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陸哲走在死寂的走廊里,每一步都激起空曠的回音。
陸哲緊緊地跟在我身后,此刻的他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主見,把我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不敢離我太遠,仿佛我身上那層看不見的光,是他對抗這個詭異世界的唯一屏障。
這讓我感到一陣諷刺。
這個曾經(jīng)處心積慮想殺死我、奪走我一切的男人,現(xiàn)在卻要依靠我的力量來求生。
命運,真是個絕妙的諷刺家。
走廊似乎沒有盡頭,兩邊的墻壁上,是一扇扇和我之前待過的牢房一模一樣的鐵門。大部分門都是緊閉的,但其中幾扇,卻是虛掩著的。
我停在一扇虛掩的門前。
里面?zhèn)鱽砦⑷醯?、壓抑的啜泣聲?/p>
我與陸哲對視一眼,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我伸出手,緩緩推開了那扇門。
牢房里,蜷縮著幾個我熟悉的身影。
是那幾個參加宴會的賓客。那個年長的律師,一位知名的外科醫(yī)生,還有幾位企業(yè)的老總。
他們曾經(jīng)是那么的意氣風發(fā),此刻卻像受驚的鵪鶉一樣,擠在角落里,臉上掛滿了淚痕和絕望。
看到我們,他們先是驚恐,隨即認出了我們。
「林小姐!陸博士!」律師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你們也在這里!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是在做夢嗎?」
「我們不是在別墅里參加宴會嗎?怎么會到這個鬼地方來!」醫(yī)生也跟著哭喊起來。
他們的精神,顯然已經(jīng)瀕臨崩潰。
「冷靜點!」我低喝一聲,聲音里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精神力量的震懾。
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只是依舊用恐懼的眼神看著我。
「這里不是夢?!刮已院喴赓W地解釋道,「我們被困在了一個……異??臻g里?,F(xiàn)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p>
「活下去?怎么活下去?」一個腦滿腸肥的老總哭喪著臉,「剛才……剛才有個怪物,拖走了老王!我們親眼看到的!那個怪物……它沒有臉!」
沒有臉的怪物?
我和陸哲心里同時一凜。
看來這個世界里的「危險」,不止一種。
「你們是什么時候到這里的?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我追問道。
「黑風衣?」律師努力回憶著,「好像……有。我們剛一到這里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穿黑風衣的男人,他好像想攻擊我們,但是突然,他就像被什么東西電擊了一樣,慘叫一聲就消失了?!?/p>
消失了?
我皺起了眉頭。074 的情況,似乎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這個世界,似乎對我們這些「外來者」有著極強的排斥和壓制力。連他那樣的「修正官」都中了招,而我,卻因為和劇本的融合,反而獲得了一定的權(quán)限。
這真是一種奇妙的平衡。
就在這時,走廊的盡頭,再次傳來了那種沉重的拖行聲。
「沙……沙……沙……」
「它又來了!那個怪物又來了!」老總嚇得屁滾尿流,尖叫起來。
牢房里的眾人頓時亂作一團。
「安靜!」我再次喝止他們。
恐懼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讓我們死得更快。
我走到門口,從門縫里向外望去。
只見一個高大的人形生物,正從走廊的黑暗中,緩緩走來。它沒有五官,臉部是一片光滑的皮膚,手里拖著一條粗大的鐵鏈,鐵鏈的另一頭,是一個掙扎的、被黑布蒙住頭的人。
從身形上看,那正是失蹤的「老王」。
那個無臉怪物似乎是在「收集」我們這些闖入者。
「它要把我們也抓走!」
「我們死定了!」
絕望的哀嚎在我身后響起。
陸哲的臉色也慘白如紙,他看著我,聲音顫抖:「林鳶……你……你還能用剛才那個金光嗎?」
我感受了一下體內(nèi)的力量。
剛才開鎖,已經(jīng)消耗了不少。現(xiàn)在,我的精神力只剩下薄薄的一層。如果再強行使用,我很可能會因為精神力透支而昏迷。
到那時,我們就真的成了待宰的羔羊。
不能硬拼。
必須想別的辦法。
我的大腦在飛速運轉(zhuǎn)。
這個世界,是我的劇本和「靈異模組」結(jié)合的產(chǎn)物。那么,它的運行,必然遵循著某種「規(guī)則」。
就像玩游戲,一定要找到攻略。
規(guī)則……規(guī)則是什么?
我的目光掃過牢房里的每一個人。
賓客們是「待宰的羔羊」。
蘇晴是「行尸走肉的 NPC」。
我和陸哲是「祭品」。
無臉怪物是「獄卒」。
縫合臉是「看守」。
等等……
祭品?
為什么我和陸哲是「祭品」?我們有什么特殊之處?
因為……我們是原劇本里的「核心角色」!我是女主角,而陸哲,是男主角之一!
那么,賓客們,他們只是「背景板」。蘇晴,作為另一個核心角色,因為親手撕裂了劇本,受到了最嚴重的「懲罰」,被剝奪了意識。
所以,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是圍繞著「劇本角色」來建立的!
那么,作為「祭品」的我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用途」?
我突然想起了蘇晴送來的那兩碗散發(fā)著腥臭味的「飯」。
她說:「吃飯了?!?/p>
而縫合臉說:「新的祭品?!?/p>
這兩者之間,一定有關(guān)聯(lián)!
「那碗東西!」我猛地回頭,看向我們自己那間牢房的方向,「那兩碗黑糊糊的東西,是關(guān)鍵!」
「什么東西?」陸哲一臉茫然。
我沒時間解釋,立刻沖出這間牢房,朝著我們來的方向跑去。
陸哲猶豫了一下,也趕緊跟上。
我們很快回到了第一間牢房。
那兩碗黑糊糊的東西,還靜靜地放在地上。
我蹲下身,強忍著惡心,仔細地觀察著。
我發(fā)現(xiàn),在其中一個碗的碗底,刻著一個很小的字。
一個用刀劃上去的,「陸」字。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我立刻拿起另一個碗。
在碗底,同樣的位置,我看到了另一個字。
「鳶」。
這是……我們的名字!
這兩碗東西,是指定給我們兩個人的!
「這到底是什么?」陸哲也看到了碗底的字,驚疑不定地問。
我沒有回答,而是端起了刻著「陸」字的那一碗,遞到他面前。
「喝了它?!刮艺f。
「什么?」陸哲的臉瞬間綠了,「你瘋了!這東西聞起來就像腐爛的尸體!你想毒死我嗎?」
「我如果要你死,你早就死了?!刮依淅涞乜粗?,「陸哲,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是什么嗎?現(xiàn)在,答案就在你面前?!?/p>
「這是唯一的辦法。要么喝了它,看看會發(fā)生什么。要么,就等著那個無臉怪物把我們一個個拖進黑暗里,做成它臉上的一部分。」
我的話,像一把冰冷的刀,扎進了陸哲的心里。
他看著我手中的碗,又回頭看了看走廊深處越來越近的拖行聲,臉上充滿了掙扎和恐懼。
求生的欲望,最終戰(zhàn)勝了對未知的恐懼。
他一咬牙,一把搶過我手中的碗,閉上眼睛,像是喝毒藥一樣,將那碗黑色的糊狀物一飲而盡。
下一秒,他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