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篤信我老婆是深愛我的。愛到骨子里那種……直到我無意間瞥見她手機里那個微信群。
我的整個世界瞬間土崩瓦解……1講真不怕丟人，我三十二歲之前，壓根沒嘗過女人的滋味。
大學那會兒，系里男多女少，僧多粥少。我這人又太實誠，沒啥競爭力。踏入社會后？
那就更甭提了。直到遇見林薇，我這鐵樹才算開了花。林薇是頂尖名校的碩士，
素淡妝容下掩不住那股子鄰家女孩的清純勁兒，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人時仿佛會說話。
談戀愛那陣子，我就感覺出來了。她跟外面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不一樣。不作不鬧，
情人節(jié)收到串冰糖葫蘆就能樂半天。從不玩那些求生欲測試的把戲。人多的時候還會臉紅。
我那魂兒啊，早被她勾走了。感覺像走了狗屎運，撿著了傳國玉璽。遇見她，
我這輩子的運氣怕是提前透支完了。我問她看上我啥？她說就喜歡我老實，
說現在滿世界都是滑頭男人，老實就是稀缺資源，是金子。我一激動，
壯著膽子狠狠親了她一口。她臉唰地又紅了。看她沒生氣也沒躲，我心里琢磨，
離轉正的日子不遠了。一個悶熱的夏日下午，我剛沖完澡，裹著浴巾，林薇就找上門來了。
天地良心，純屬巧合。我真不知道她會突然來我家。林薇進門，瞧我這副模樣，嘴角一翹，
眼神毫不避諱地上下掃視。我下意識地抱緊了胳膊，
腦子里排練過無數次的霸氣場面瞬間蒸發(fā)，連抬頭看她的勇氣都提不起來。林薇慢慢走近，
手指纖長白皙，輕輕抬起我的下巴?？粗茄凵?，我不知怎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
繃不住了。我喘著粗氣，低吼：“你別招我阿！”林薇壓根沒被我嚇住，眼波流轉，
嘴里輕聲念著什么，像是古詩文……行，再裝下去就是最大的不體面，
也是對你最大的不尊重。緊接著，我徹徹底底地體面了一回，也完成了對她的尊重。
所謂賢者時刻，就是腦子格外清醒。我看著林薇，在勞累之余。還給我倒了杯溫水，
心頭一熱。林薇絕對是老天爺派給我的仙女！我脫口而出：“咱結婚吧?！绷洲毕肓讼耄?/p>
反問：“然后呢？”“然后我想讓你肚子里揣上個小家伙?！薄叭ツ愕摹！薄澳愦鸩淮饝?/p>
”“有個條件?！薄澳阏f，上刀山下油鍋都行。”“你學兩聲狗叫聽聽。”“汪！汪！
……”別說學狗叫，天天給她當看門狗都樂意，這才叫相得益彰。打那以后，
林薇把我的微信和電話備注都改成了阿汪。我想著，這年頭活著多累，
要是能天天泡在溫柔鄉(xiāng)里，學狗叫算個屁。萬萬沒想到，結婚之后，林薇變了。
總覺得哪不對勁兒，可細想日常，又揪不出具體毛病。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我偷偷開始記錄每天的流水賬。記了一個多月，翻開日記本，心情更他媽復雜了。
十一月三日，林薇咬了我一口，挺疼。她說不是故意的，是想讓我記住疼，記住要永遠愛她。
十一月五日，林薇讓我去萬隆廣場給她送東西，也不是啥急件。我在地下車庫繞暈了，
遲到了十幾分鐘。林薇臉拉得老長，劈頭蓋臉一頓罵。我說我方向感差，她更火了，
罵我：“有病就去治，找什么借口？”十一月七日，睡醒都中午了。我說想吃碗酸辣粉外賣，
林薇臉瞬間垮了，說我整天就知道吃垃圾，沒品。我懵了，偶爾吃一次至于嗎？
但她不依不饒，一口咬定我就是垃圾，逼我自己親口說“我是垃圾”。屈辱歸屈辱，
為了息事寧人，我認了。十一月十日，我剛洗完澡出來，林薇拿著幾根不同顏色的數據線，
問我喜歡哪根？我說能用就行唄……她二話不說，抄起一根粉色的，唰地就抽在我背上！
火辣辣的疼！十一月十三日，我自己搗鼓的小公司拿了個專利獎。雖然沒啥大實惠，
但挺高興。跟林薇分享這好消息，她張嘴就罵我沒用，說這破獎有啥好顯擺的？
說我屁本事沒有，全靠狗屎運，逼著我承認拿獎就是靠運氣，炫耀就是因為我是個土老帽。
十一月十九日，下班回家，看見林薇一個人窩在沙發(fā)里，蔫頭耷腦，像是剛哭過。
問她怎么了，她說夢見我跟公司前臺小姑娘跑了，不要她了。我哭笑不得，
賭咒發(fā)誓這輩子只愛她一個，她還是不依。我問她怎么才信，她說：“把那前臺開了，
不然就離婚?！蔽掖饝?。十一月二十日，一起逛商場，林薇看中一雙猩紅色的細高跟，
鞋跟又尖又細！我看也挺好看，就買了。當晚，她穿上顯擺，一不留神踩我腳背上，
疼得我差點背過氣去。十一月二十一日，我瘸著腿出門，瞅見高跟鞋心里直發(fā)怵。
十一月二十三日，林薇說要跟我玩?zhèn)€游戲：每跟她坦白一個內心深處的秘密，
她就給我一張“心愿卡”，滿足我任何要求?？粗矍斑@俏佳人，
我一口氣倒豆子似的說了十幾個，從小到大那些見不得人的秘密全交代了。
我得了十張“心愿卡”，當晚就用掉一張。她說剩下的九張，解釋權歸她。我心說，爽！
我這條命都歸你解釋都行！十一月二十五日，挺高興的一天！
公司財務琢磨出個合理避稅的法子，每月能省不少錢。我給林薇買了條項鏈，她挺高興，
問我怎么操作的，又說她朋友公司也為這事頭疼，問我要資料。她高興就好。
十一月二十九日，我讓林薇跟我回老家看看父母，一起過節(jié)。她炸了，說我媽又不是她媽，
不去。我說都一家人了……她冷笑：“當初結婚，你主動提過在房本上加我名字嗎？
你壓根沒把我當自家人！”……晚上，她情緒莫名好了，
我們又為延緩全球老齡化貢獻了一點微薄之力。十一月三十日，我們去房產登記中心，
加上了林薇的名字。十二月一日，她依然不肯回我老家。我勸急了，
她一把將我推倒在床……事后，我一個人開車回了家?；丶疑俨涣送瑢W聚會。
周濤在旁邊一直起哄。“過節(jié)也不把弟妹帶回來，結婚都不讓哥幾個見新娘子，
光發(fā)照片饞我們，頂個屁用啊？”我苦笑點頭，無言以對。后來周濤一句話，
像根針扎進我心里。他說我現在看著跟宮里的公公似的，形銷骨立，面無人色，
說話有氣無力，整個人透著股子不近人情的勁兒……我回家對著鏡子仔細瞧，
他說得真他媽對。我想，林薇可能不是我的仙女。我得管管她了，都是我把她慣成這樣的。
一定是這樣。當低自尊成了習慣，想抬頭都難。再見到林薇時，小別勝新婚，看她眼帶笑意，
我那點剛冒頭的脾氣又蔫兒了。盡管她對我的精神打壓、身體折磨依舊，
可我好像……有點迷上這感覺了？對她又愛又怕。賤骨頭？說的可不就是我。
我感覺自己越陷越深，林薇的要求也越來越出格。但我竟開始迷戀那種痛感，
無論是身上的還是心里的。她開始玩消失，有時一周都不著家。
因為她給我立了規(guī)矩：不許干涉她自由，不許打聽她任何生活工作的事。我知道這不像夫妻，
但鬼使神差的，我答應了。一個深夜，我躺在床上烙餅，林薇突然回來了。一身酒氣，
眼神迷離，看見我，吐出小舌頭卷了個圈，吹了個泡泡。然后一頭栽進我懷里，
醉得不省人事。我把她架到床上，給她脫衣服，她的手機從口袋里滑了出來。
看著床上鼾聲已起的她，我鬼迷心竅，拿起她的手機，用面容識別解了鎖。心快跳出嗓子眼。
畢竟約好了互不查看手機。顧不上了，直覺告訴我，這手機里藏著對付我的秘密。果然！
一個叫“夜鶯行動組”的靜音微信群，消息刷個不停。點開群資料，里面八個人，
清一色女性頭像。她們聊得熱火朝天，我使勁往上翻歷史記錄，越看心越涼。
翻了二十多分鐘，我明白了，這是個組織。她們都曾夢想嫁入豪門，
后來發(fā)現真正的豪門沒傻子，就算二代傻，上一輩可精著呢。此路不通，
她們掉頭瞄準了中產階層，專找那些收入不錯、社交圈子窄的老實男人下手。
先用柔情蜜意把男人迷得暈頭轉向，再以結婚為名，騙走一半甚至全部房產，然后離婚套現。
我再打開群資料，群公告看得我脊背發(fā)涼，上面白紙黑字寫著：弗洛伊德解釋受虐狂成因。
當人陷入無法擺脫的巨大痛苦，痛苦到難以承受時，會把它當作幸福來尋求解脫。這樣，
他的價值觀就被徹底顛倒了。我不就是那個正被林薇顛倒價值觀的人嗎？怒火直沖腦門，
真想把她搖醒問個清楚。可看她睡夢中恬靜的臉，心又軟了一下。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
這時，她手機又彈出一條消息，同樣是免打擾狀態(tài)下彈出的。發(fā)信人被備注為“渣滓”，
我翻看記錄，全是“渣滓”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內容無非是“你騙得我好苦”、“回我電話行嗎”、“求你了”……林薇一條沒回過。
我到陽臺點了根煙，強迫自己冷靜，默默記下了“渣滓”的微信號。攤牌離婚？
還是守著這點家當，繼續(xù)當孫子？我一片茫然。睜眼到天亮。第二天上午，林薇醒了，
沖我甜甜一笑。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張臉。嬌媚、清純、楚楚動人，又或者……險惡？
好像哪個詞都不夠貼切。我強裝鎮(zhèn)定穿好衣服，假意出門上班，跟林薇道別。出門后，
在早餐攤對著油條豆?jié){茶葉蛋一頓猛造。屈辱、憤恨、貪戀……各種情緒在腦子里打架。
下定決心，拿出手機，添加了“渣滓”的微信。茫茫人海，大概只有這哥們能懂我的處境。
兩小時后，“渣滓”通過了。我開門見山，表明自己是林薇丈夫，想見面聊聊。他倒也干脆，
直接甩了個地址：市人民醫(yī)院住院部8樓東頭第三間。醫(yī)院？正常人誰老往醫(yī)院跑？騙子吧？
轉念一想，“渣滓”這名字，住院也合理。推開病房門，
最里面那張床上的中年漢子就朝我招手。我快步過去，剛要客套兩句，他打斷我?！俺鋈フf。
”“渣滓”費勁地挪下床，跟我離開病房樓。找了個僻靜角落，“渣滓”點著煙，深吸一口，
陷入痛苦回憶。他說他躺這兒，全是拜林薇所賜。
當年他被林薇的樣貌、性格、高學歷迷得七葷八素。結婚后，林薇用對付我的那套來對付他，
或者說，用對付他的那套來對付我。等林薇榨干了他所有財產，就提出了離婚。
那時的“渣滓”已經完全離不開林薇，百般哀求，林薇眼皮都不抬。說到這，
“渣滓”眼圈紅了，伸出左手腕給我看?！扒七@疤，第一次割腕，沒死成。后來跳了次河，
水性太好也沒死成。這回，吞了一整瓶安眠藥，被房東發(fā)現得及時，
送來洗胃了……”“至于嗎兄弟？”我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想，要是林薇離開我，
我可能也不想活了?！霸摇崩湫Γ骸靶值埽氵€有救，還沒完全被她捏死，聽我句勸，
趁她還沒把你骨頭渣子榨出來，趕緊離！”我低頭沉默。
“渣滓”接著說：“我割腕被救活那次，痛定思痛，翻手機看到林薇那張名校畢業(yè)證照片。
我去查了，查無此人！她真實學歷是大專，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學歷？我心想，
都到這地步了，誰還在乎這個？“渣滓”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又一聲冷笑。
“你猜她下一步怎么弄你？”“你說?！薄叭绻茁窙]變，下一步就該忽悠你去結扎了。
她會打著愛情的旗號，假裝懷孕，然后哭唧唧地逼你結扎，讓你一邊內疚一邊徹底離不開她。
接著讓你心甘情愿把房子財產全過戶給她，最后，一腳踹開你?！蔽胰缭饫讚?，
感覺下身一陣幻痛。騙錢可以，斷子絕孫？不行！我老娘還等著抱孫子呢。
“她要是真敢提結扎，我立馬跟她離！讓她把吞下去的那一半房產給我吐出來！
”我咬牙切齒?！霸摇睋u頭：“別天真了兄弟。你最好的選擇就是立刻離婚，別跟她斗。
她是千年狐貍精轉世，你道行不夠，斗不過的，趕緊止損，否則你就是下一個死于安樂的。
林薇上一個前夫，也就是我前任，都跳樓了。”我心頭巨震，雖然不愿承認，
但我知道他可能說對了?！叭绻阑畈浑x呢？”“你有沒有比你有錢，
腦子跟你差不多……嗯，單純的朋友？”操，我很蠢嗎？雖然不爽，但我想到了同學周濤。
當年要不是我?guī)退?，他連畢業(yè)證都懸。這小子，本事不大，但為朋友是真能豁出去。再說，
他幫我，也就是演場戲的事，沒啥損失，事后我請他瀟灑幾回就完了。想到這，
我把周濤的家庭和個人情況跟“渣滓”說了?！霸摇苯ㄗh我，
只要讓周濤在林薇面前露個臉，林薇自然會把他列為下一個目標。讓我提前和周濤串通好，
等我一離婚，他們就立刻斷掉。我心里亂成一鍋粥，拿不定主意是否立刻行動。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