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畫卷在眼前展開。血月妖光將一切都染上粘稠的紅。腳下的地面不再是堅硬的瓷磚,
而是某種溫熱、粘膩、如同生物組織般的觸感,隨著空間的扭曲而不規(guī)則地起伏、蠕動,
仿佛踩在巨獸的舌苔上。墻壁像融化的蠟,流淌著暗紅色的「血液」,
不時有巨大的、如同剝皮肌肉般的結構從墻壁或天花板垂落下來,阻礙著去路,
散發(fā)著濃烈的腥氣。頭頂,那輪巨大的血月虛影緩緩轉動,流淌的光如同實質的血漿,
滴落在身上,帶來冰冷的灼燒感。巡夜者無處不在。
它們在半空中漂浮、在墻壁上流淌、在地面上匯聚成粘稠的黑色水洼。
那些痛苦的面孔碎片在血光下清晰可見,無聲地開合著,充滿了純粹的惡毒和饑餓。
小雅畫中的路徑如同一條在驚濤駭浪中時隱時現(xiàn)的細線。陳玄藏死死盯著前方,
拉著小雅在扭曲的空間和密集的怪物間隙中亡命穿梭?!缸筮叄 龟愋氐秃?,
猛地拽著小雅躲開一團從天花板上滴落的、散發(fā)著惡臭的黑色粘液。粘液落在地上,
發(fā)出「嗤嗤」的腐蝕聲。
一只形態(tài)如同巨大蜘蛛、卻由無數(shù)條人腿強行拼合而成的巡夜者從側面的墻壁「流」出,
揮舞著由手臂末端骨刺構成的鋒利節(jié)肢,嘶鳴著撲來!那聲音如同無數(shù)指甲刮過玻璃!
「蹲下!」陳玄藏將小雅護在身后,情急之下,
他瞥見旁邊一根斷裂的、銹跡斑斑的鐵質輸液架!張伯筆記本里的記錄如同閃電劃過腦海!
他抄起沉重的鐵架,用盡全身力氣,朝著撲來的怪物側面狠狠砸去!目標不是怪物本身,
而是旁邊一根扭曲的金屬管道!「哐——?。?!」刺耳欲聾的金屬撞擊聲驟然炸響!
如同平地驚雷!那聲音尖銳、高亢,帶著令人牙酸的震顫!撲來的「蜘蛛」
巡夜者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翻滾的黑暗軀體猛地一滯,劇烈地扭曲、渙散,
發(fā)出痛苦尖銳的嘶鳴!周圍十幾米范圍內,所有漂浮、游蕩的巡夜者都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劇烈地波動、渙散開來!它們對那特定的高頻噪音表現(xiàn)出了極度的厭惡和恐懼!有效!
張伯用命換來的情報,救了他們一命!「跑!」陳玄藏抓住這短暫的混亂空隙,
拉著小雅從那只渙散的「蜘蛛」旁邊沖過!小雅被他拉著,腳步輕捷得如同沒有重量,
那雙空洞的大眼睛飛快地掃視著周圍扭曲的環(huán)境,似乎在實時校準著那條無形的路徑。
他們沖過一條突然斷裂、下方是深不見底黑暗的走廊邊緣,多虧小雅提前拉著他繞開,
避開一灘不斷冒著氣泡、散發(fā)著惡臭的黑色粘液池,這正是畫中標注的陰影密集區(qū)。
一只由無數(shù)痛苦面孔聚合而成、漂浮在半空如同巨大水母的巡夜者擋在前方,
它下方垂落著無數(shù)條由絕望靈魂延伸出的、半透明的黑色觸須。「沒時間了!」
陳玄藏看著身后再次匯聚追來的黑色潮水,心急如焚。繞路太遠,太危險!就在這時,
一直沉默的小雅突然抬起了手。她那只沒有抱著兔子的手,指向那只巨大的「水母」
巡夜者核心處,一個比其他面孔都要清晰、痛苦表情也最為扭曲的男性面孔碎片。
她的手指輕輕一點。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動作。但陳玄藏清晰地感覺到,
一股冰冷、無形的波動從小雅身上散發(fā)出去。那只巨大的「水母」巡夜者猛地一震!
核心處那張被小雅指著的男性面孔碎片,陡然爆發(fā)出比其他面孔強烈數(shù)倍的痛苦光芒!
整個「水母」的形態(tài)瞬間變得極其不穩(wěn)定,翻滾的黑暗劇烈沸騰,
無數(shù)觸須瘋狂地抽搐、纏繞,仿佛內部發(fā)生了激烈的沖突!
它暫時失去了對周圍的感知和攻擊性,在原地痛苦地翻滾、嘶鳴。陳玄藏來不及震驚,
拉著小雅從這短暫的「屏障」旁疾沖而過!突然,前方拐角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
「媽的!滾開!別過來!」王鐵柱那標志性的粗嘎嗓音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瘋狂!
他高大的身影從拐角處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保安制服被撕得破爛,
沾滿了粘稠的黑色污跡和暗紅的血跡。他臉上帶著被巨大恐懼徹底摧毀理智的扭曲表情,
手里揮舞著已經變形的橡膠警棍,對著空氣胡亂地劈打。
當他看到迎面沖來的陳玄藏和小雅時,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
恐懼瞬間被一種更加黑暗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瘋狂貪婪所取代!「是你們!
是你們引來的這些東西!」王鐵柱嘶吼著,如同看到獵物的瘋狗,竟然朝著他們直撲過來!
「抓住你們!抓住你們獻給它們!它們就會放過我了?。 顾麖堥_蒲扇般的大手,
帶著一股腥風,抓向小雅纖細的胳膊!「滾開!」陳玄藏目眥欲裂,想也不想,
將手中沉重的鐵架狠狠掄向王鐵柱!這一下含怒出手,勢大力沉!「砰!」
鐵架結結實實砸在王鐵柱的肩膀上,發(fā)出沉悶的骨裂聲!王鐵柱慘嚎一聲,
被巨大的力量帶得踉蹌后退,撞在身后蠕動流淌的墻壁上。「你找死!」
王鐵柱劇痛之下更加瘋狂,不顧肩膀的傷勢,再次撲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嘩啦——!??!」他們頭頂一根巨大的、銹蝕的蒸汽管道,
因為空間的劇烈扭曲和之前的戰(zhàn)斗震動,猛地斷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