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了。
陸宴淮好整以暇,語氣輕佻,“你又是,我從哪冒出來的好朋友?”
好朋友三個字咬得很重,姜瓷懷疑他在諷刺自己查崗,心情更不好了。
她掃了一眼,在沙發(fā)對面的轉(zhuǎn)椅上坐下,笑吟吟地問,“怎么,不歡迎?是不是我打擾你了?”
她就坐在他身旁,身形纖細,他聞到淡淡的香味,竟然怔了一下。
就像初見時的失神,很奇怪,他很想離她遠點。
陸宴淮很快反應(yīng)過來,一副難以靠近的模樣,笑了笑,“打擾?這里是桐竹苑?!?/p>
姜瓷:“所以呢?”
陸宴淮其實察覺到了她口吻中莫名的譏諷和軟刺,他不明白這女人為什么一見面就裝熟,是仗著自己漂亮嗎?
他把玩起桌上的骰子,“如果不是我松口,正常情況下,你已經(jīng)被請出去了。”
他那個階層,哪怕嘲諷人,也是體面矜貴的。
姜瓷看著他漠然的目光,聽懂了話語間的輕蔑和諷刺。他在提醒她別太看得起自己,她見他一面都難,哪有資格打攪他?
姜瓷愣了下。
她忽然想到,從經(jīng)理提醒陸宴淮到現(xiàn)在,他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和羞愧,反倒一副“我就看你表演”的架勢。
要么他本性如此,要么是太過輕蔑原主身份。
姜瓷無法理解。
在她的世界里,男朋友守好男德是底線,當(dāng)牛做馬才及格。理直氣壯“撩騷”完全超出她的認知,所以她抱著“陸宴淮會羞愧”的前提過來,現(xiàn)在反倒顯得她像個小丑。
姜瓷沉默太久,她纖長的眼睫垂下來,顫了顫。
陸宴淮暗暗審視她好幾眼,語氣忽然變了。他懶洋洋地譏諷道,“不說話啊。怎么,大小姐,我說錯了?”
姜瓷抬眸,冷眼看他,“你哪能有錯?”
這一眼很有氣勢。
陸宴淮挑了下眉,像看見什么新奇玩意,咬著沒點的煙,一只手輕輕一拉,姜瓷整個人隨著轉(zhuǎn)椅滑到他面前。
他湊近去看她的眼睛,“你在生我的氣?”
你有什么資格生我的氣?潛臺詞似乎是這個,他的口吻卻那么親昵,距離也那么近,真讓人錯亂。
以至于姜瓷怔了下,才反應(yīng)過來。她的視野被一雙漆黑的眼睛所占據(jù)??諝饫锶蔷凭?、荷爾蒙,他眼底寂靜,沒有太多溫度。
男人的氣息迎面。
“你離我太近了?!彼苯訌囊巫由媳牧讼聛?。
陸宴淮不緊追,他攤開手,漆黑的眸子明亮,“剛才我就想問,你是來見朋友的,還是來找仇人呢?!?/p>
他何等敏銳,第一眼就注意到她情緒不好。
“你關(guān)心這個嗎?”姜瓷笑了,“陸宴淮,我一個混進來的,找誰見誰,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她眉角眼梢無一不精致,瞪人也賞心悅目,勁勁的,嬌蠻矜傲。陸宴淮對著這張臉,被罵反而側(cè)頭笑了起來,像聽見什么高興的事。
姜瓷心頭莫名悚然。
陸宴淮手握權(quán)勢,高挑且肩寬,很有男性的侵略氣質(zhì)。可只看臉,他無疑是美的,一種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昳麗、俊美。
這樣一個人和你近距離四目相對,還表現(xiàn)得如此縱容,難以琢磨,嘲諷人都像說情話,任何一個女生都很難抵抗。
這樣美麗的、動人心弦的深淵,當(dāng)你被吞噬的時候,自己都毫無察覺。
姜瓷厭惡他面具般輕佻的笑,每次試探,每次眼底閃過的惡劣、狹促。
鼓點如驟雨般急促。
無形中有什么將兩人和人群隔絕來開,只有他們沒歡呼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