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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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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重生之痛蘇晚晚重生在拿到癌癥診斷書當天。前世她被“卵巢癌晚期”宣判死刑,

男友江馳卻把她的項目給了“意外”懷孕的表姐林薇。“她剛喪夫很脆弱,你讓讓她。

”江馳理直氣壯。蘇晚晚捏著報告笑出聲,轉(zhuǎn)身去了大理。洱海的風吹散眼角濕意時,

林薇發(fā)來孕檢單:“晚晚,我和阿馳是真心相愛。”蘇晚晚關(guān)掉手機,繼續(xù)畫她的陽光麥田。

直到新聞播報江氏集團繼承人病危,林薇哭訴孩子沒保住。---消毒水的味道,

冰冷而尖銳,像無數(shù)根細小的針,頑固地扎在蘇晚晚的鼻腔深處,揮之不去。她低頭,

視線聚焦在手里那張薄薄的、輕飄飄的A4紙上。指節(jié)用力到泛出毫無血色的白,

幾乎要將那脆弱的紙張捏碎。上一世,這張紙的重量曾壓垮了她整個生命。那上面,

“卵巢癌晚期”幾個字,是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視網(wǎng)膜上,留下焦黑的、絕望的印記。

燙得她視線發(fā)花,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崩塌。而緊挨著它的,“雙側(cè)輸卵管堵塞,

自然受孕概率為0”,更是冷酷無情的法官,對著她那場名為“未來”的審判,

落下了最終的死刑重錘??諝夥路鹉坛闪苏吵淼哪z質(zhì),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肺腑深處尖銳的痛楚。而這一次——蘇晚晚的目光,

看著眼前這張嶄新的診斷書上。清晰的字跡映入眼簾:生殖系統(tǒng)各項指標正常,

未見明顯器質(zhì)性病變。結(jié)論:健康。它不再是索命的符咒。它像一塊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寶,

帶著陽光的溫度,熨貼著她冰涼的手心。

一股奇異的、混雜著巨大荒謬和解脫的熱流猛地從胸腔深處炸開,

瞬間沖垮了所有壓抑的堤壩。一聲短促的、像是被什么東西噎住又驟然沖破的笑,

毫無預兆地從她喉嚨里擠了出來。那笑聲起初極輕,但隨即,它像掙脫了所有枷鎖的洪流,

越來越響,越來越亮,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宣泄,

肆無忌憚地在空曠、彌漫著消毒水氣味的診室走廊里橫沖直撞,激起冰冷的回音。

蘇晚晚單薄的肩膀因為這失控的大笑而劇烈地顫抖著,她的手指卻死死攥著那張診斷書,

指關(guān)節(jié)繃得死緊,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證明自己還活著的浮木。就在這時,

口袋里的手機突兀地震動起來,嗡嗡的聲響穿透了笑聲的余波。蘇晚晚的笑聲戛然而止,

像被一只無形的手驟然扼住了喉嚨。胸腔里殘留的氣流讓她微微嗆咳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

摸出手機。屏幕亮起,

刺眼的光照亮她臉上尚未完全褪去的、近乎扭曲的笑意和眼底殘留的濕痕。發(fā)信人:江馳。

內(nèi)容簡短,冰冷,不容置喙,像一道提前下達的處決令:「明早九點,民政局門口見?!?/p>

蘇晚晚的拇指懸停在冰冷的屏幕上,指尖無意識地微微蜷縮。她看著那條信息,

看著那個熟悉的名字,看著光標在屏幕末尾規(guī)律地、無情地跳動,一下,又一下。喉嚨深處,

驟然涌起一股被粗糲砂紙反復摩擦過的劇痛和干澀,吞咽的動作都變得異常艱難。

民政局……結(jié)婚?還是……她的思緒猛地被拉回前世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那時,

她剛剛得知自己嘔心瀝血三個月的“城市之光”大型城市景觀設計項目競標成功,

巨大的喜悅像溫暖的潮水將她淹沒。她第一時間撲進江馳懷里,

聲音帶著雀躍的顫抖:“阿馳!我們成功了!項目獎金下來,正好可以當我的嫁妝!

”那時的江馳,笑容是真實的,帶著驕傲,低頭吻了吻她的發(fā)頂。

空氣里似乎都彌漫著甜蜜和對未來的憧憬。而這一次,現(xiàn)實冰冷得如同手術(shù)刀。

“噠、噠、噠……”清脆的高跟鞋聲,混合著男人沉穩(wěn)的皮鞋落地聲,由遠及近,

帶著一種宣告勝利般的節(jié)奏感,敲打在光潔冰冷的地磚上,也敲打在蘇晚晚緊繃的神經(jīng)末梢。

她緩緩抬起頭。走廊盡頭,那對相攜而來的身影刺入眼簾。林薇,

她那楚楚可憐、剛喪夫不久的表姐,正親密地挽著江馳的胳膊,

半個身子幾乎依偎在他臂彎里。米白色的連衣裙剪裁得體,

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小腹處那抹剛剛顯山露水的、象征著“新生命”的圓潤弧度。

她臉上帶著柔弱的、恰到好處的紅暈,正仰頭對江馳說著什么,眼波流轉(zhuǎn)間,

是毫不掩飾的依賴??吹教K晚晚孤零零地站在診室門口,林薇像是受驚的小鹿,

猛地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更往江馳身后躲去,同時迅速松開了挽著他的手,

動作快得有些刻意。她微微垂下頭,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顫動著,再抬起眼時,

那雙漂亮的眸子里已經(jīng)迅速蓄滿了晶瑩的水光,欲落不落,

聲音也帶上了一絲惹人憐惜的哽咽:“晚晚……你,

你別誤會……我和阿馳只是……只是剛好在樓下碰見,他看我走路不穩(wěn),

才扶我上來的……”好一個“剛好碰見”。好一個“走路不穩(wěn)”。

蘇晚晚心底冰封的湖面裂開一道縫隙,洶涌的寒意和刻骨銘心的畫面瞬間涌出。上一世,

那個同樣彌漫著消毒水氣味的夜晚,她因為臨時趕項目圖紙在公司熬到深夜,回家時,

迎接她的不是溫暖的燈光,而是玄關(guān)處一雙不屬于她的女士高跟鞋??蛷d一片狼藉,

空氣里彌漫著陌生的香水味和濃烈的酒精氣息。她一步步走向臥室,

推開門——林薇穿著她的真絲睡裙,正驚慌失措地從江馳的床上坐起來,

裸露的肩膀在昏暗的光線下白得刺眼。江馳則沉默地站在窗邊,指尖夾著一支明明滅滅的煙,

繚繞的煙霧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林薇當時也是這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晚晚……嗚嗚……對不起,

好喝多了……走錯了房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和阿馳什么都沒發(fā)生……”而江馳,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掐滅了煙,

只吐出一句冰冷的、帶著施舍般解釋意味的話:“是我的錯,沒照顧好她。

薇薇現(xiàn)在……很脆弱?!贝嗳醯叫枰郎纤信笥训拇瞾韺で蟀参??

脆弱到需要穿著她的睡衣躺在她的床上?原來這種“脆弱”,

還需要用她熬了無數(shù)個通宵、傾注了全部心血的項目來填補!回憶的碎片帶著尖銳的棱角,

狠狠扎進蘇晚晚的心臟。她看著眼前這對“璧人”,

看著江馳因為林薇的“委屈”而微微蹙起的眉頭,

看著林薇眼中那掩飾不住的、一閃而過的得意。前世被背叛、被掠奪的絕望和恨意,

如同毒藤般纏繞上來,勒得她幾乎窒息。然而,這一次,她沒有顫抖,沒有流淚。

蘇晚晚猛地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喉嚨里翻涌的血腥味和眼底的酸澀。

她甚至微微挺直了脊背,像一株在寒風中驟然繃緊的竹子。

她的目光越過林薇那張寫滿無辜的臉,徑直落在江馳身上,聲音平靜得可怕,沒有一絲波瀾,

像是西伯利亞凍土層下凝結(jié)了萬年的寒冰:“項目交接,都跟她講清楚了?

”江馳似乎沒料到她開口第一句會是這個,眉頭皺得更深,

語氣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和一種理所當然的責備:“晚晚,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薇薇剛失去丈夫,打擊太大,現(xiàn)在又懷著孩子,情緒很不穩(wěn)定。城市之光這個項目對她來說,

是唯一的念想和支撐,是她在公司立足的根本。你的才華和能力擺在那里,

不愁沒有更好的項目機會,就當是……幫幫她,體諒一下她的難處?!泵恳粋€字,

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精準地釘在蘇晚晚心上。體諒?幫幫她?她的才華,她的心血,

她的未來,就活該被“體諒”掉?就活該成為這個虛偽表姐的祭品?

蘇晚晚的指尖在包里那份嶄新的、宣告她健康的診斷書上劃過,

冰涼的觸感奇異地帶來一絲鎮(zhèn)定。她沒有再看林薇那張令人作嘔的臉。“江馳。

”她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卻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牽連的決絕,清晰地在走廊里響起。

她將那張輕飄飄卻重逾千斤的A4紙,穩(wěn)穩(wěn)地塞進手提包的深處,

動作帶著一種近乎儀式感的鄭重?!懊魈?,”她抬起眼,

最后一次直視江馳那雙曾經(jīng)讓她沉溺、如今只剩冰冷的眼睛,一字一頓,“不用去了。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清脆、利落,帶著一種一去不返的決絕,

朝著與那兩人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冰冷的燈光陰影里。她沒有回頭,

所以沒有看到身后,江馳因為她最后那句話和決絕的離開,驟然握緊的拳頭,

以及指關(guān)節(jié)因用力而泛出的青白。更沒看到,林薇依偎在他臂彎里,

嘴角那抹幾乎掩飾不住的、得逞的弧度,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一閃而逝。2 洱海之戀風,

帶著洱海特有的濕潤水汽和陽光烘烤過的暖意,撲面而來,

強勁地掀起蘇晚晚散落在肩頭的長發(fā)。發(fā)絲在風中狂舞,像無數(shù)試圖掙脫束縛的黑色絲線。

她租了一輛明黃色的電動車,沿著環(huán)海路疾馳,引擎發(fā)出輕快的嗡鳴。

路的一側(cè)是波光粼粼、浩瀚如鏡的洱海,另一側(cè)是連綿起伏、線條溫柔的蒼山。風很大,

帶著自由的味道,猛烈地灌進她的衣領(lǐng),吹得單薄的外套獵獵作響。她微微瞇起眼,

感受著風刃刮過臉頰帶來的輕微刺痛感,以及眼角那一點被強行吹散的、殘余的濕意。

古城里,她在一家安靜的民宿安頓下來。老板娘是個嗓門洪亮、笑容爽朗的姐姐,姓楊,

大家都叫她楊姐。楊姐似乎有種天生的熱情和敏銳,總是變著法兒地往蘇晚晚手里塞吃的。

“來,妹兒,嘗哈!剛出爐滴鮮花餅!玫瑰餡兒,香得很!

”楊姐把兩個油紙包著的、散發(fā)著甜蜜焦香氣的餅不由分說地塞進蘇晚晚懷里,

然后上上下下打量著她,眼神帶著直率的探究,“嘖,看你這小臉白的,眼神飄忽的,

不像是來我們這兒耍的游客,倒像是……失戀了來散心?”蘇晚晚捧著溫熱的鮮花餅,

指尖傳來暖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淺淡到幾乎沒有弧度的笑,沒說話。

她真的把那份宣告她重獲健康的診斷書,鎖進了民宿房間那個帶密碼鎖的小抽屜深處。

它不再是她命運的判決書,更像一個沉重的、需要暫時封存的秘密武器。

她開始像設定程序一樣生活:每天清晨,背著畫板和水彩顏料,

在洱海邊找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對著變幻莫測的水色天光,一畫就是一上午;下午,

坐上晃晃悠悠的小巴車,去更遠的古鎮(zhèn),坐在四方街古老的戲臺下,

聽穿著靛藍色布褂的白族老爺爺們,用蒼老的手指撥弄著三弦琴,

彈唱著那些她聽不懂卻莫名感到心安的古老歌謠。身體的異樣感并未完全消失。

那種如同前世最后時刻的、被推下樓時刺耳的風、連綿不絕的隱痛,

時不時會在夜深人靜時悄然襲來,提醒著她前世的那場敗局。但這一次,

蘇晚晚只是平靜地感受著它,像是在感受一個并不友善的舊識。她翻個身,繼續(xù)嘗試入睡。

回去?那個充斥著背叛、算計和冰冷消毒水味道的城市?那個有江馳和林薇的地方?不。

她寧愿在這溫暖的陽光里,守著這份暫時的平靜,哪怕這平靜之下暗流涌動。江馳的電話,

固執(zhí)地一遍遍響起。從最初的焦躁不耐,到后來的暴怒斥責,

再到最后變成一種帶著疲憊的、自以為是的控訴。

蘇晚晚只是靜靜地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熟悉的名字瘋狂閃爍,然后歸于沉寂。

直到一次震動后,屏幕再次亮起,跳出的是一條文字信息:「蘇晚,你非要這么不懂事嗎?

薇薇現(xiàn)在情況特殊,她需要人陪?!埂安欢??!碧K晚晚看著這三個字,

舌尖無聲地咀嚼著它們,仿佛在品嘗一顆早已變質(zhì)發(fā)苦的糖果。

一股冰冷的、帶著極致諷刺的笑意,再次不受控制地從胸腔深處涌了上來,

沖破了唇齒的封鎖,化作一串短促而尖銳的“呵”聲,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突兀。

原來在他的價值天平上,她的痛苦、她的絕望、她可能失去的生命,

她的才華和尊嚴被肆意掠奪踐踏……所有的一切加起來,其重量永遠抵不過林薇的一滴眼淚。

多么可笑的邏輯。多么殘忍的現(xiàn)實。喜洲古鎮(zhèn)外的麥田,在八月下旬的陽光下,

翻滾著一種近乎燃燒的金黃。飽滿的麥穗沉甸甸地低垂著頭,風吹過,

掀起連綿起伏的、沙沙作響的金色波浪。蘇晚晚支著畫架,坐在田埂邊。

調(diào)色盤上擠滿了明黃、赭石、草綠,但她握著畫筆的手卻有些遲疑,

筆尖在粗糙的水彩紙上逡巡,落下的線條顯得有些滯澀、歪扭,紙面上大片的陰影和灰調(diào)子,

與眼前這片燦爛的金色海洋格格不入。陽光明明那么好,熱烈地灑在身上,

帶著暖烘烘的重量,可她筆下的世界,卻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厚重的陰霾籠罩著?!肮媚?,

你的畫里頭,有心事啊?!币粋€溫和的聲音在身旁響起。蘇晚晚握著畫筆的手一頓,

循聲望去。一位頭發(fā)花白、精神矍鑠的老太太站在幾步開外,

脖子上掛著一臺看起來頗有些年頭的單反相機。她穿著舒適的亞麻布衣,

鏡片后的眼睛清澈而溫和,帶著一種閱盡千帆后的通透和寧靜。她臉上帶著善意的微笑,

慢慢走近,目光落在蘇晚晚的畫板上。蘇晚晚有些窘迫,

下意識地想用身體擋住畫板:“畫得不好,讓您見笑了?!崩咸珔s不在意地擺擺手,

在她旁邊的田埂上自然地蹲了下來,動作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利落。她伸出手指,

粗糙的指尖輕輕點了點畫紙上那片濃重的、顯得壓抑的灰綠色調(diào)子:“畫嘛,隨心就好。

我年輕那會兒,也跟你差不多。遇到點過不去的事,就喜歡跑,跑到天邊去,覺得換個地方,

看不見那些人那些事,心里就能舒坦了。結(jié)果呢?”老太太笑了笑,眼角的皺紋舒展開,

“心頭的疙瘩還在,換個地方也還是堵著。

”她指了指畫紙上歪歪扭扭勾勒出的、象征陽光的幾道慘淡的亮黃色線條,

又指了指頭頂上那輪真正熾熱耀眼的太陽:“你看這老天爺給的日頭,明明這么好,亮堂堂,

暖烘烘的,怎么到了你這畫里頭,就顯得這么……這么暗沉沉、冷颼颼的?

”蘇晚晚順著老太太的手指抬頭望天,強烈的陽光刺得她微微瞇起了眼,

金色的光暈在視網(wǎng)膜上跳躍。是啊,陽光明明這么好?!坝行┦掳?,躲是躲不掉的。

”老太太的聲音很輕,卻像帶著某種奇異的力量,穿透了蘇晚晚心頭的迷霧,“像這麥子,

該拔節(jié)的時候就得拔節(jié),該灌漿的時候就得灌漿,該彎腰的時候就得彎腰。該面對的,

總得面對。你心里頭那點事,也一樣。把它畫亮了,心里頭,也就跟著亮了。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不大,卻帶著一種篤定的安撫。然后她站起身,

對著遠處連綿的蒼山和金色的麥田,舉起了她的相機。

陽光勾勒著她銀白的發(fā)絲和專注的側(cè)影。蘇晚晚握著畫筆,指尖無意識地收緊,又緩緩松開。

她低下頭,重新看向自己的調(diào)色盤。那抹被冷落在一旁的、最純粹的檸檬黃,此刻在陽光下,

顯得格外耀眼奪目。老太太的話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漾開的漣漪還未平息,當夜,

蘇晚晚就墜入了一個混亂而清晰的夢境。夢里沒有消毒水,沒有刺目的診斷書,

沒有林薇楚楚可憐的眼淚。只有初夏傍晚溫柔的風,和宿舍樓下那棵開得正盛的合歡樹。

粉色的絨花像一團團輕盈的云霞。年輕的江馳穿著干凈的白襯衫,斜倚在單車旁,

手里捧著一大束金燦燦的向日葵。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身上灑下跳躍的光斑。

他看到蘇晚晚出來,立刻站直身體,笑容瞬間點亮了整張臉,比懷里的向日葵還要耀眼,

還要溫暖。他大步迎上來,把花塞進她懷里,帶著陽光和青草的氣息。然后他低頭,

額頭輕輕抵著她的額發(fā),聲音低沉含笑,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和驕傲:“蘇晚,

我看了你給美術(shù)館做的那個概念方案。真棒!你的設計里……有光。

”那束向日葵的花瓣觸感柔軟而真實,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襯衫熨貼著她的手臂。

那笑容,那眼神里的光,曾是她整個世界的底色?!鞍ⅠY……”睡夢中,

蘇晚晚無意識地呢喃出聲,帶著濃濃的眷戀和依賴。下一秒,夢境陡然碎裂。

溫暖的陽光、盛開的合歡、燦爛的向日葵和江馳溫柔的笑臉,如同被重錘擊中的玻璃,

瞬間分崩離析。冰冷的消毒水氣味洶涌地灌入鼻腔,取代了花香。

眼前只剩下醫(yī)院慘白的天花板和林薇依偎在江馳臂彎里,那帶著得意和挑釁的眼神。“晚晚,

對不起,但我和阿馳是真心的。”“她很脆弱,需要我。”“你非要這么不懂事嗎?

”冰冷的話語,像淬毒的針,密密麻麻扎進心臟最深處。蘇晚晚猛地從濕冷的枕頭上驚醒,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咚咚咚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震耳欲聾。黑暗中,她急促地喘息著,

冷汗瞬間浸透了薄薄的睡衣。臉上冰涼一片,她抬手一摸,指尖全是未干的淚痕。枕巾,

濕漉漉地貼著臉頰,帶著夢魘的余溫。束河古鎮(zhèn)的夜,是另一種深邃的寧靜。

沒有大理古城的喧囂,只有潺潺的溪水聲在石板路下隱秘地流淌,

像一首永不停歇的古老歌謠。四方街廣場空曠無人,白日里熙攘的游客早已散去,

只留下清冷的月光和漫天細碎的星斗,如同灑落在墨藍天鵝絨上的鉆石。

蘇晚晚裹著一條厚實的羊毛披肩,獨自坐在廣場中央光滑的石階上。晚風帶著雪山的氣息,

涼意絲絲縷縷地鉆進披肩的縫隙,她卻渾然不覺。她仰著頭,目光放空,

追逐著銀河模糊的光帶。宇宙的浩瀚與亙古的寂靜,

在此刻奇異地撫平了她白日里因夢境而起的波瀾和身體深處那若有似無的隱痛。

一種近乎虛無的平靜包裹著她。就在這時??诖锏氖謾C,不合時宜地、劇烈地震動起來,

嗡嗡的聲響在空曠寂靜的廣場上顯得格外突兀。蘇晚晚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心頭掠過一絲被打擾的不快。她慢吞吞地掏出手機,屏幕的冷光在黑暗中驟然亮起,

刺得她微微瞇了瞇眼。發(fā)信人:林薇。沒有文字。只有一張圖片,

像一顆精心算計后投下的炸彈。蘇晚晚指尖微頓,終究還是點了下去。圖片瞬間放大,

占據(jù)了整個屏幕。那是一張孕早期B超檢查報告單。檢查日期赫然就在昨天。

報告單最顯眼的位置,附著一張黑白超聲影像圖。一個小小的、模糊的孕囊影像被圈了出來,

旁邊標注著精確的孕周數(shù)據(jù)——6周+。配圖下方,緊跟著跳出一行字,

是林薇慣用的、帶著柔弱卻暗含鋒芒的語氣:「晚晚,對不起。我知道這很殘忍,

但事已至此,我和阿馳……是真心相愛的。這個孩子,是我們感情的見證。希望你能理解,

也祝福我們。」6周+。蘇晚晚的視線死死釘在那三個字上,大腦像被投入冰水的烙鐵,

發(fā)出“嗤”的一聲,瞬間冷卻,繼而一片空白。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前世江馳冰冷的話語,

林薇依偎在江馳臂彎里那挑釁得意的眼神,醫(yī)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還有那個暴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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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1 21:1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