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作梗構(gòu)陷王蘭，而那道盟鐵衛(wèi)，顯然與他是一伙的。
此刻，王蘭絕對是兇多吉少！
“道盟又如何？！一定會有辦法的！”
陳大牛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哪怕有一絲可能，都絕不能坐以待斃。
卻在此時，懷中的書滑落下來。
“玉狐郎君？”
陳大牛盯著那本陳小虎送的小人書，若有所思。
“小虎？對了！小虎郎君！”
看了一眼陳小虎，頓時眼前一亮，驚呼了出來。
“炎陽宗！”
陳小虎紅腫的雙眼，疑惑地看了一眼喃喃自語的陳大牛，想不明白他為何還能笑的出來。
“小虎！你之前和我說過炎陽宗要招收弟子對不對？”
陳大牛急忙拉著陳小虎問道。
“是啊，可是……我娘都被壞人抓走了！……你還跟我說這個干什么？”
陳小虎有些氣憤地甩開陳大牛的手。
“不！小虎你聽我說！現(xiàn)在只有你能救蘭姨！”
陳大牛急忙解釋。
“我？……”
陳小虎滿臉疑惑，但還是接著問道：
“大牛你快說！我要怎么做才能救我娘？”
陳大山夫婦聞言，也是極為不解地看向陳大牛，但他們并沒有作聲。
“你去炎陽宗！”
“可是……這和救我娘有什么關(guān)系？”
“只要你成為炎陽宗的弟子！就算他們是道盟之人，也絕不敢輕易傷害蘭姨！”
陳大牛接著解釋道：“當(dāng)時你說炎陽宗半月以后要招收弟子，算算日子，就是明日！”
“原來是這樣……”
陳小虎似乎還是有些不解，在他看來，這是兩碼事。
陳大牛微笑，旋即又耐心道：
“我相信以你的資質(zhì)，足以成為炎陽宗的核心弟子！屆時，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先前陳材叔可曾與你說過報(bào)名的地點(diǎn)？”
“真的嗎！可是…我……不知道在哪，我爹只說會帶我去，那現(xiàn)在怎么辦呀大牛？”
陳小虎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陳大牛聞言眉頭微皺，他也沒離開過這個村子，如今再去打探消息，怕是晚了。
“應(yīng)該是在外頭的云陽城。”
卻是陳大山說了一句。
陳大牛聞聲，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他此刻才意識到，父母一直在場。
而自己剛才的表現(xiàn)，哪里像是一個六歲稚童？霎時陳大牛有些手足無措，低頭沉默下來，不敢直視父母的雙眼。
“老頭子你能確定嗎？這可是大事！可容不得出錯！”
姜氏及時出聲，打破了這略顯沉悶的氣氛。
“錯不了，每隔個幾年的，周遭村子里的人都會帶著孩子往云陽城那去，應(yīng)當(dāng)就是大牛說的那個什么宗。”陳大山道。
“那你明日陪孩子一塊去，我去烙幾個餅子，一早你們路上吃。”
“娘……”
陳大牛鼓足勇氣抬起頭，卻見姜氏只是微笑著，滿目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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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窗外月朗星稀。
隔壁傳來微弱的嗚咽，陳大牛輾轉(zhuǎn)反側(cè)。
情緒低落的陳大山夫婦，什么都沒問，但陳大牛明白，他們已察覺了自己的異狀。
可盼了大半輩子，老來得子的父母，要如何接受自己神魂重生的身份？
“算了……大不了如實(shí)招來……”
思來想去，陳大牛還是決定事后對父母坦白一切。
至于坦白之后，何去何從另當(dāng)別論。
當(dāng)下最重要的是，救出蘭姨！
翌日一早，陳大牛拉著雙眼紅腫的陳小虎起床以后，發(fā)現(xiàn)姜氏早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
“虎子，這是你和你娘的衣服，里面還有你娘放在家里的銀錢細(xì)軟，出去用得著，以后想回來了，隨時帶著你娘回來，知道了嗎？”
姜氏幫陳小虎背上包裹，語重心長地囑咐道。
“老婆子你說這些干什么？人家又沒說要搬走！何況現(xiàn)在人還在受苦呢！”
陳大山?jīng)]好氣地道。
“是是是……但我相信他一定能救出妹子的！”
姜氏笑著溫柔地摸了摸陳小虎的頭，而后又一邊給陳大牛整理衣衫，一邊說道：
“大牛啊，我和你爹一輩子沒見過世面，只會種地，你和我們不一樣，打小就聰明懂事?！?/p>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但是不管你去到哪，一定要平安，要記得回來看看娘！”
說著說著，卻見姜氏原本就紅腫的雙眼，此刻淚如泉涌，一把緊緊地將陳大牛擁入懷中。
“娘！……我不會走的！”
陳大牛心里一陣酸楚，小手也緊緊地抱住了娘親。
“好了好了，我們該走了?！?/p>
陳大山用袖子偷偷地擦了一下眼角，而后拿起包裹往背上一甩，催促著從姜氏手里牽起陳大牛，便急匆匆的往外走。
三人一路無話，悶頭走了約摸兩三個時辰。
腳傷初愈的陳大山漸漸有些體力不支，陳小虎也已是滿頭大汗，但他們還是咬著牙盡量不讓自己慢下來。
反觀陳大牛，卻仍是精力充沛，毫無疲態(tài)，這便是鍛體之效。
又走了好一陣，官道上來往行人逐漸多了，不遠(yuǎn)處已能看到一座繁華的城池，三人這才停下腳步，稍事休息。
進(jìn)了云陽鎮(zhèn)，陳大山急忙找人打聽了起來。
今日的確是有炎陽宗之人在此招收弟子，而后三人商議分頭行動，陳大牛二人自己前去報(bào)名，陳大山則帶著王蘭留在家的銀錢細(xì)軟，前去道盟府衙打探消息，希望能打點(diǎn)一二。
很快兩人便跟隨人群來到一處人聲鼎沸的廣場。
前來報(bào)名的少年男女及隨行家人絡(luò)繹不絕，湊熱鬧的更是里三層外三層，將廣場圍得水泄不通。
“可還有要報(bào)名的？速速過來登記！閑雜人等往后退避！”
桌子前，一名身著宗門弟子制式白衣、袖口衣擺處繡著赤焰紋、胸前有炎刀標(biāo)志的年輕男子，正扯著嗓子不耐煩地喊道。
陳大牛拉著有些畏縮的陳小虎，費(fèi)勁地?cái)D到登記桌前。
他拿起筆，在名冊上寫下“陳大牛”三個字，落筆沉穩(wěn)，完全不像一個六歲孩童的字跡。
“咦？”
負(fù)責(zé)登記的炎陽宗弟子瞥了一眼，原本不耐煩的臉上露出一絲訝異：
“小娃娃，字寫得不錯嘛?！?/p>
他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下陳大牛清秀的小臉。
可當(dāng)他目光落在登記的名字上時，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戲謔道：
“陳大牛？！哈哈哈！小娃娃長得有模有樣，字也不錯，怎么取了個牲口的名字?。」?！”
這笑聲在嘈雜的背景下不算太響，卻清晰地傳入周圍幾人的耳中。
旁邊幾個少男少女聞言，也忍不住跟著竊笑起來，目光在陳大牛身上掃來掃去，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
陳大牛臉上適時地浮現(xiàn)出一絲孩童般的窘迫，撓了撓頭，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將筆遞給身后漲紅了臉的陳小虎。
陳小虎手心全是汗，握著筆的手抖得厲害，在名冊上歪歪扭扭地寫下了“陳小虎”三個字，筆劃都糊在了一起。
寫完他像扔掉燙手山芋般放下筆，緊張地一把將陳大牛拉到旁邊稍微空一點(diǎn)的角落，聲音帶著哭腔，壓得極低：
“大?！摇液ε隆蚁肽蚰颉?/p>
“憋著！”
陳大牛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微笑著鼓勵道：
“拿出你小虎郎君的威風(fēng)來！這點(diǎn)場面就慫了？想想蘭姨！”
“可是……可是我聽我爹說，每次炎陽宗只招幾個弟子，這里這么多人……”
陳小虎看著黑壓壓的人群，小臉發(fā)白，聲音越來越?。?/p>
“萬一……萬一我進(jìn)不去怎么辦？那我娘……”
“把心放回肚子里！”陳大牛打斷他，語氣堅(jiān)定道：
“招多少人只看資質(zhì)，不看人數(shù)！相信我，你絕對沒問題！”
聲音不高，但那份篤定，在嘈雜的環(huán)境中卻顯得格外清晰。
“呵！好大的口氣！”
一個帶著濃濃譏諷的、略顯尖細(xì)的少年聲音突兀地插了進(jìn)來。
陳大牛和陳小虎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約莫十一二歲、身穿華貴錦緞、腰間佩玉的少年，在幾名同樣衣著光鮮的少男少女簇?fù)硐拢表麄儭?/p>
那少年抱著雙臂，下巴微抬，臉上寫滿了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和毫不掩飾的輕蔑。
“你個小屁孩毛都沒長齊，懂什么叫資質(zhì)？懂什么叫宗門選拔？”
陳炎嗤笑一聲，目光像打量垃圾一樣，掃過陳大牛洗得發(fā)白的粗布衣裳和陳小虎紅腫的眼睛。
“絕對沒問題？炎陽宗大門朝哪邊開你怕是都不知道吧？光會吹?？蓻]用哦！”
陳大牛皺眉，瞥了陳炎一眼，懶得搭理。
此行最重要的是獲取炎陽宗核心弟子名額，借此救出危在旦夕蘭姨，他不想因?yàn)檫@種人，陷入事端。
這種人他見多了，不過是仗著自命不凡的身份，瞧不得他眼中低賤之人搶了他的風(fēng)頭而已。
見陳大牛默不作聲，陳炎身旁一個穿著紫色紗裙、妝容精致的少女立刻接口，聲音又尖又利，像刀子一樣刮過來，她故意用帕子掩住鼻子，仿佛聞到了什么臭味。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兩個土里刨食的鄉(xiāng)巴佬，也敢在陳炎公子面前大放厥詞？還‘小虎郎君’？“
”呸！狗屁畫本看傻了吧，我看是土狗郎君還差不多！”
“哈哈哈！楊蓉姐說得對！”
旁邊一個矮胖的少年立刻附和，指著陳小虎嘲笑道：
“瞧他那傻乎乎的樣子，一看就是榆木疙瘩腦袋！還資質(zhì)？我看是蠢材資質(zhì)吧！”
另一個瘦高個的少年則把矛頭對準(zhǔn)了陳大牛，譏諷道：
“還有這個叫什么牲口牛的，病怏怏要死了似的！”
“字寫得好頂個屁用！這里是炎陽宗，收的是武修，不是賬房先生！”
“趕緊滾回你們那窮山溝去，別在這污了陳炎公子的眼！”
周圍不少人見狀都看了過來，對著陳大牛二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議論紛紛。
“沒錯！滾回你們的狗窩去！”
“鄉(xiāng)巴佬也想入宗門一步登天？做夢！”
“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雜種！”
見二人毫不反擊，七嘴八舌的狗腿子們越是起勁，好似貶低二人能找到些莫名的快意與存在感。
陳小虎哪里經(jīng)歷過這等陣仗，小臉由紅轉(zhuǎn)白，又由白轉(zhuǎn)紅，淚水在眼眶里瘋狂打轉(zhuǎn)，拳頭死死攥緊，卻羞憤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死死瞪著他們。
陳大牛臉上的稚氣早已消失無蹤，只是用那雙平靜得可怕的眼睛，冷冷地掃過。
那目光，不是憤怒，也不是委屈。
只有一種如同俯視螻蟻般的漠然和……一絲深藏的、令人顫栗的威嚴(yán)。
被他目光掃過的人，尤其是楊蓉，莫名地感到一陣心悸，囂張的氣焰不由自主地弱了幾分，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
陳炎也微微皺了下眉，覺得這小子的眼神有點(diǎn)邪門。
就在這時，負(fù)責(zé)登記的那名炎陽宗弟子不耐煩的聲音再次響起：
“吵什么吵！要吵滾出去吵！陳小虎！陳大牛！登記完了就趕緊讓開，別擋著后面的人！”
“可還有報(bào)名的？速速過來！”
陳大牛默然拉起陳小虎，擠開人群走了幾步，突然頓住，嘴角揚(yáng)起一絲戲謔，冷冷道：
“你們，等會可別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