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要滴下來!
“嗬!”喉骨里那團(tuán)冰冷的砂礫猛地膨脹,試圖爆開!求生的本能像高壓蒸汽沖破脆弱的閥門!腎上腺素在僵死的肢體里炸開!
沖!
雙腿灌了鉛,腳踝還殘留著那粘稠漿糊的觸感和刺骨寒。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猛力朝前一撲!不是為了前進(jìn),只是為了離開原地!
身體騰空的瞬間,我絕望地、用盡所有神經(jīng)反射的余力,向上望去——眼角余光里,那只冰冷懸垂的“口涎”驟然拉長成絲!
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足以讓心跳停擺的輕響。仿佛冰針刺穿了空氣!
一絲冰冷刺骨的尖銳感,帶著死亡瞬間凍徹靈魂的麻意,在我后頸皮膚上飛快地擦過!力道輕得像羽毛拂過,但帶來的卻是骨髓被抽干般的絕對寒意!
我狼狽地、重重地?fù)涞乖谀酀舯涞牡厣?,半邊臉磕在一塊冰冷的硬物上——是半塊被厚厚粘液覆蓋的磨刀石。顧不上疼痛,也顧不上窒息,我的手死死捂住后頸!
摸到了。一道筆直的、橫貫后頸皮膚、冰冷到?jīng)]有絲毫熱意的、極其細(xì)微的劃痕。劃痕邊緣的皮膚瞬間失去了所有知覺,只剩下一道蔓延開來的、凍結(jié)血液的麻木感。沒有血滲出,被某種極寒瞬間“縫合”了傷口。
但就是那一下接觸!仿佛冰冷的毒蛇信子舔舐過的瞬間——
“唔咕……”一聲沉悶的、如同胃袋在真空中被強(qiáng)行擠壓的粘膩聲響,竟直接從我自己的喉嚨深處滾動出來!冰冷而滿足!那是我自己的聲音,卻又像是寄生在聲帶里某個東西發(fā)出的、針對我的嘲笑!
喉嚨深處那團(tuán)冰冷砂礫像是注入了活力,猛地蠕動了一下!無數(shù)針尖大小的紫黑色星點在里面瘋狂旋轉(zhuǎn)、明滅!尖銳的刮擦感瞬間倍增!每一次心跳,都感覺喉嚨深處的星群在同步震顫!那冰寒和饑餓的氣息如毒藤般,從咽喉向胸膛深處、向大腦深處瘋狂地蔓延!吞噬的欲望并非來自外界,更像是從我自己腐爛的核心滋長!
“……”我想尖叫,想嘔吐,想把身體里那個正被喚醒的怪物撕扯出來!但聲帶像被那團(tuán)星群接管,只能發(fā)出毫無意義的、瀕死的抽氣聲。一種撕裂性的劇痛從喉骨內(nèi)部爆開,讓我眼前發(fā)黑,身體蜷縮起來。
就在這時——
噗嚕!
前方那片覆蓋著粘稠漿糊的泥地里,一只手猛地探了出來!不是骨頭,是一只……被同樣漿糊包裹著的、但筋肉尚且完好的……人類的手!皮開肉綻,指甲剝落,骨節(jié)清晰可見。它痙攣著,五指瘋狂地?fù)缸ブ涞哪嗤粒坪跸氚炎约簭氐讖倪@吞噬一切的泥淖地獄里拔出來!
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越來越多的殘缺的手、腳、甚至是半張凝固著極致驚恐表情的臉皮、帶著一縷黑發(fā)的頭皮……從覆蓋了整個鎮(zhèn)街地面的、那片冰冷粘稠的、混雜著暗紅與暗紫光點的漿糊里掙扎著凸起!它們抽搐著,盲目地抓撈著稀薄的空氣,無聲地訴說著一種被生生碾碎、活生生攪拌成濃湯的極致痛苦和怨毒!
視線所及的每一寸土地,都變成了這片無聲痙攣的“肉凍”地獄!
我蜷縮在冰冷的泥地上,身體劇烈地抽搐著,后頸的麻木感正被喉嚨深處瘋狂的撕扯劇痛和冰寒所取代。每一次吞咽,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感覺有無數(shù)冰冷的、帶著鋸齒利刃的微小星辰在里面翻滾切割!那被我自己的喉嚨發(fā)出的、如同胃袋抽吸般的咕嚕聲還在細(xì)微地持續(xù),嘲笑著我的掙扎。
前方,那片血肉翻涌的“泥沼”近在咫尺。一只離我腳邊只有兩尺遠(yuǎn)的、只剩三根手指的手正在瘋狂地、徒勞地抓撓著空氣,動作幅度越來越微弱。手指上掛著同樣粘稠的漿糊,混合著暗紫色的冰屑。每一下抓撓,都發(fā)出一種令人頭皮徹底炸開的、類似硬橡膠在極低溫下被強(qiáng)行掰動的、細(xì)微的粘滯斷裂聲。
跑!
這個念頭像燒紅的烙鐵燙進(jìn)我的大腦。離開這里!逃出這個被嚼爛了吐出來的地獄!
腿?腿在哪里?我拼命地想驅(qū)動它們。身體卻仿佛和冰冷的地面凍結(jié)在了一起,只剩下胸腔里那顆心臟在猛烈地、如同被擂鼓般撞向冰冷的脊椎骨,每一次搏動都牽動全身撕裂般的疼痛。肺部被那股無處不在的、混合著腐尸甜腥和冰冷金屬腥氣的空氣堵塞著,每一次吸氣都灌進(jìn)去的是絕望的冰碴子。喉嚨深處那蠕動旋轉(zhuǎn)的星點猛地向下一沉!
“呃……”一聲短促的氣音從緊咬的牙關(guān)里擠出來,身體因為這內(nèi)部的劇烈撕扯而不由自主地向上拱起!脖子被看不見的手死死扼住!
與此同時——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