿佛有無數(shù)碎裂的鏡片在瘋狂旋轉(zhuǎn)、折射!一股微弱卻極其尖銳的精神波動,如同無形的尖針,再次狠狠刺向林晚混亂瀕臨斷裂的意識!
“呃啊——!”林晚被這突如其來的劇痛和精神沖擊刺激得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慘叫,渙散的意識被強行拉回一絲清明!
也就在阿七發(fā)出怪笑、林晚慘叫的同一剎那!
轟隆——?。。?/p>
一聲震耳欲聾的恐怖巨響從他們來時的狹窄通道方向猛烈爆發(fā)!如同山崩地裂!整個骨林都為之劇烈震顫!無數(shù)懸掛的骨鈴瘋狂搖晃,發(fā)出更加密集刺耳的“叮鈴”亂響!
堵塞入口的屏障,被徹底轟開了!
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著皮肉焦糊、鐵銹腥氣和純粹毀滅意志的恐怖氣息,如同決堤的洪流,猛地從通道口狂涌而入!焦黑巨人那佝僂巨大、散發(fā)著死亡與污穢的陰影,如同從地獄熔爐中爬出的魔神,一步踏入了這片慘白的骨林!他那唯一暴露的眼睛里,熔巖般的紅光暴漲到了極致,冰霜死寂被徹底焚毀,只剩下焚盡一切的瘋狂恨意!青銅獸面猙獰的紋路流淌著粘稠的暗金流光,死死鎖定在骨林邊緣、方鴻架著的林晚身上!
“鏡——心——?。?!”一聲混合著焚身痛苦與滔天恨意的嘶吼,如同地獄的喪鐘,在骨鈴的嗡鳴中轟然炸響!巨人巨大的身軀爆發(fā)出恐怖的速度,沉重的腳步踏碎地面松軟的腐殖層,帶著碾碎一切的毀滅氣勢,朝著林晚的方向狂沖而來!擋在他前方的幾株低矮的骨樹,如同朽木般被輕易撞斷、踏碎!慘白的骨屑和暗綠的腐苔四散飛濺!
“跑!”方鴻目眥欲裂!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近在咫尺!他再也顧不得其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猛地將肩上的阿七向前方骨林深處狠狠拋了出去!同時,他架著林晚的手臂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拖著她,朝著骨林更深處、骨鈴更加密集的方向亡命沖去!
“吼——!”焦黑巨人狂暴的嘶吼緊追不舍!他巨大的腳掌每一次落下,都讓地面劇烈震顫!擋路的骨樹紛紛崩碎!他眼中只有林晚!只有她頸側(cè)那片散發(fā)著讓他瘋狂渴望氣息的骨瓷區(qū)域!
林晚被方鴻拖著,在嶙峋的骨枝間跌跌撞撞地奔逃。頸側(cè)的劇痛在密集骨鈴聲的刺激下如同海嘯般一波波沖擊著她的神經(jīng),幾乎要將她的意識徹底撕碎!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片骨瓷正在瘋狂地侵蝕!冰冷的硬物感已經(jīng)蔓延到了鎖骨下方,甚至開始向肩胛骨方向滲透!每一次鈴聲響起,都像是有一把冰冷的刻刀,在她靈魂深處刻下更深的烙印!
“叮鈴鈴鈴——!”
前方,一片由無數(shù)巨大腿骨交錯形成的、如同荊棘籬笆般的障礙擋住了去路!其上懸掛的骨鈴因他們的靠近而瘋狂搖響!
方鴻怒吼一聲,揮起僅能活動的左臂,不顧一切地砸向那些擋路的慘白骨枝!咔嚓!骨枝斷裂,碎屑紛飛!他硬生生在骨籬笆上砸開一個缺口,拖著林晚沖了過去!
但這一耽擱,身后的死亡陰影已至!
腥風撲面!焦黑巨人巨大的手掌,帶著焚毀一切的恐怖力量,撕裂空氣,朝著林晚的后心狠狠抓來!那手掌覆蓋的焦糊布料下,隱隱透出暗紅的熔巖光澤和刺骨的冰寒!
避無可避!
就在那死亡之爪即將觸及林晚后背的瞬間——
“啊——!”林晚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并非因為恐懼,而是頸側(cè)骨瓷區(qū)域在那生死一瞬的極致壓迫和無數(shù)骨鈴聲的瘋狂共鳴下,爆發(fā)出的、足以撕裂靈魂的劇痛!那股深藏在她體內(nèi)、源于鏡術(shù)詛咒的力量,如同被點燃的火山,轟然噴發(fā)!
嗡——?。?!
林晚頸側(cè)那片骨瓷區(qū)域驟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幽光!無數(shù)細密的青色符文如同活物般在光滑的瓷面上瘋狂流轉(zhuǎn)!一個巨大的、邊緣鋸齒碎裂、如同冰冷抽象之眼的鏡閣烙印虛影,猛地在她身后的空氣中浮現(xiàn)!烙印的核心處,那點幽光瞬間膨脹,化作一道凝練的、帶著凍結(jié)萬物死寂的暗青色光束,如同地獄睜開的魔瞳,狠狠射向焦黑巨人抓來的手掌!
嗤——!
暗青光束與覆蓋著熔巖與冰霜氣息的巨掌猛烈碰撞!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聲令人牙酸的、如同萬載玄冰被投入熔巖核心的劇烈汽化嘶鳴!焦黑巨人手掌上覆蓋的焦糊布料瞬間化為飛灰!露出下方……那并非血肉,而是如同被高溫熔融后又強行冷卻凝固的、暗紅與漆黑交織、布滿龜裂紋理的……琉璃狀手臂!光束與琉璃手臂接觸的地方,瞬間爆開大片的冰晶與熾熱的火星!一股狂暴的反噬之力順著光束猛地回沖!
“呃!”林晚如遭雷擊,身體猛地向前撲倒,一大口帶著黑色晶屑的污血狂噴而出!頸側(cè)的骨瓷區(qū)域發(fā)出細微的“咔嚓”聲,裂紋瞬間加深蔓延!那浮現(xiàn)的烙印虛影也劇烈閃爍,明滅不定!
焦黑巨人抓下的巨掌被這突如其來的光束硬生生阻了一阻!掌心與光束接觸的琉璃區(qū)域,瞬間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白色冰裂紋,并迅速向手臂蔓延!一股極寒與劇痛順著琉璃手臂瘋狂竄入他的身體!他發(fā)出一聲混合著痛苦與暴怒的驚天嘶吼!眼中的熔巖紅光瘋狂閃爍!
但也僅僅是一阻!
巨人眼中的瘋狂恨意更盛!他猛地發(fā)力,那只布滿冰裂紋的琉璃巨掌,帶著更加恐怖的力量,無視了光束的侵蝕,繼續(xù)狠狠抓下!
完了!
方鴻的瞳孔縮成了針尖!他看到了林晚撲倒,看到了那死亡之爪的落下!他離得太近,根本來不及救援!絕望如同冰水瞬間淹沒了他!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叮——!”
一聲極其清脆、極其空靈、仿佛能滌蕩一切污穢的骨鈴聲,毫無征兆地從骨林的最深處、那片最為濃稠的黑暗中傳來!
這鈴聲,與周圍那令人心煩意亂的“叮鈴”聲截然不同!它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純凈與古老,仿佛來自時間的源頭!
鈴聲響起的剎那!
焦黑巨人那只即將抓住林晚的琉璃巨掌,猛地僵在了半空!他眼中瘋狂翻騰的熔巖紅光驟然一滯!臉上那流淌著暗金流光的青銅獸面,紋路猛地亮起刺目的光芒,仿佛在劇烈掙扎!一股無形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巨大痛苦和某種無法抗拒的強制力,瞬間攫住了他!他龐大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佝僂的背脊繃緊如拉滿的弓弦!那只唯一暴露的眼睛里,熔巖與冰霜瘋狂交替閃爍,充滿了極致的掙扎與不甘!
“呃……啊——!??!”一聲混合著無盡痛苦與滔天憤怒的嘶吼,從他喉嚨深處強行擠出!他猛地收回巨掌,雙手死死抱住了自己覆蓋著青銅獸面的頭顱!仿佛頭顱內(nèi)部正承受著難以想象的酷刑!他巨大的身體踉蹌著后退一步,撞斷了一株巨大的骨樹!
機會!
方鴻沒有絲毫猶豫!他如同撲食的獵豹,猛地向前撲出,一把撈起地上意識模糊的林晚,夾在腋下!同時目光急掃,找到了被他拋入骨林深處、此刻正蜷縮在一株巨大盆骨形成的凹陷里的阿七!他沖過去,另一只手粗暴地將少年提起!
“走!”方鴻嘶吼著,用盡最后的力量,朝著骨林深處、那聲空靈鈴聲傳來的方向,亡命狂奔!他不敢回頭,只能聽到身后傳來巨人更加狂暴痛苦的嘶吼和骨樹被瘋狂撞斷的轟鳴!
骨林深處,黑暗濃稠如墨。那聲空靈的“?!甭曋?,再無第二聲響起,仿佛只是一個幻覺。但方鴻能感覺到,身后那毀滅性的追擊,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暫時絆住了腳步!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在嶙峋的骨枝間穿行。林晚的身體越來越冰冷,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阿七在他手中軟軟地垂著,毫無反應(yīng)。
不知奔逃了多久,身后的嘶吼和撞擊聲似乎被層層疊疊的骨林阻隔,變得遙遠了一些。方鴻終于力竭,腳下一個踉蹌,帶著林晚和阿七重重摔倒在地,滾入一片由巨大肋骨交錯形成的、相對隱蔽的骨坑之中。
他劇烈地喘息著,胸腔如同破風箱般扯動,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血腥味。他掙扎著坐起身,顧不上自己渾身是傷,急忙查看林晚。
林晚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如紙,唇邊殘留著黑色的血漬。頸側(cè)那片骨瓷區(qū)域,裂紋更深了,邊緣處甚至有些細微的骨瓷碎屑剝落,露出下方……一片更加深邃、仿佛通往虛無的黑暗!那黑暗的邊緣,正極其緩慢地、貪婪地向著周圍完好的肌膚侵蝕!而那聲空靈的鈴聲過后,這種侵蝕似乎……暫時停滯了?
方鴻的心沉到了谷底。他顫抖著伸出手指,探向林晚的鼻息。指尖傳來微弱卻依舊溫熱的呼吸,讓他緊繃的神經(jīng)稍微松弛了一絲。他還活著!
他又看向旁邊的阿七。少年依舊昏迷,但呼吸平穩(wěn)了一些,只是臉色依舊青紫。
暫時……安全了?
方鴻背靠著冰冷堅硬的巨大肋骨,疲憊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他警惕地傾聽著。骨林深處一片死寂,只有遠處隱約傳來的、巨人狂暴的嘶吼和撞擊聲,證明著那怪物并未放棄。而周圍,那無數(shù)骨鈴發(fā)出的、令人心煩意亂的“叮鈴”聲依舊連綿不絕,如同死亡的背景音。
他低頭看著懷中氣息奄奄的林晚,看著她頸側(cè)那片如同活物般緩慢侵蝕的詭異骨瓷,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冰冷的憤怒在他胸中翻騰。
鏡心……骨鈴……深淵……
阿七的預言,正在一步步應(yīng)驗。而他們,正被無形的命運之手,推向那預言中最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