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門……不回……你爹娘那邊……” 他顯然很看重這個規(guī)矩，但又不敢強迫我。

“你……你一個人去吧，” 我閉上眼睛，像是用盡了最后一點力氣，

就說我……病得實在起不了身……咳咳……等好些了……再回去看他們……” 每說一個字，

都帶著沉重的喘息。張老四站在門口，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能感覺到他糾結(ji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最終，他嘆了口氣，

那聲音里滿是無奈和認命：“……行吧。那你……好好躺著，我……我快去快回。

” 他笨拙地給我掖了掖被角，轉(zhuǎn)身出去。不一會兒，院門吱呀響了一聲，腳步聲漸漸遠去，

帶著拐杖點地的篤篤聲。屋子里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和窗外單調(diào)的風聲。

我睜開眼，盯著黑黢黢的房梁。裝病躲過回門，只是第一步。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林家那些人，不會輕易放過我的。彩禮是兩百塊，不是二十塊。他們一定覺得，

換了我這么個“賠錢貨”過去，是張家占了天大的便宜，日后還得從張家、從我身上，

源源不斷地榨出油水來，去填弟弟林耀祖那個無底洞。一股冰冷的煩躁涌上來。

我掙扎著坐起身，掀開那床帶著霉味的破被，挪到窗邊。窗戶紙破洞很大，冷風直往里灌。

我湊到破洞邊，瞇起眼往外看。外面是張老四家塌了半截的土院墻，

再遠處是村里泥濘的土路，光禿禿的樹，低矮破敗的房屋，一派蕭瑟。路上沒什么人，

只有幾只瘦骨嶙峋的土狗在垃圾堆邊刨食。時間一點點過去。日頭慢慢爬高，

慘白的光線透過破窗洞，在地上投下幾塊搖晃的光斑。

身上的寒意似乎被心里的焦躁壓下去一些，但頭還是沉甸甸的疼。不知道過了多久，

村口的方向，土路盡頭，遠遠地出現(xiàn)了幾個移動的小黑點。我的心猛地一沉，

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來了！我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住那幾個越來越近的人影。是爹！

他那佝僂著背、走路有點拖沓的身影，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旁邊跟著的是二哥林建國，

壯得像頭牛，走起路來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