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正曬,黎映之感覺自己像誤入了什么整蠱真人秀現(xiàn)場。
她毫不猶豫地甩下這幫人,撒開腿就往公交車站跑。
拉著公交的扶手,她打開手機把合同仔細(xì)看了一遍。條款清晰,簽名到印章一應(yīng)俱全,只需要她補上名字就即刻生效。
文件會不會是造假的?
可是……看著也不像啊。
還是說,這是什么新型詐騙,一旦她收下,馬上就會成為負(fù)債上億的失信人員。
反正不管怎么想,黎映之都不可能相信這是真的,一個受了傷連落腳地兒都沒有,只能睡她家陽臺的人,怎么可能買得起臨江最貴的房子。
下一秒,黎映之想起來,昨晚那些找上門的人,明顯都不是善茬。
難道這房子是他騙來的,房主找上門來,他順勢玩一招禍水東引,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黎映之越琢磨,越覺得這個推測是真的,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可就引火上身了,不光害了自己,還害了笙笙和外婆。
黎映之手心冒出冷汗,有一股從車窗一躍而下,立馬打車回家找他對峙的沖動。
好不容易回來了,黎映之一口氣爬到五樓,正要往家門口沖,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等在那兒。
顧曉頌,她現(xiàn)在名義上的男友,也是她家曾經(jīng)的鄰居。
“之之!”顧曉頌看到她,立刻迎了上來。
“我打你電話怎么不接?我媽今天正好有空,我都安排好了,晚上在蘭芳苑吃飯,她特意空出時間愿意見見你,你趕緊收拾一下跟我走?!?/p>
他嘰里呱啦說了一堆,黎映之聽得頭有些疼。
她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曉頌,我太累了,外婆后天手術(shù),我這兩天心情很亂,改天行嗎?改天我一定帶上禮物,好好去拜訪阿姨?!?/p>
“我好不容易才說服我媽見你,再說你要爭取我爸媽的喜歡和同意,就得拿出點姿態(tài)來,哪有要討好別人,反而讓別人等你的道理?我知道你忙,所以也沒要求你來我家做飯,就是一起吃個飯聊聊天,連這點時間也沒有?”
天啊,今天怎么遇到的人都這么神經(jīng)質(zhì)。
見家長這件事她從來沒提過,怎么現(xiàn)在反而一股腦怪在她頭上了?
黎映之感覺太陽穴在蹦迪。她此刻只想回家搞清楚豪宅是陷阱還是餡餅,她果斷掏出鑰匙,用行動表示“姐現(xiàn)在只想靜靜”。
“曉頌,我現(xiàn)在真沒心情談這個,改天再說,拜拜!”
開門、閃人、關(guān)門,一氣呵成。
顧曉頌在門外惱羞成怒地喊著她名字,黎映之充耳不聞。
家里很安靜。她環(huán)顧一圈,客廳,廚房,臥室,似乎都沒有人。
人走了?
“這就是你丈夫?”一個略帶沙啞的男聲突然從陽臺角落傳來。
黎映之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只見司斐靠坐在陽臺的墻壁上。
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了,正冷冷地看著她。
黎映之暗自腹誹,這人什么年代的,說話一股爺爺輩的味兒。
她上前盯著司斐的眼睛,問:“碧水灣湖心島那套別墅,是你買的?”
司斐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平淡無波:“我從不食言。”停了兩秒,他懶洋洋地補充道:“那看來你眼光不大行。”
……沒看出來他還挺八卦。
“你知道那套房子值多少錢嗎,你到底是想玩詐騙還是別的?我?guī)土四?,你不能恩將仇報吧??/p>
司斐緩緩起身,擋住了黎映之眼前的光線。
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嫌棄:“我要是想從你身上得到什么,我自會去取,就你,”他嗤笑一聲,聲音既慵懶,又霸道,“還不值得讓我花心思算計?!?/p>
這算什么回答?!噎得黎映之直翻白眼。
過了半晌,她試探道:“一直想問,你是不是混黑道的?如果這房子是真的,難道你是黑道大佬?或者是大佬的……馬仔什么的?”
她還是不好意思把太子爺三個字說出口。
司斐嘴角抽搐。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自己是黑道的,但轉(zhuǎn)念一想,RC可不就是黑道嗎,都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差別就在,他們是拿自己的錢財,消自己的災(zāi)。
想必這女人已經(jīng)擔(dān)驚受怕兩天了吧,但她即使害怕,也還是幫了他。
“我要是混黑道的,你還敢收留我?”
黎映之直勾勾地看著他,“你都送我大豪宅了,我怎么不敢?”
黎映之也不傻,雖然不能受嗟來之食,但如果他真有這個能力,也愿意回報她,加上合同透明合法,她也不是圣母慈善家,為什么不可以收下。
“把你這些破爛都扔了,帶著小屁孩住好一點?!?/p>
等等,她住什么房子,關(guān)他什么事!
況且,她都有孩子了,那就更不關(guān)他的事了。
“今晚我會離開,沾有我血跡的東西,你直接燒了,免得被人盯上。”
“今晚?你的傷還沒好呢,而且你買的房子,你不住進(jìn)去休養(yǎng)一段時間嗎?”
“不必了。”
黎映之見他合上了眼,也不再多說什么。但不知為何,心底涌現(xiàn)出一股奇怪的感覺。
這時,手機響起來,黎映之拿出來一看,是幼兒園劉老師的電話。
“黎笙笙媽媽,你快來幼兒園一趟吧,笙笙剛才暈倒在校門口了,不過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沒事了?!眲⒗蠋煹穆曇魩е载?zé),急得不行。
黎映之腦子“嗡”的一聲,“現(xiàn)在不是上課時間嗎,笙笙怎么會在校門口?”
聽到媽咪的聲音,正躺在校醫(yī)院病床上的笙笙小嘴一癟,委屈地哭了:“媽咪……”
“不怕不怕,告訴媽咪,發(fā)生什么事了?誰把你接走的?”
“艾琳姨媽,她說媽媽生病了,讓她來接我,我就跟她走了。她走得好快,我追不上,太陽好曬,我覺得好暈……”
又是萬艾琳!
從校醫(yī)處得知笙笙沒事后,黎映之毫不猶豫地?fù)芡巳f艾琳的號碼。
那頭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萬艾琳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誰???”
“萬艾琳,你對小孩子下手,還是人嗎?”
“我不過就是去看看她,可什么都沒干?!?/p>
“見一面吧,把下午沒談完的,好好再談一談。”
“行啊,晚上九點,豪石會所二樓V8包廂,過時不候。”
黎映之掐斷電話。
電話那頭的萬艾琳嘴角勾起,魚兒總算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