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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頸猛地挨了一下,力道大得讓他眼前瞬間炸開一片金星。
“砰”的一聲,他臉朝下重重摔在水泥地上,嘴里立刻嘗到鐵銹味。
宋清嶼想掙扎,胳膊卻被人反擰到背后,粗糙的麻繩勒進皮肉里,勒得他肩胛骨像要錯開。
有人拽著他的頭把他腦袋往地上撞,一下,又一下,額頭磕在凸 起的磚塊上,疼得他幾乎要暈過去。
冰冷的水泥地貼著他的臉頰,能聞到潮濕的霉味和自己滲出的血味。
不知過了多久,拳腳漸漸停了。
有人啐了口唾沫在他旁邊,罵罵咧咧地說:“就你這個廢物,也敢跟川哥叫板!”
腳步聲遠去后,車庫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 息,左邊的肋骨大概是斷了,每吸一口氣都像有針在扎。
等緩過勁來,宋清嶼才踉蹌著站起身,看了眼車上的行車記錄儀。
取出車上的U盤,他才撥通報警電話。
“你好,我要報警?!?/p>
等走完所有流程,宋清嶼關上手機,倒在床上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直到門鈴將他吵醒,他才意識到已經(jīng)天黑了。
宋清嶼頭腦昏沉地去開了門。
大門剛被拉開一條縫,猛地就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
緊接著,一記耳光脆生生甩在了他的臉上。
“你是想徹底毀了你哥哥嗎?!”
火辣辣的疼從右臉蔓延開來,宋清嶼冷著眼看向來人。
“是他先找人打的我?!?/p>
“誰讓你去招惹他了?他是你哥哥,兄弟之間哪有隔夜仇,他還年輕,要是留下案底以后還怎么做人?趕緊給我撤訴!”
聞言,宋清嶼突然嗤笑出聲:“余夫人,首先,我不姓余,也沒有兄弟姐妹?!?/p>
“其次,拿起法律維護正當權益是我的權利?!?/p>
“最后,我不撤訴?!?/p>
余夫人看他冥頑不靈的樣子,氣得直搖頭。
“以前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個善良聰明的孩子,想把你接回余家親自教導,現(xiàn)在看來,你果然和你爸一樣上不得臺面,目無尊長,六親不認。也是,我還能妄想小門小戶能教出什么參天大樹不成......”
“你閉嘴!別提我爸!”
宋清嶼死死攥著拳頭,把眼淚逼了回去。
“我們這種小門小戶容不下余夫人這尊大佛,請你離開。”
余夫人還想說什么,宋清嶼直接把著門將人推了出去。
下一秒,房門被砸得砰砰作響,夾雜著難聽的怒罵。
周圍的同事豎著耳朵聽得起勁,宋清嶼沒辦法,只能叫保安將人請了出去。
宋清嶼背靠著門,身體疼得像要散架,心卻比身體更冷。
手機鈴聲不斷響了又掛,掛了又響。
他沒理會,也沒開燈,任由自己陷在黑暗里。
直到手機進了條消息。
「接電話,或者我上來,你選?!?/p>
緊接著,陸苡寧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猶豫幾秒,宋清嶼接通了電話。
“還好嗎?”
聞言,宋清嶼不由冷笑出聲:“怎么,都用上懷柔術了?我說了,我不撤訴?!?/p>
似料到了他會回絕,陸苡寧對他的態(tài)度倒也沒多大反應。
“阿嶼,主動撤訴和想辦法讓你撤訴,只能選一個。”
“如果我沒記錯,你爸所在的醫(yī)院是陸氏旗下的,你當然有權選擇轉院,但是其他醫(yī)院敢不敢接就另當別論了?!?/p>
聽筒里突然傳出宋清嶼咬牙切齒的聲音,恨不得將她咬碎。
陸苡寧渾不在意,安撫道:“這件事靳川確實過了,我替他向你道歉行了吧,他畢竟是你的親哥哥......”
一股惡心涌上喉頭,宋清嶼猛地掛斷電話,沖去廁所狂吐起來。
鼻涕眼淚糊了一臉,他狼狽跌坐在原地,終是忍不住咬牙哭了出來。
他不敢賭。
也不能賭。
所以,他妥協(xié)了。
撤訴協(xié)議下來后,余靳川得意挑眉。
“宋清嶼,被全世界唾棄的感覺如何?想冠我們余家的姓,你也配?!”
“你可不配管我爸叫爸,你那病秧子的爸才能生出你這窮酸樣的兒子,好好守著吧,別最后把人給克死了。”
“砰!”
宋清嶼猛地給了他一拳。
可能是沒料到他敢動手,余靳川眼里浮現(xiàn)出一絲驚愕。
余靳川還沒反應過來,門外陡然傳來一聲尖銳的怒斥:“宋清嶼!你干嘛動手打人?你有病是不是?”
宋清嶼被人猛地從后一拽,后腦勺猝然磕到墻上,撞得他頭皮發(fā)麻。
“疼不疼?”
陸苡寧捧著余靳川的臉左右看了看,壓根沒看他一眼。
肋骨還在隱隱泛著痛,但遠不及心上。
宋清嶼嗤然譏諷地笑了笑,“陸苡寧,他打我就行,我還手就不行?”
陸苡寧微微蹙起眉,“那都是什么時候的事了,還翻舊賬,你還是不是男人了?”
“或者你說,你想怎么樣,找我,我替他還總行了吧?”
說著,陸苡寧挽著余靳川的胳膊,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宋清嶼驟然低笑了一聲。
放心,從今往后,他都不會再找她了。
離開前夕,宋清嶼陪著宋爸爸吃了頓飯,跟他辭了行。
連夜收拾好行李,他買了一早飛南城的航班。
做好這些天邊剛翻起魚肚白。
宋清嶼推著行李箱,搭車去了機場。
飛機穿越云層前,宋清嶼點開陸苡寧的頭像毫不猶豫按下刪除鍵。
從今往后,他會離她遠遠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