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n次落榜“又失敗了……”葉文婷盯著屏幕上錄取人名單，里面那么多名字，
卻獨獨沒有自己，綜合成績差了0.05分，守擂失敗，雖然她筆試成績第一，
但因為不擅長面試，加上心態(tài)不穩(wěn)導致發(fā)揮失常，最終被筆試第二名超了，三年了，
行測申論，刷題看網(wǎng)課，經(jīng)歷筆試又面試，唯有這一次是離上岸最近的一次，
自己滿懷希望卻又再次落空。自窗外飄來鄰居李阿姨的聲音：“文婷媽，
你家姑娘今年還沒考上?。窟@法學專業(yè)白讀了，
現(xiàn)在大學生就是眼高手低……”葉母急忙關上窗，但那句話已然像一根刺扎進她的心里。
她默默將頭埋在書桌下，兩行眼淚不爭氣的留著，她想起前不久親戚們的在飯桌上“關心”，
表弟炫耀新入職國企時隱晦的得意，表妹畢業(yè)便獲得了高薪的工作，
一同畢業(yè)的同學也在各自崗位混的風生水起，只有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
這一切的一切就像細針，一針針扎進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尊嚴。這是葉文婷畢業(yè)后的第三年，
備考的這些年，她把自己蜷縮進更深的殼里，朋友圈已經(jīng)停更了兩年，
身邊的朋友邀約都借口推掉，一個人活成了一個孤島，冷冷清清，感覺隨時都要碎掉。
葉文婷所在的城市學府眾多，法學專業(yè)更是人才濟濟，自己文靜內斂的性格，
在就業(yè)市場上黯淡無光，父母更是將“考公”視為唯一出路，不斷灌輸她只有考公才是正途，
才能在相親市場有競爭力，未來結婚生子，所有的一切，仿佛是命定的劇本，
要按部就班的去完成。而她又因為面試處處碰壁，照HR的話說就是“長安城墻下，
十個有八個都是法學生，你有什么優(yōu)勢？”每年畢業(yè)生那么多，
對他們來說應屆生真是經(jīng)濟適用的勞動力啊!于是乎，她聽從父母的話，
在家附近找了一份不需要技術含量的工作，拿著微薄的底薪，邊工作邊備考，
蝸居在老城區(qū)的舊房里，每天兩點一線，生活被題庫、網(wǎng)課和父母焦慮的目光切割成碎片。
衣柜里掛著一套灰色西裝，為面試準備的行頭——仿佛穿上它們，
就能自動變成一個合格的公務員。書桌前的臺歷被她翻得卷邊，
每頁都密密麻麻標注著考試時間、錯題筆記。鼠標墊邊緣磨出毛邊，像她逐漸磨損的耐心。
手機彈出好友陸瑤的微信消息：“婷子，今晚有空嗎？我新發(fā)現(xiàn)個藝術市集，要不要散散心？
”她盯著屏幕良久，回復：“我現(xiàn)在不太想出門，下次吧。”第二章夢中世界夜色漸濃時，
她倒在床上，疲憊如潮水淹沒意識。半夢半醒間，她看見自己穿著那身制服，
在電腦屏幕對著Excel表格敲著鍵盤，工位則在辦公室最角落，
夢里是她在市稅務局工作的第七年，職稱欄依舊寫著“科員”，
而同期進來的同事大多已成了科室骨干。她從小就沉默內斂，
小時候父母總說她“像根木頭”，不會討長輩歡心；上學時老師嫌她回答問題聲音太小，
像蚊子哼；如今到了單位，領導批她“缺乏主動性”，同事笑她“不合群”。
他嘗試過改變——在部門會議上強行舉手發(fā)言，
聲音卻抖得像風中的枯枝；主動幫同事分擔報表，卻被對方嫌棄“效率太低，耽誤進度”。
久而久之，她縮回了殼里，只在鍵盤上敲出沉默的代碼。邊緣化的過程就像溫水煮青蛙。
起初是項目組的名單總漏掉她的名字，到后來連年終評優(yōu)的民主投票都習慣性將她跳過。
某次科長讓她負責整理稅務數(shù)據(jù)，她熬了三個通宵做出精準模型，
卻在匯報會上被新考來的同事“代為展示成果”?？粗峦驴谌魬液樱?/p>
將她的分析包裝成“創(chuàng)新思路”，科長笑著點頭：“年輕人就是要多鍛煉語言表達能力。
”文婷盯著投影屏上自己的名字被換成對方的，喉頭哽住，
連一句“那是我的方案”都未能說出。辦公室的茶水間是另一個戰(zhàn)場。她端著杯子走過去，
總能精準避開所有話題——別人聊學區(qū)房、育兒經(jīng)、官場八卦，她永遠都插不進一句。
有人調侃她“高冷”，她卻聽見背后傳來竊語：“那人是不是有心理疾??？
”她學會了掐算時間，在人群散去后才匆匆過去，用速溶咖啡沖淡內心的孤獨。
升職無望是必然的結局。科里空出一個副主任名額，就算擠破腦袋，也輪不到她，
眼看著年齡越來越大，工作生活都是一潭死水，一眼能望到頭，心中的不免苦悶壓抑，
卻沒有辦法排解，辭職的念頭也越發(fā)強烈。辦公室門口，葉文婷將辭職信折成方正的模樣，
指尖在“遞交”與“退縮”之間徘徊。茶水間傳來同事的議論：“聽說居然有人想要辭職？
這年頭誰離開體制不是自毀前程……”她深吸一口氣，走向主任辦公室。主任翻閱辭職信時，
眼鏡片上泛起冷光：“葉文婷，你知不知道放棄編制意味著什么？”她直視對方，
聲音比想象中堅定：“我知道，但我更加知道這里并不適合我?！痹谶@之后，
她瞞著家里偷偷投了幾份簡歷，面試時卻總被問及“為何離開體制”，她答不出，
只好說“想要尋求更大的發(fā)展空間”，面試官皺著眉，仿佛看穿了這是她怯懦的借口。
回到家，父母的反應也如預期般激烈。葉母抹淚：“別人擠破頭都想進的鐵飯碗，
你說扔就扔？”葉父拍桌：“不懂人情世故就學著圓滑點，辭職就是認輸！
”他們的失望像兩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胸口一陣陣的悶疼，
這時她腦海中浮現(xiàn)同事們生冷且僵硬的笑容，
同事身邊人對著她的聲聲指責[不合群……有病……失敗者……]這些聲音在腦中嗡嗡作響，
吵的她頭痛欲裂，即便她試圖用手捂住耳朵也無濟于事。她試圖開口說話，
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葉文婷想逃，但雙腿卻好似被地板粘住，怎么動也動不了。突然，
整棟樓開始顫動，天花板裂開一道縫隙，陸瑤的聲音從高處傳來：“文婷！快醒醒！
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第三章:覺醒熟睡的葉文婷眼皮微微顫抖著，
接著整個身子也在掙扎，看上去痛苦不已，在聽到路遙的那句話的瞬間，她猛然睜開雙眼，
驚醒時全身的冷汗已經(jīng)將睡衣浸透?！靶液眠@只是一場夢!”窗外月光照進房間，
她怔怔房間的天花板，胸腔依然能感受夢境中的窒息感，
床頭柜上擺著父母新買的公務員考試教材，封面上的金色徽章突然變得無比刺眼。
她翻身坐起，第一次認真審視這個房間，法學教材堆在角落積灰，
但最隱秘的抽屜里藏著幾本小說創(chuàng)作指南——大學時，她曾偷偷在論壇上發(fā)表過短篇故事，
并獲得過陌生讀者的留言：“你的文字像有呼吸的生命?！蹦切┵澝涝绫豢脊膲毫δ胨?，
如今只能留在記憶的角落，曾經(jīng)的自己也是意氣風發(fā)的學生，而在這三年的磋磨下，
變得頹廢抑郁，渾渾噩噩!是時候該結束這一切了!樓下傳來父母低聲的爭執(zhí)。
葉父說：“讓她再考一年試試吧。
”葉母哽咽：“可她整個人都快被熬干了……”葉文婷捂住耳朵，
一種陌生的灼熱在胸腔涌動。她打開電腦，在文檔里打下第一行字：“或許，
人生不是只能有一種解法?！背抗庠俅闻郎洗芭_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失眠了整夜。但這次，
眼底卻不再是空洞的疲憊，而有微微顫動的光亮。葉文婷拿起手機向好友陸瑤發(fā)起邀約，
外面的陽光正好，微風不燥，街上行人不多，她拐進一條小巷子。
青磚墻上突然躍出一片色彩——陸瑤正站在手作市集的攤位前，扎著塊明黃的頭巾，
手中捏著一塊未完成的陶土，笑聲像風鈴般清脆?！版米樱 标懍幍难劬α亮恋?，
沾著泥巴的手指朝著她揮舞，“快來幫我挑釉色，我這批杯子要賣去設計展呢！
”攤位上的陶杯形態(tài)各異，有的歪斜如醉酒的人，有的杯口綻成花瓣。
葉文婷的手指撫過一只杯壁，釉色在陽光下流淌出彩虹般的波紋，好看極了，
這種因為外界美好而心生觸動的感覺讓她欣喜，喉嚨里突然哽住。
陸瑤往她手里塞了一塊陶土：“要不要試試？捏造陶土時給的壓力越大，泥巴越聽話。
”第四章人生是曠野葉文婷看著泥巴在自己掌心緩緩變形，
她想起大學時躲在宿舍寫小說的時光，那時的她靈感如泉水涌流，而如今，
思維被公考題庫切割的僵硬而死板。陸瑤突然停下動作，
認真看著她：“你總說考公是自己唯一出路，可當年你寫的那篇《夏日的蟬》，
每個字都充滿著生機與活力呢?！笔屑男鷩搪曂蝗蛔兊眠b遠，葉文婷想起那篇小說，
她將主角蟬擬人化，夏日的蟬在知道自己壽命短暫，力量弱小的情況下，依然選擇破土而出，
艱難脫殼，在炎炎夏日發(fā)出獨屬于自己的聲音。由于年代久遠，
當時匿名發(fā)表的網(wǎng)站早已廢棄，但陸瑤竟一直記得?！澳恪趺粗溃俊彼曇舭l(fā)顫，
陸瑤掏出手機翻了許久，找到一個截圖：“當年我追著作者郵箱發(fā)了好幾條評論，
可惜你一直沒回復我?！比~文婷看著上面的日期，陷入沉思，想著自己為什么沒有回復呢？
當時的自己在干什么呢，忙著實習，寫論文，忙的不可開交，暫時沒有上網(wǎng)站看看，
再后來就徹底忘了。她略帶歉意的朝陸瑤眨眨眼。兩人坐在街邊咖啡館歇腳，
陸瑤的帆布包掛著十幾個手工胸針，每一枚都閃著別樣的光芒?！稗o職那年，
我爸媽說什么也不同意，吵的激烈時，我爸甚至把戶口本摔在我臉上，讓我愛怎么怎樣，
不再管我了，哈哈?！彼龜嚢柚Х?，語氣卻輕松得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當時真的也有過懷疑和迷茫，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人生不是軌道，是曠野，
一成不變的日子多可怕呀!婷子，你說呢？”葉文婷聽的有些入迷，
微微地點了下頭表示回應，她盯著陸瑤手腕上的紋身，那是陸瑤自己設計的花樣，
美麗藤蔓上纏繞著“蝶變”兩個字?！澳鞘迨灏⒁态F(xiàn)在呢，對你是什么態(tài)度？”文婷問。
陸瑤抿了一口咖啡：“上個月我媽偷偷來看我的工作室，走時塞了一袋她腌的醬菜，
說是‘給不靠譜的女兒應急用的’。你看，愛會找到新的出路?！笨Х缺谌~文婷手中發(fā)燙。
她想起父母的關心神情，想起衣柜里整齊的灰色西裝，
想起無數(shù)個深夜在題庫與自我懷疑中浮沉的瞬間。
陸瑤突然遞過一張傳單：“下周六有法律咨詢公司的招聘會，我朋友在那兒做HR，
說不定會有適合你的崗位——不是體制內那種，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呢？
”傳單上的公司地址像是泛著光。葉文婷無意識地摩挲著“法律咨詢”四個字，
記憶突然閃回大學時期，她曾以一篇關于弱勢群體法律援助的論文贏得全場掌聲，
那時的她做著自己擅長的事，心中有愛眼中有光。第五章不器回家的路上，
街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路過社區(qū)公告欄時，最新一期公務員招考海報赫然張貼，
報名截止日期紅的刺眼。她駐足片刻，手機震動起來，是葉父的短信：“爸聽人說，
偏遠鄉(xiāng)鎮(zhèn)崗報名人少，競爭也相對小，你可以考慮……”她深吸一口氣，
將陸瑤給的傳單疊進口袋，影子在燈下微微顫動，像一只試圖振翅的蝴蝶。深夜，
臺歷上的考試計劃被狠狠撕下，葉文婷在空白頁寫下：“如果人生是選擇題，
或許我可以自己命題?！彼蜷_塵封已久的抽屜，拿起里面被她忽略的小說創(chuàng)作指南的書，
開啟新一輪的研讀。晚餐桌上，葉媽夾了一筷肉放進她碗里，
話題卻繞不開老路：“王局長兒子上周調去省里了，
你跟他多請教面試技巧……”葉爸突然重重擱下筷子：“文婷，
爸托人給你報了封閉式培訓班，從下個月開始，每天早八晚十，這一次必須給我全力以赴！
”湯汁濺在桌布上，暈開一片油污。“爸，我……”在她開口的瞬間，
葉爸的臉陰沉道：“別跟我說累！隔壁張叔女兒在財政局，你看人家老兩口臉上多有面！
你讀法學花了多少錢，自己算過嗎？不考出個名堂，對得起我們的栽培嗎？
”葉媽眼里全是欲言又止的神情。葉文婷沉默了，她盯著碗沿，
莫名想起陸瑤市集上那些肆意扭曲的陶杯——它們不必被模具框定形狀。次日清晨，
辦公樓空調故障，悶熱空氣中夾雜著復印機的焦味。葉文婷剛打印完文件，
茶水間傳來王姐尖細的嗓音：“聽說小葉又沒考上？這年頭法學專業(yè)真是廢紙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