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校食堂的早晨，永遠充滿了喧嘩
澤田綱吉縮在靠窗的老位置，像個試圖把自己藏進椅背里的鴕鳥。
他面前的味噌湯幾乎沒動，勺子在里面無意識地攪著，把幾片可憐的裙帶菜攪得暈頭轉向。
昨晚演習的畫面還在腦子里嗡嗡作響——松田陣平驟然放大的瞳孔，自己暴露出那快得不像話的動作，還有降谷零那雙震驚的眼睛……胃里像塞了塊石頭，沉甸甸的，唉
“喂”
對面的聲音不高，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卻讓綱吉猛地一激靈。，
正是他煩惱的昨夜的主角之一，松田陣平，那雙平日里總帶著點不耐煩或挑釁的黑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沒什么情緒，就是純粹的、專注的看
他面前的餐盤也幾乎沒動，右手擱在桌上，食指以一種非常穩(wěn)定、非常精確的節(jié)奏，無聲地敲著桌面——噠、噠、噠
綱吉手一抖，勺子“當啷”一聲磕在碗沿，幾滴滾燙的湯濺到手背上，還差點濺到他面前的松田陣平身上，這湯，燙得他“嘶”地抽了口氣，他慌亂地抬頭，臉“騰”地一下紅透了，連耳朵尖都燒起來
“對…對不起！”聲音細得像蚊子叫。
“嘖，”松田鼻腔里哼出一個音，終于移開了那讓人坐立不安的視線，端起牛奶杯灌了一大口，喉結滾動了一下
“吃個飯都能把自己燙著，不愧是你。” 語氣還是那副欠揍的調(diào)調(diào)，但敲桌子的手指沒停。，
“哎呀呀，小陣平~” 萩原研二那帶著笑意的聲音像暖風一樣(對綱吉而言)，插了進來。
他把自己盤子里一個煎得金黃酥脆的煎餃，用公筷穩(wěn)穩(wěn)地夾到綱吉碗里，“大清早的，火氣別這么大嘛，阿綱，別理他，嘗嘗這個，今天煎餃火候正好！”
萩原的笑容還是那么陽光燦爛，紫灰色的下垂眼彎成月牙“昨天演習累壞了吧？看你黑眼圈都出來了” 他語氣自然，仿佛只是關心同學
綱吉感激地看了萩原一眼，小聲說了句“謝謝萩原君”
他拿起筷子去夾那個煎餃，努力想顯得從容點，但指尖還有點不受控制的微顫，夾了兩次才成功夾起來，趕緊塞進嘴里，用食物堵住自己的慌張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伊達航的大嗓門在旁邊響起，他正豪邁地端著第二碗粥，蒲扇般的大手“啪”地拍在綱吉背上，力道一如既往地沒輕沒重，拍得綱吉差點把嘴里的煎餃咳出來，“咳咳…伊、伊達前輩！”
“哈哈哈，抱歉抱歉！” 伊達航咧嘴大笑，露出一口白牙
“不過說真的，澤田，昨天干得漂亮！聽說最后那一下，干凈利落！教官都夸你呢！” 他的夸獎直白又熱烈，帶著純粹的欣賞，像一團暖烘烘的火爐。
“確實，” 一直安靜吃飯的降谷零忽然開口了，他放下筷子，拿起旁邊的牛奶壺，姿態(tài)優(yōu)雅地給伊達航和自己續(xù)了杯，動作不緊不慢。
金發(fā)在晨光下顯得很柔和，但他的目光抬起，精準地落在綱吉臉上，灰紫色的眼眸平靜無波
“反應非?？?，時機也抓得精準。澤田君，你以前……練過格斗？” 他的問題聽起來很隨意，就像隨口閑聊，語氣甚至帶著點恰到好處的欣賞
綱吉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嘴里的煎餃突然變得像蠟一樣難以下咽“沒…沒有系統(tǒng)練過，”
他含糊地回答，眼神不自覺地飄向窗外，不敢和降谷對視，“就…小時候身體弱，家里人讓跟著胡亂比劃過幾下…真的只是運氣好…” 聲音越說越小，最后幾乎聽不見了。
“哦？胡亂比劃幾下就能達到那種水準？” 松田冷不丁地又插了一句，他不知何時又轉回頭來，黑眼睛像探照燈一樣鎖著綱吉，嘴角似乎還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帶著探究意味的弧度，手指的敲擊節(jié)奏依舊穩(wěn)定
“那你家里人挺會教的啊”
“小陣平！” 萩原輕輕用胳膊肘碰了松田一下，帶著點嗔怪的意味，“別嚇唬阿綱了，你看他臉都白了?！?/p>
他轉向綱吉，笑容溫和，“沒事沒事，阿綱別緊張，小陣平就是職業(yè)病犯了，看什么都想研究研究，對吧，陣平醬？” 他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帶著點促狹
松田哼了一聲，沒反駁，但也終于拿起筷子開始戳自己盤子里冷掉的煎蛋。
“澤田君，”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諸伏景光溫和地開口了，他推過來一小碟沒動過的腌蘿卜，“喝點湯，吃點小菜吧。
昨天消耗大，得好好補充體力” 他的聲音不高，像山澗清泉，帶著撫慰人心的寧靜。
那雙上挑的貓眼看向綱吉，里面是純粹的關切，“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沒睡好？演習結束了，別太有負擔?！?/p>
綱吉看著那碟小小的腌蘿卜，又看看諸伏溫和的眼神，心里那根緊繃的弦終于稍稍松了一點。他點點頭，小聲說：“嗯…有點…謝謝諸伏前輩?！?/p>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溫熱的味噌湯送進嘴里，湯還是有點咸，但順著食道滑下去，似乎真的帶來了一絲暖意，驅散了一點徹骨的寒意。
這頓早餐就在這種微妙的氛圍中繼續(xù)著。他小口小口地喝著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這頓早飯，什么時候才能結束？還有這個場景怎么那么眼熟？總感覺，不是第一次了，好像之前吃早飯的時候，也是這個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