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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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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鬼影追蹤公司行政助理林知夏突然失蹤,被指控卷走部門巨款。 警方調(diào)查陷入僵局,

我卻在她的舊物里發(fā)現(xiàn)一本日記。 字里行間,

記錄著技術(shù)部沈妄的異常: “他又在樓下站到凌晨三點,像一尊石化的鬼影。

” “我丟的發(fā)帶,今天出現(xiàn)在他工位抽屜深處?!?“他看我的眼神,

像要把我釘進標本框里?!?翻到最后一頁,

墨跡被水漬暈開: “他好像……在復制我的鑰匙。” 這時手機突然震動,

一條陌生短信跳出來: “知夏的香水味,在你身上?

”許棠一腳踹開林知夏公寓那扇薄薄的舊防盜門時,

一股混雜著灰塵和過期香薰的沉悶氣味撲面而來。房間里是意料之中的空蕩,

兩天前警方已經(jīng)像篦子一樣篦過一遍,帶走了他們認為有價值的物品——幾本工作筆記,

一部舊電腦,還有林知夏那個用了很多年的樸素錢包。地上還留著取證人員凌亂的鞋印,

像某種不祥的印記。 “知夏…真的卷錢跑了?”許棠喃喃自語,

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里撞出一點微弱的回音,隨即被自己用力搖頭的動作打斷?;闹嚕?/p>

那個連食堂阿姨多打一勺肉都要認真道謝、下雨天會把流浪小貓抱進樓道避雨的林知夏,

會卷走部門那筆三十萬的團建經(jīng)費?打死她也不信。

可冰冷的現(xiàn)實就擺在眼前:林知夏人間蒸發(fā),她的工位抽屜里發(fā)現(xiàn)了被清空的保險柜鑰匙,

財務系統(tǒng)里那筆三十萬的轉(zhuǎn)賬記錄,指向的赫然是她一個從未啟用的個人關(guān)聯(lián)賬戶。

流言在公司里早已發(fā)酵成洶涌的暗河,沖刷著“公司白月光”曾經(jīng)清純溫柔的形象,

將她描繪成一個處心積慮、演技卓絕的騙子。警方那邊,除了那點指向林知夏的“鐵證”,

其他線索卻像斷了線的珠子,滾入一片迷霧。許棠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

目光無意識地掃過墻角。那里堆放著幾個敞開的紙箱,是警方篩選后留下的“無價值”物品,

等著物業(yè)清理。一些過期的時尚雜志,幾盆早已枯萎的多肉植物,

幾件洗得發(fā)白的舊T恤……許棠的視線最終落在一個不起眼的硬殼筆記本上。

它被壓在一個空餅干盒下面,深藍色的封皮,邊角已經(jīng)磨損卷起,

透著一股被時光反復摩挲的陳舊感。是知夏的日記。許棠的心猛地一跳,

像被什么東西蟄了一下。知夏有這個習慣,很多年了,瑣碎的、開心的、煩惱的,

都會記下來。她曾打趣知夏像個活在舊時代的小老太太。 許棠幾乎是撲了過去,

一把將那個本子從雜物堆里撈出來,緊緊抱在胸前,仿佛抱著一塊失而復得的珍寶,

又像是握住了一根可能通向真相的脆弱蛛絲。她靠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到地板上,

膝蓋抵著胸口,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近乎朝圣的虔誠,翻開了深藍色的封面。

熟悉的、屬于林知夏的清秀字跡映入眼簾。起初的記錄,像春日里流淌的溪水,

輕快而溫暖。 “3月22日,晴。今天幫沈工撿了被風吹散的文件,他好像很意外,

耳朵尖都紅了,小聲說了謝謝。技術(shù)部的人果然都挺內(nèi)向的呢?!痹S棠記得那個沈妄。

技術(shù)部的沈工,一個沉默到近乎陰郁的男人,瘦高個子,總穿著深色衣服,

像一道移動的影子,在技術(shù)部那個角落工位里,無聲無息。知夏提過他幾次,

語氣里帶著點對“怪人”的同情。許棠當時還笑她濫好心。 日記的紙頁在指尖沙沙翻過,

那些日常的、帶著點小確幸的瑣碎記錄,如同褪色的底片,漸漸被一層粘稠的陰影覆蓋。

林知夏筆下的溫度,正以一種令人不安的速度冷卻、凝結(jié)。“4月6日,陰。

昨晚加班到十一點多,走出大樓總覺得背后毛毛的。等紅燈時無意間回頭,

街對面便利店的光線下,一個身影…好像是沈工?他站得筆直,一動不動地看著這邊。

綠燈亮了,我慌忙過馬路,再回頭,人不見了。是錯覺吧?

”許棠捏著紙頁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指尖微微發(fā)白。她繼續(xù)往下翻,時間線在焦慮中推進。

“4月8日,小雨。那感覺又來了!回家時總覺得有人跟著。故意繞了個大圈,

在樓下小超市磨蹭了快半小時。出來時,雨大了,隔著朦朧的雨幕,小區(qū)對面那棵老槐樹下,

那個身影又出現(xiàn)了!深色的連帽衫,帽檐壓得很低,身形…太像他了。他就那樣站著,

像一尊石化的鬼影,直到我慌慌張張沖進單元門,他還在原地!不是錯覺!絕對不是!

”字跡在這一頁有些凌亂,筆畫帶著倉皇的力道,透出紙背。

許棠感到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她快速翻動日記,那些記錄變得越來越密集,

字里行間透出的恐懼幾乎要溢出紙面?!?月16日,晴。

我最喜歡的那條湖藍色發(fā)帶不見了!明明昨天下午還在抽屜里!今天整理工位,

鬼使神差地拉開旁邊沈妄那個據(jù)說他從不用的下層抽屜——它就躺在最里面!疊得整整齊齊!

旁邊還有…一小束用玻璃紙包著的、干枯的…我的頭發(fā)?!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他什么時候拿的?!” 這一頁的紙角有明顯的卷曲,像是被用力攥過又撫平。

許棠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她想起有次在茶水間,知夏確實提過發(fā)帶丟了,

還自嘲說肯定是被自己隨手塞到哪里忘了。當時自己還笑她馬大哈。

一股冰冷的悔意攫住了許棠的心臟。 日記的節(jié)奏變得急促而壓抑?!?月21日,陰。

他在看我!那種眼神…像冰冷的蛇,又像要把我釘進標本框里的大頭針!

隔著整個開放辦公區(qū),那種粘膩的、偏執(zhí)的注視感,如影隨形!只要我一抬頭,

總能對上他那雙眼睛。我假裝沒看見,低頭打字,手指都在發(fā)抖。周圍的同事談笑風生,

沒人察覺這角落里無聲的恐怖。”“5月2日,大雨。噩夢!半夜被雷驚醒,

口渴去廚房倒水。窗外慘白的閃電劈開夜幕的瞬間——樓下花壇邊,

那個幽靈般的身影又出現(xiàn)了!渾身濕透,雨水順著他蒼白的臉頰往下淌,他卻渾然不覺,

只仰著頭,死死盯著我家廚房窗戶的方向!他在笑!閃電熄滅,黑暗吞噬一切,

但那抹陰冷的笑意,卻清晰地刻在了我的視網(wǎng)膜上!我嚇得失手打碎了杯子!

”這一頁的紙面有幾處明顯的洇濕痕跡,暈開了墨跡,不知是淚水還是當時打翻的水。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緊了許棠的心臟,每一次搏動都帶來尖銳的刺痛。

她幾乎是屏著呼吸,顫抖著翻向日記的最后一頁。日期是林知夏“失蹤”前三天。

那一頁的字跡異常沉重、緩慢,仿佛每一個筆畫都耗盡了全身力氣。更觸目驚心的是,

大半頁的墨跡被一種深色的水痕暈染開,模糊了字跡的邊緣,像凝固的血淚。

“他好像……在復制我的鑰匙?!彼鄣脑搭^是這行字下面,

一個巨大的、被反復描畫、力透紙背的驚嘆號,像一聲無聲的、瀕死的吶喊。

墨跡被水徹底化開,拖曳出一道絕望的黑色淚痕。 “鑰匙……” 許棠的嘴唇無聲地翕動,

一股冰冷的麻痹感瞬間從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猛地想起,就在知夏失蹤前一周左右,

她曾無意間抱怨過自己那把唯一的家門鑰匙有點變彎了,不太好使,

還開玩笑說要去廟里拜拜去去晦氣。當時自己還笑她迷信。復制鑰匙……沈妄?!

這個念頭像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許棠的大腦!她幾乎是彈跳起來,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巨大的驚懼扼制住了她,讓她手腳冰涼,

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動。她低頭,死死盯著那頁日記上暈開的絕望墨跡,仿佛能穿透紙背,

看到林知夏寫下這行字時慘白驚恐的臉。 就在這時!

“嗡——嗡——”被她隨手扔在腳邊的手機,屏幕驟然亮起,刺破了房間的昏暗。

機身在她冰涼的手邊劇烈地震動起來,發(fā)出持續(xù)的、催命符般的嗡鳴。

許棠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得一哆嗦,心臟狂跳著幾乎要沖出喉嚨口。

她僵硬地、極其緩慢地低下頭,目光落在亮起的屏幕上。 是一條短信。

一個完全陌生的本地號碼。 短信內(nèi)容只有一行字,每一個字符都像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她的視網(wǎng)膜上: “知夏的香水味,在你身上?”2 大膽挑釁“啊!

” 一聲短促的、壓抑到極致的驚叫終于沖破喉嚨。許棠像被毒蛇咬中般猛地縮回手,

手機“啪嗒”一聲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屏幕朝下。但那行字帶來的寒意,卻如同附骨之蛆,

瞬間浸透了她的骨髓,凍結(jié)了她的血液。 他在這里!他一直在看著!那個幽靈,那個魔鬼!

沈妄!他就在這附近!他知道她來了知夏的家!他甚至……聞到了?

許棠猛地捂住自己的外套袖口——那是幾天前,知夏最后一次來她家過夜時,

不小心噴多了香水沾上的。

的、幾乎淡不可聞的、屬于知夏的獨特花果香調(diào)……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滅頂而來。

許棠背靠著墻壁,身體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冰冷的汗水瞬間浸透了內(nèi)里的衣衫。

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一絲鐵銹般的腥甜,才勉強抑制住再次尖叫的沖動。房間里死寂一片,

只有她自己狂亂的心跳聲在耳邊擂鼓般轟鳴。她不敢動,不敢呼吸,

甚至不敢抬眼去看那扇緊閉的窗簾——仿佛只要視線移過去,

就會對上窗外黑暗中那雙陰冷粘膩、如同毒蛇般的眼睛。

時間在極致的恐懼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手機安靜地躺在地板上,屏幕已經(jīng)熄滅,像一塊沉默的墓碑。 不知過了多久,

或許只有幾分鐘,但對許棠來說,如同熬過了一場酷刑。手機屏幕又突兀地亮了一下,

這次沒有震動,只有屏幕光幽幽地映亮一小塊地板。是一條新的短信。

許棠的心臟再次被狠狠揪緊。她死死盯著那躺在地上的手機,

仿佛那是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巨大的抗拒感讓她全身僵硬,

但一種更強烈的、想要知道對方還要說什么的念頭,如同毒藤般纏繞上來。她顫抖著,

極其緩慢地彎下腰,指尖冰涼,幾乎失去了知覺,用了兩次力,才勉強將手機撿了起來。

屏幕上,依舊是那個陌生的號碼。 新的短信內(nèi)容,更加簡短,卻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精準地刺入她最深的恐懼: “她還好嗎?我很想她?!?“瘋子!變態(tài)!

”許棠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得不像她自己。極致的恐懼過后,

一股混雜著憤怒和決絕的巖漿,在她冰冷的胸腔里轟然爆發(fā)!這不再是臆測,

不再是日記里模糊的恐懼!這是赤裸裸的、來自兇手的挑釁和監(jiān)視!沈妄!他就在暗處,

像一只盤踞在蛛網(wǎng)中心的毒蜘蛛,冷冷地注視著她這只誤入陷阱的飛蟲!

他甚至……在試探知夏的生死?還是僅僅在享受獵物臨死前的恐懼? 許棠猛地攥緊了手機,

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出咯咯的輕響,幾乎要將塑料外殼捏碎。

指甲深深陷進日記本硬殼的封面邊緣,留下幾道清晰的月牙形白痕。她不能再待在這里!

這個被沈妄目光籠罩的地方,每一秒都讓她窒息!她必須離開!立刻!馬上!

許棠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幾乎要沖破喉嚨的嘔吐感。她用盡全身力氣,

支撐著發(fā)軟的雙腿站起來,身體還在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她迅速環(huán)顧四周,目光銳利如刀,

像要把這個房間最后的細節(jié)都刻進腦子里。然后,

她將那個承載著知夏所有恐懼的深藍色日記本,死死地、珍而重之地抱在胸前,

仿佛那是唯一的護身符。她甚至來不及關(guān)上門,

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沖出了這間彌漫著絕望氣息的公寓,沖進昏暗的樓道。

老舊聲控燈因她急促的腳步聲而亮起,昏黃的光線下,

樓道墻壁斑駁的污漬和角落里堆積的雜物,都扭曲成張牙舞爪的鬼影。許棠不敢回頭,

一口氣沖出單元門。 冰冷的夜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反而讓她混沌的大腦清醒了一絲。

小區(qū)里路燈稀疏,光線昏暗,樹影幢幢。許棠抱著日記本,幾乎是狂奔起來,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她能感覺到背后那片濃重的黑暗里,

似乎有一雙眼睛,如影隨形,冰冷地黏在她的背上。 她沖出小區(qū)大門,

一頭扎進相對明亮一些的街道。車流和行人帶來了一絲虛假的安全感。

許棠靠在路邊一根冰冷的燈柱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還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

幾乎要炸開。冷汗浸濕了鬢角,黏在臉頰上。 她低頭,看著懷里那本深藍色的日記本。

封皮上被她指甲掐出的白痕清晰可見。這不是一本普通的日記。

這是知夏用恐懼和生命留下的求救信!是指向那個魔鬼沈妄的、沾滿血淚的控訴書!

更是她現(xiàn)在唯一能抓住的、證明知夏清白的希望! 許棠的眼神一點點變得冰冷、銳利,

如同淬火的刀鋒。最初的恐懼如同退潮般被強行壓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燃燒的憤怒和不顧一切的決絕。沈妄的短信是挑釁,更是暴露!

他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可以像貓捉老鼠一樣玩弄她們? “想她?

”許棠的嘴角扯出一個冰冷到極致的弧度,帶著一絲血腥氣,“好啊,我讓你‘見’到她!

” 她掏出手機,手指因為激動和憤怒而微微顫抖,但動作卻異常堅定。她打開短信界面,

對著那個陌生又令人憎惡的號碼,一字一頓,用力敲下回復: “她留下了一本日記,

寫滿了你。想看看嗎?沈妄?!?按下發(fā)送鍵的那一刻,

許棠感到一種近乎虛脫的力氣從身體里被抽走,但胸腔里那團火焰,卻燒得更旺了。

她把手機緊緊攥在掌心,仿佛那是武器,眼睛死死盯著屏幕,等待著黑暗中的回應,

等待著那條可能來自地獄的毒蛇,下一步會如何出洞。城市霓虹在她眼中閃爍不定,

倒映著冰冷的火焰。日記本的硬殼棱角抵著她的胸口,帶來一點微弱的、真實的痛感。

獵人與獵物的界限,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冰冷的夜風裹挾著城市渾濁的尾氣和遠處隱約的喧囂,吹在許棠滾燙的臉頰上。

她背靠著冰冷堅硬的燈柱,胸腔里那顆狂跳的心臟似乎要撞碎肋骨。發(fā)送鍵按下的瞬間,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像投入深井的石子,等待著來自深淵的回響。

懷里的日記本硬殼棱角硌得生疼,卻帶來一種奇異的、支撐著她的力量。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被拉長、扭曲。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

許棠的指甲無意識地摳著日記本封皮邊緣那道被她掐出的白痕,

眼睛死死盯著掌中沉默的手機屏幕。街道上的車燈在她瞳孔里拖曳出迷離的光帶,

行人模糊的面孔匆匆掠過,整個世界都成了無關(guān)緊要的背景板。

“嗡——” 手機突然在掌心震動起來,屏幕驟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許棠的心跳瞬間漏跳一拍,隨即更瘋狂地擂動起來。她幾乎是屏住呼吸,

猛地將手機舉到眼前。 發(fā)信人:那個陰魂不散的陌生號碼。 短信內(nèi)容依舊簡短,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 “舊城西區(qū),紡織廠路17號,帶日記來,一個人。

”沒有多余的威脅,沒有恐嚇的話語,只有冰冷的地點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許棠甚至能透過這簡短的文字,

看到沈妄那雙隱藏在黑暗中的、毫無波瀾卻偏執(zhí)到極點的眼睛。他就在那里等著,

像一個布置好陷阱的獵人,篤定獵物會自投羅網(wǎng)。

3 奔赴戰(zhàn)場“紡織廠路17號……”許棠低聲重復著這個地址,聲音嘶啞。舊城西區(qū),

那片早已沒落的區(qū)域,廢棄的廠房和老舊的居民樓混雜林立,

如同城市光鮮表皮下一塊巨大的、滋生陰暗的瘡疤。白天尚且人跡罕至,夜晚更是危機四伏。

沈妄選擇那里,簡直是最完美的囚籠! 一股寒意再次順著脊椎竄上來,但這一次,

許棠沒有退縮。那冰冷的地址,像一針強心劑,將她心中翻騰的恐懼狠狠壓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洶涌、更加灼熱的憤怒和決心。她知道了!

她終于知道了知夏可能被困的地方! 沒有絲毫猶豫,許棠猛地站直身體。

她迅速打開手機地圖,手指因激動而微微顫抖,輸入“紡織廠路17號”。地圖加載出來,

一個位于大片灰色廢棄廠房邊緣的、孤零零的紅點標記。她將位置牢牢刻在腦子里,

然后飛快地攔下一輛駛過的出租車。 “師傅,去舊城西區(qū),紡織廠路!

”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急迫,拉開車門鉆了進去。 司機是個中年大叔,

從后視鏡里瞥了一眼這個臉色蒼白、眼神卻亮得驚人的年輕女孩,

又看了看她緊緊抱在胸前的深藍色本子,皺了皺眉:“姑娘,那地方偏得很,

大晚上的……” “麻煩您快點!我趕時間!車費加倍!”許棠急促地打斷他,

語氣里的焦灼不容置疑。 司機嘆了口氣,不再多問,一腳油門,車子匯入夜晚的車流。

車窗外的霓虹飛速倒退,光影在許棠緊繃的臉上明明滅滅。她低下頭,

借著車內(nèi)昏暗的光線,再次翻開了那本深藍色的日記本。這一次,

她的目光不再是恐懼的掃視,而是帶著獵人般的銳利,

在字里行間搜尋著任何可能指向沈妄弱點的蛛絲馬跡。

她的指尖快速劃過那些記錄著恐懼的段落,最終停留在最后幾頁。

目光聚焦在那行被水漬暈染開的字跡上:“他好像……在復制我的鑰匙?!?下面,

是那個力透紙背、如同無聲吶喊的巨大驚嘆號。 許棠的指尖在那個驚嘆號上反復摩挲,

紙面粗糙的質(zhì)感傳遞到神經(jīng)末梢。突然,她的動作頓住了。目光死死鎖在驚嘆號旁邊,

一行幾乎被水漬完全覆蓋、之前因心神劇震而忽略的小字上。那字跡極淡,

又寫得異常潦草匆忙,

用左手…做這些事…寫字…拿東西…可那次…遞文件…明明是右手…”許棠的瞳孔驟然收縮!

左手?寫字?拿東西? 她猛地回想起日記中更早的片段,

在那些恐懼尚未完全籠罩的日子里: “…幫沈工撿了被風吹散的文件,他好像很意外,

耳朵尖都紅了,小聲說了謝謝…” 當時知夏只注意到了他的內(nèi)向和害羞??涩F(xiàn)在,

潦草記錄——“遞文件…明明是右手…” 一個清晰的、致命的矛盾點如同閃電般劈開迷霧!

沈妄慣用左手!他習慣用左手寫字,用左手做那些陰暗的事(比如復制鑰匙?)!

但在日常需要掩飾的、與人接觸的場合,比如那次撿文件后他道謝遞回文件時,

他刻意使用了右手!他一直在偽裝!許棠的心臟狂跳起來,血液沖上頭頂。

她飛速翻動日記本,尋找更多佐證。終于,在記錄沈妄抽屜里發(fā)現(xiàn)發(fā)帶和頭發(fā)的那一頁,

知夏的筆跡帶著惡心和恐懼: “…它就躺在最里面!疊得整整齊齊!

旁邊還有…一小束用玻璃紙包著的、干枯的…我的頭發(fā)?!

…”“疊得整整齊齊”——強迫癥般的整理習慣,這很可能也是左手慣用者的特征之一!

更重要的是,知夏當時在極度驚恐下寫下了這個細節(jié),

這無意中記錄下了沈妄的一個行為習慣! 左手!沈妄是左撇子!

這個發(fā)現(xiàn)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間點燃了許棠的全部希望!警方調(diào)查陷入僵局,

不就是因為那些“鐵證”——清空的保險柜鑰匙、轉(zhuǎn)賬記錄——都指向知夏,

而缺乏指向他人的直接證據(jù)嗎?如果…如果沈妄偽造了知夏的什么東西,比如…遺書?

或者認罪書?他會不會因為習慣,在極度緊張或下意識狀態(tài)下,暴露出左手的書寫特征?

而警方拿到的“知夏的筆跡”,必然是右手書寫的! 這是一個突破口!

一個足以撕裂沈妄完美偽裝的致命裂縫! 許棠激動得手指都在發(fā)抖,她用力合上日記本,

將它緊緊地抱在胸前。出租車已經(jīng)駛離了主城區(qū),窗外的景象變得越來越荒涼破敗。

昏黃的路燈間隔很遠,燈光下是廢棄廠房高大的、沉默的黑色剪影,墻體剝落,窗戶破碎,

像巨大的、死去的怪物骸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鐵銹、塵土和淡淡腐敗垃圾混合的氣味。

“姑娘,前面就是紡織廠路了。17號…喏,就是前面路口右轉(zhuǎn)進去,最里面那棟老樓,

看著像是以前廠里的宿舍樓,現(xiàn)在估計沒人住了,黑燈瞎火的。

”司機的聲音帶著濃重的本地口音,透著一絲不安和勸誡,“你真要在這兒下?

這地方……” “就這里!謝謝師傅!”許棠果斷付了雙倍車費,不等司機再開口,

拉開車門就跳了下去。 “哎!姑娘你小心點啊!”司機的喊聲被關(guān)上的車門隔絕。

冰冷的、帶著濃重塵埃氣息的空氣瞬間包裹了許棠。

她站在一條坑洼不平、幾乎被黑暗吞噬的小路入口。路兩旁是比人還高的、雜亂叢生的荒草,

在夜風中發(fā)出窸窸窣窣的嗚咽。小路深處,隱約可見一棟三四層高的老舊紅磚樓輪廓,

像一頭蹲伏在黑暗中的巨獸,沒有一絲燈光透出。17號。就是那里。 許棠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迅速觀察四周:荒草、廢棄的圍墻、遠處廠房巨大的陰影……幾乎沒有藏身之處。

她必須進去,也必須給自己留一條后路。她拿出手機,飛快地編輯了一條短信,

輸入了公司前臺另一個關(guān)系要好同事的號碼,

內(nèi)容是: “如果半小時后我沒給你發(fā)‘平安’,立刻報警!

地址:舊城西區(qū)紡織廠路17號老宿舍樓!事關(guān)林知夏性命!許棠。

” 她將手指懸在發(fā)送鍵上,卻沒有立刻按下去?,F(xiàn)在發(fā)送,如果沈妄有監(jiān)控手段,

可能會打草驚蛇。她需要時機。她將手機調(diào)成靜音模式,塞進外套內(nèi)側(cè)口袋,

確保能快速拿出。然后,她將那個深藍色的日記本,

小心翼翼地塞進了自己寬松外套下、后腰處的褲腰里,用外套下擺蓋好。

硬殼的日記本硌著皮膚,帶來一種奇異的踏實感。 做完這一切,許棠挺直脊背,

眼神銳利如刀,邁步踏進了那條通往黑暗的小路。高跟鞋踩在碎石和荒草上,

發(fā)出輕微的聲響。每一步,都離那棟死寂的老樓更近一步,離那個偏執(zhí)的瘋子更近一步,

也離她失蹤的閨蜜……更近一步。4 左手破綻與此同時,

在那棟死寂的、如同巨大棺槨的紅磚宿舍樓深處。 三樓,

一間窗戶被厚重木板釘死、僅留一絲縫隙的房間。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灰塵、霉菌和一種…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上懸掛的一盞瓦數(shù)極低的昏黃燈泡,

光線只能勉強驅(qū)散一小片濃稠的黑暗,反而將房間四角的陰影襯托得更加深邃、扭曲。

林知夏蜷縮在房間角落一張冰冷堅硬的木板床邊。她的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嘴唇干裂起皮,眼窩深陷,曾經(jīng)清亮如小鹿般的眼睛此刻布滿了驚惶的血絲和深重的疲憊。

身上那件單薄的米白色針織衫沾滿了灰塵和暗褐色的污跡,下擺被撕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手腕和腳踝處,被粗糙的麻繩反復摩擦過的地方,紅腫破皮,滲著血絲,

每一次細微的移動都帶來鉆心的疼痛。 饑餓和脫水像兩只貪婪的蠕蟲,

不斷啃噬著她的意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胸腔深處火辣辣的痛感。她不敢睡,

不敢完全閉上眼睛,生怕那個魔鬼會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身邊。

“嘩啦……” 鑰匙插入鎖孔的金屬刮擦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咔噠?!?門開了。

一個瘦高的身影,如同從濃稠的黑暗中剝離出來,無聲無息地堵在了門口。深色的連帽衫,

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個線條緊繃的下頜。是沈妄。

他手里端著一個廉價的塑料碗,里面盛著一點渾濁的液體和幾塊看不出形狀的、冷硬的食物。

他走了進來,反手輕輕關(guān)上門,隔絕了門外走廊那一點微弱的光線。

房間徹底被昏黃和陰影分割。他沒有立刻走向林知夏,而是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靜靜地站在門口那片陰影里,帽檐下的視線如同實質(zhì),冰冷地、粘膩地纏繞在林知夏身上。

那種被當成標本、被徹底物化的注視感,讓林知夏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幾乎要嘔吐出來。

她死死低著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強迫自己保持一絲清醒。沈妄終于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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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2 20:17: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