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那年我被敵國質(zhì)子紀青陽所救,從此立誓非他不嫁。十六歲,
我和爹娘斷絕關(guān)系、拋棄將軍獨女的身份,成為了他的妻子。紀青陽對我立下誓言,
說此生只我一人,于是他的身邊,連一只母蚊子我都不允許出現(xiàn)。
百姓們都被我的極端嚇到了,偷偷下注猜測紀青陽能堅持多久。果不其然,成婚沒兩年,
他便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女人,對我說這是他的真愛。所有人都等著我露出嫉妒、發(fā)狂的嘴臉,
等著看我的笑話??晌覅s一反常態(tài),接納了這個女人。沒有人知道,我從一開始,
就沒有相信過所謂的誓言。1.紀青陽將女子帶到我身邊時,表情十分的不自然,
畢竟我們也恩愛過兩年,或許他也沒想到自己會這么快就變心吧。
“夫君準備給這位姑娘安排什么樣的身份?”我語氣淡然,好像對這件事早有預(yù)料。
紀青陽似乎被我平靜的態(tài)度震驚了,看向我的目光充滿詫異:“你不介意?”這話說的好笑,
好像我介意他就不納這個美人似的,只是我沒有說這些話激怒他?!胺蚓蝗毡阋氐郊o國,
為了方便,這位姑娘便以侍女的身份隨行吧?”此話落下,那女子面色瞬間蒼白,
她咬了咬唇,眉心微蹙,似哭非哭地看著紀青陽。結(jié)果我都不用想,紀青陽糾結(jié)一番后,
還是無情地答應(yīng)了我的提議,并將這女子交由我安置。
我太清楚紀青陽是多么自私自利的性格了,為了安穩(wěn)回國,恢復他的皇子之位,
他不會允許任何干擾出現(xiàn)。女子柔柔弱弱地看著我,似乎已經(jīng)做好了被我大卸八塊的準備。
然而我只是問了她一句話:“你叫什么名字,來自哪里?”“奴婢憐兒,是靖北人?!敝?,
我便將憐兒安排在我左右侍奉。紀青陽沒想到我會這樣安排憐兒,
似乎以為這是我防止他們兩人親近的法子,頻頻當著我的面同憐兒親密。
看著他們蜜里調(diào)油的模樣,我無動于衷,憐兒甚至在紀青陽懷中對我投來挑釁的目光。
而紀青陽也更加放肆了,他直接將憐兒帶走,徹夜未歸。我沒有攔他們,
只是吩咐下人將府邸的門都關(guān)上,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隨意進出。第二日,
紀青陽被鎖在門外的事便被城中百姓瞧了個遍,他本來不多的臉面是徹底沒有了。
“快去跟夫人說我回來了!”門口的下人看見紀青陽漲的通紅的臉色,
忍不住發(fā)笑:“公子稍等?!眹^的百姓對著紀青陽指指點點,嘲笑的聲音毫不遮掩。
憐兒有些害怕地躲在紀青陽身后,卻被他惱怒地甩開了。沒多久,下人將他們迎了進去,
而紀青陽第一時間便是來找我算賬?!吧蝮@雁,你能耐了,敢把我關(guān)在外頭?!
”隨著話音落下的,是扇在我臉上重重的一巴掌。這一巴掌來得突然,我實在沒有防備,
畢竟這兩年,他再怎么樣也從來沒有對我動過手。我伸手捂著臉,感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
遲遲沒有回過神。是了,紀青陽就要回到紀國,恢復皇子身份了,
他不再是齊國任人嘲笑的質(zhì)子了。見我沒有反應(yīng),紀青陽看了看自己的手,
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踉蹌了兩步:“驚雁,我,我沒想這樣……”我深吸一口氣,
在心中告訴自己,他馬上就要回國了,沒必要多生事端?!胺蚓羰窍氚卜€(wěn)回到紀國,
便不該同侍女出去廝混,若是被有心之人拿來做文章,說夫君留戀齊國,想留在這里,
夫君該當如何?”紀青陽被我的話驚出一身冷汗,他似乎根本沒想到這一層,
這幾日被回國消息沖昏了的頭腦突然清醒了過來?!把銉海嗵澯心?!
”紀青陽上前握住我的手,眼中充斥著愛意與感激,好似我們剛成婚那一陣子。我也回握他,
嘴角揚起笑容:“夫君近日行事可得注意些。”似乎對我的說教有所不滿,紀青陽皺了皺眉,
但還是點頭應(yīng)了下來。而我只維持著一如既往溫柔的微笑,仿佛沒看見他的不滿。此刻,
我們兩人倒真像是一對恩愛夫妻。2.十四歲那年,我不顧爹娘的阻撓,非要到外面見世面。
自詡從小習武的我,并不把外面的危險放在心上,可是我忽略了,我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女孩。
于是,理所當然的,我被盯上了。那些仿佛練家子般的壯漢將我團團圍住,
他們不僅在言語上騷擾我,還對我動手動腳。我的衣裙被撕碎,整個人被牢牢制住。
有一身武藝又如何,在懸殊的體型和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勞。而就在絕望要將我淹沒時,
紀青陽出現(xiàn)了。他仿佛天神降臨般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驅(qū)趕了那些歹徒。
帶著淡淡清香的衣袍披在了我的身上,安撫了我過度緊繃的神經(jīng)。似乎是察覺到我的驚慌,
紀青陽伸手將我抱了起來,他的聲音無比溫柔:“不用怕,沒事了?!边@一刻,
我對這個男人傾注了我所有的信任和依賴。我告訴了他我的名字和身份,
紀青陽并沒有露出其他神情,只是安穩(wěn)地將我送回了將軍府。并且向我承諾,
今日之事絕對不會傳出去。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將軍獨女外出被綁的消息還是傳了出去,
我的名聲被毀了。以前對我恭恭敬敬的小姐少爺們,現(xiàn)在看到我都一臉鄙夷,
甚至當著我的面都敢取笑我。這一切對我有所打擊,但是并不多,因為我決定了,
我要嫁給紀青陽。爹娘都覺得我瘋了,他們寧愿我嫁給普通百姓或是招個上門贅婿,
也不允許我嫁給紀青陽。紀青陽敵國質(zhì)子的身份和地位,誰嫁給他便會遭人恥笑一輩子。
可我似乎下定了決心,任誰來說都不聽。直至成婚那日,爹娘仍舊不愿相信,
還期盼著我能回心轉(zhuǎn)意?!暗?,別勸我了,我心意已決?!蔽矣H手將蓋頭蓋上,
紅色的蓋頭遮掩住我的臉,也遮住了我臉上的興奮與期待。娘被我氣得不輕,
指著我聲音發(fā)顫:“你,你糊涂?。∵@個紀青陽到底哪里好?。俊蔽覜]有回答娘的問題,
只是在蓋頭下勾起唇:“從他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非他不嫁了?!钡钢伊R我逆女,
我沒有反駁,堅定地踏出了將軍府的大門?!澳憬袢杖羰浅隽诉@個家門,日后便不要回來了!
”或許,這是爹娘能想到給我最大的懲罰吧。我回頭跪下,給他們磕了三個頭:“女兒不孝。
”踏出門,紀青陽對我笑得溫柔,他朝我伸出手。我將手搭在他的手上:“紀青陽,
你準備好娶我了嗎?”“當然?!彼坪跤X得我的問題奇怪,他愣了愣,但還是很快回答了。
我在蓋頭下的笑容愈發(fā)燦爛,聲音輕柔:“我也準備好了。”3.這兩年來,
紀青陽被我逼得不輕,似乎他從來沒有想過我是一個控制欲極強的“母老虎”。
可是質(zhì)子府的一切支出都靠著我的嫁妝,他只能耐著性子,陪我玩夫妻情深的戲碼。
如今到了紀青陽回國的時間,他立刻便有了底氣,因為很快,寄人籬下的人,就要變成我了。
坐上了前往紀國的馬車,我深深地看了齊國城門最后一眼。說著與我斷絕關(guān)系的爹娘,
還是沒忍住,來到城門上看了我最后一眼。心中或許有悲傷,但是這是我做下的決定。
“別傷心了,以后我陪你回來?!奔o青陽遞過手帕,
這一刻似乎他又變成了疼愛妻子的好丈夫。我笑了笑,接過手帕,
而坐在紀青陽身邊的憐兒表情卻不太好看。她將臉輕輕貼在紀青陽的手臂上,
聲音輕柔:“殿下,到紀國需要多久???”“起碼一月時間,憐兒要跟著我受苦了。
”紀青陽憐愛地撫了撫憐兒的臉,眼中藏不住的笑意,這一聲“殿下”,
怕是叫到他心里去了吧?!爸灰械钕略冢瑧z兒就不覺得辛苦。
”看著這兩人你儂我儂的畫面,我心中掀不起一絲波瀾,只是,有些話我必須要說。
“夫君可別掉以輕心,紀國不想讓你回去的大有人在,這一路上,可得小心謹慎些。
”紀青陽的面色果然變了,他有些不耐煩地盯著我,似乎之前的溫柔全是假象。
“這我難道不知道嗎?還有,回到紀國后要稱我為殿下,將軍家的女兒,連這都不懂嗎?
”我皺了皺眉,不過剛出齊國沒多久,就這么一副嘴臉,實在是讓人生厭。索性我也懶得理,
別過頭眼不見心不煩。馬車突然晃動,紀青陽竟然直接起身壓住了我,
手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拔腋阏f話呢,沒聽見嗎?”我的腦袋狠狠地磕在了馬車上,
這個力度,幾乎讓我頭暈?zāi)垦?。“紀……青陽……”我伸手抓住他的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紀青陽臉上露出了笑容,那是一種快意,一種翻身做主的痛快?!敖械钕拢?!
”脖子上的手不斷地勒緊,我的呼吸也逐漸稀薄,
余光看見一旁的憐兒已經(jīng)害怕得縮到了角落。
“殿……下……”這兩個字幾乎從我的口中擠出,紀青陽終于滿意地放開了我。我喘著氣,
汲取著新鮮的空氣,紀青陽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記住,這可不是在齊國了,
你最好乖乖聽我的話?!敝灰獎舆^一次手,就會有第二次。
從那次巴掌我就該預(yù)料到今天的事的,只是這一切都不算什么。如果我想,我也可以還手,
但是有什么意義呢?我的目的是以皇子妃的身份,堂堂正正地進入齊國。畢竟那里,
才是我的戰(zhàn)場。馬車一路悠悠向前,路上果然遭遇了幾波殺手。紀青陽被嚇得不輕,
一看就不是準備好的樣子,無奈之下,我只能護著他。之后的路上他似乎意識到了我的作用,
對我?guī)缀蹩梢哉f是百依百順。就這么波折一路,我們終于抵達了紀國??粗o國的城門,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涌動。這一天,我等了整整兩年。4.回到紀國后,
紀青陽本以為他再也不用看別人的眼色生活了,可是現(xiàn)實卻給了他狠狠的一巴掌。接風宴上,
兄弟們鄙夷的眼神、父皇敷衍的態(tài)度、群臣似有若無的目光,
狠狠地打碎了紀青陽心中的期待。我在一旁看著他僵硬的笑臉,心中不免嘲笑他的天真。
但是面上我卻擔憂地看著他:“殿下,別將這些人放在心上?!甭犚娢业穆曇簦?/p>
紀青陽仿佛找到了發(fā)泄口,他目光死死地盯著我:“輪得到你插嘴?”可我卻并不懼怕,
反而靠近了他,輕聲開口:“殿下如今的表現(xiàn),才是真的合了那些人的心意。
”“你什么意思?”看著如此愚蠢的紀青陽,我心中不禁替他感到幸運,若是沒有我,
他恐怕早就死在齊國了?!暗钕氯缃駝偦貒伪卦谝馄渌说难酃?,
先與陛下加深父子情誼才是正事?!蔽业倪@一番話讓紀青陽陷入了沉思,他皺著眉,
似乎不太明白我的用意:“可父皇與我并不親近。
”我笑著搖了搖頭:“如今殿下才是陛下最親近的兒子?!甭犞业脑挘o青陽再次沉默了,
我知道他會想明白的,只是需要些時間。無論紀青陽離開紀國前生母多卑微,自己地位多低,
只要他回國,就必然是皇上最不會猜忌的一個兒子。沒幾日,我看著紀青陽頻繁進出皇宮,
就明白他已經(jīng)想清楚了。只是,現(xiàn)在這樣,可還遠遠不夠啊。我轉(zhuǎn)頭看向憐兒,
她被我的目光驚得一顫?!盎首渝?,怎么了?”憐兒并沒有成為紀青陽的妾,
還是像以前一樣在我身邊服侍。我知道,是紀青陽忙于討好皇帝,忘記了這件事。
我從袖中拿出一封信,交到憐兒手中,
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將這個交給……”憐兒拿著信表情有些不安,
但還是點了點頭離開了。紀青陽并沒有準許我?guī)藖砑o國,皇子府中都是他的人,包括憐兒。
所以在晚上紀青陽將信甩到我的臉上時,我并不吃驚?!澳憔垢宜阶詫懶呕厝??
”紀青陽沉著臉,目光恨不得將我吞了??此谋砬槲揖兔靼?,肯定是在外面受了一肚子氣。
“我不過是想家了,寫個信寄回去怎么了?”我將落到地上的信撿起來,折好裝回信封。
“啪——”這是第二次,我在心中默默想著。力道比第一次大很多,嘴角有些輕微的撕裂,
流出了血。但是紀青陽的表情依舊冰冷,我閉了閉眼,手中的信被死死攥在手中。
“以后不會了。”這妥協(xié)般的言語讓紀青陽的心情好了些,但是他依舊沒有解氣,
一把搶過我手中的信撕了個粉碎?!拔腋嬖V你,以后你要做什么都要征得我的同意,
聽到?jīng)]有?”紀青陽攥住我的手,將我一把壓在床上。我們很久沒有同房了,
但是今天的算不上是同房,只是單方面的虐待。憐兒幾乎目睹了這一切,
她替我穿衣的手都是抖的,眼中浸著淚水,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同情。
這些傷其實對我來說不算什么,畢竟我從小習武,身體很好,但我并不打算說出來。
“想來他沒這么對過你吧?”我的疑問讓憐兒陷入了沉默,她低著頭不敢看我。
“那你覺得他以后會這么對你嗎?”這句話仿佛帶著重量般撞到了憐兒身上,她晃了晃身子,
臉色一下變得慘白。一時間,房中落針可聞。5.那以后紀青陽幾乎就不再來找我了,
憐兒也成為了正式的妾,現(xiàn)在府中的下人看見她都要稱一句夫人。
隨著紀青陽逐漸被皇帝信任,他的那些兄弟們紛紛坐不住了。紀青陽手下的人很少,
這也讓他的處境變得艱難起來?;实蹖λ男湃嗡坪跽诒煌呓猓?/p>
就在他思索著要不要再來找我時,一個名為聞先生的人出現(xiàn)了。聞先生博學多才,見多識廣,
很快就成為了紀青陽的心腹幕僚,自此,他徹底將我拋到了腦后。
只是一些需要我出席的場合紀青陽只能帶上我,對此他似乎十分不滿?!敖袢崭富实纳窖?,
你只需將賀禮送給父皇,再說兩句吉祥話就行?!奔o青陽將一個盒子交給我。我打開看了眼,
是一塊玉佩,溫潤透亮,上面雕刻的龍栩栩如生,看起來價值不菲。“誰讓你打開的?
”紀青陽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顧忌著在外面,他沒有動手。
“我只是確認一下賀禮有沒有出問題。”聽見我的解釋,
紀青陽輕蔑地笑了一聲:“本殿下會出這種紕漏?”我不在意地將盒子合上:“是我愚昧。
”看到我這么乖順的模樣,紀青陽十分滿意。越是自卑的男人,越喜歡乖順的女人。
生辰宴很順利,我手中的賀禮沒有出現(xiàn)任何問題。而紀青陽親自準備的賀禮,卻被掉包了。
他跪在皇上面前,眼淚鼻涕流了一臉:“父皇,這不是兒臣的賀禮,
兒臣準備的是一幅萬壽圖?。 笨墒乾F(xiàn)在哪有什么萬壽圖,只有一幅殘荷敗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