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分，沈夢霜獨自坐在食堂角落，機(jī)械地戳著餐盤里的飯菜。蘇曉曉去參加社團(tuán)活動了，她正好落個清凈。
"這里有人嗎？"
熟悉的清冷聲音在頭頂響起。沈夢霜抬頭，看見林意汐端著餐盤站在對面。陽光從她身后灑下來，給她整個人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
"沒人。"沈夢霜連忙挪開自己的書包。
林意汐優(yōu)雅地坐下，動作自然地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進(jìn)沈夢霜碗里："你太瘦了，多吃點。"
沈夢霜盯著那塊排骨，心跳突然加速。這個舉動太過親昵，讓她不知所措。
"謝...謝謝。"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停在了桌邊。
"喲，這么巧？"
程予安端著餐盤，笑容燦爛地站在一旁。他今天穿了件深藍(lán)色襯衫，袖口隨意地挽起，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我能坐這兒嗎？"不等回答，他已經(jīng)拉開椅子坐在了林意汐旁邊。
沈夢霜的食欲瞬間消失殆盡。她看著程予安熟稔地把自己的飲料推到林意汐面前，又自然地夾走林意汐餐盤里的青椒，兩人之間的默契讓她心里堵得慌。
"沈同學(xué)，怎么不吃？"程予安突然看向她，眼里帶著探究，"飯菜不合胃口？"
"我吃飽了。"沈夢霜猛地站起身，餐盤里的飯菜幾乎沒動過，"你們慢用。
她轉(zhuǎn)身就走，沒看見林意汐微微蹙起的眉頭，和程予安若有所思的表情。
下午的體育課上，沈夢霜心不在焉地跑著步。她的思緒一直停留在食堂的那一幕——程予安和林意汐之間那種自然而然的親密，讓她既羨慕又嫉妒。
真是瘋了。
我不會喜歡上林意汐了吧。
還是在說找她的影子...程予安和林意汐之間的默契，是經(jīng)年累月沉淀下來的。
沈夢霜站在跑道邊緣，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操場另一頭的兩人。林意汐正在做拉伸，而程予安站在她身后，自然而然地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幫她調(diào)整姿勢。他的動作熟稔得像做過千百遍，而林意汐甚至沒有回頭，只是微微側(cè)首，說了句什么，程予安便低笑一聲，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后頸。
——那是只有親密到某種程度的人才會有的觸碰。
沈夢霜的胸口發(fā)悶，像是壓了一塊石頭。
程予安是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家世好、長相出眾，成績永遠(yuǎn)排在年級前三，再加上那張?zhí)焐鷰Φ奶一ㄑ?，走到哪兒都是焦點。論壇上關(guān)于他的帖子常年飄紅，從"程予安今天穿了什么"到"程予安喜歡什么類型的女生"，討論度居高不下。
可他對所有人都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唯獨對林意汐不一樣。
沈夢霜記得上周在圖書館撞見他們一起自習(xí)，程予安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手指卷著林意汐的發(fā)尾玩，而林意汐頭也不抬，只是用筆敲了敲他的手背，他便笑著松開，卻還是湊過去看她寫的筆記。
那種親昵，不是一朝一夕能養(yǎng)成的。
操場上，體育老師吹響哨子，宣布自由活動。沈夢霜本想找個角落坐下，卻看見程予安朝她走了過來。
"聊聊？"他站定在她面前，唇角掛著慣常的笑，可眼神卻比平時認(rèn)真。
沈夢霜下意識地后退半步："……聊什么？"
程予安沒回答，只是朝不遠(yuǎn)處的林意汐瞥了一眼。她正在和幾個女生說話，側(cè)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睫毛投下的陰影像蝶翼般輕顫。
沈夢霜的指尖無意識地絞緊了運動服下擺，程予安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在燥熱的操場上格外清晰。他比她高出大半個頭，此刻微微傾身的姿勢讓她不得不仰起臉。
"聊什么？"她又問了一遍，聲音不自覺地發(fā)緊。
程予安直起身子，陽光在他睫毛上跳躍。他忽然伸手，指尖輕輕點了點她藏在袖口的茉莉手鏈："這個款式很特別。"
沈夢霜猛地縮回手，銀鏈在陽光下閃過一道細(xì)碎的光："手鏈而已。"
"是嗎？"程予安輕笑，"小汐有條一模一樣的，不過是梔子花。"
沈夢霜的呼吸一滯。"巧合吧。"她別過臉，操場上傳來籃球砸地的聲響。
程予安忽然湊近半步，聲音壓低："你們真的不認(rèn)識？"
太近了。沈夢霜能看清他瞳孔里映著的自己的倒影。她后退時踩到一顆石子，踉蹌了一下。
"小心。"程予安虛扶了一下她的手臂，很快松開，"你反應(yīng)這么大，看來是認(rèn)識了？"
"不認(rèn)識，只是同桌。"沈夢霜咬字很重，"你到底想說什么？"
程予安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退后兩步舉起雙手："好，好，當(dāng)我沒問。"他轉(zhuǎn)身要走，又回頭補(bǔ)了一句，"不過..."
"什么？"
"如果你哪天想起來了，"陽光在他側(cè)臉投下斑駁的樹影，"記得告訴我小汐到底在等誰。"
沈夢霜愣在原地。等誰？林意汐在等誰？
她下意識望向操場另一端。林意汐正低頭系鞋帶，馬尾辮從肩頭滑落。似乎是感應(yīng)到視線，她突然抬頭，隔著半個操場與沈夢霜四目相對。
那一刻，沈夢霜的心臟像被什么攥緊了。林意汐的眼神太過復(fù)雜，像是穿過漫長時光凝視著什么。
"喂！"體育老師的哨聲驚醒了她，"自由活動別發(fā)呆！"
再回頭時，程予安已經(jīng)走遠(yuǎn)，正和籃球隊的人說笑。仿佛剛才那場古怪的對話從未發(fā)生。
沈夢霜慢慢走到樹蔭下，從口袋里摸出那條茉莉手鏈。銀質(zhì)花瓣邊緣已經(jīng)有些氧化，花心處的藍(lán)色玻璃珠卻依然清透。
——"小汐有條一模一樣的"。
她突然很想知道，林意汐的梔子花手鏈上，是不是上面有一個很小的名字縮寫。
因為那上面刻的是“小茉莉”的縮寫字母“xml”
她想知道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