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季淮送了三年自己親手做的餅干，他連我名字都沒記住。大學重逢，我瘦了四十斤，
開始學會穿衣打扮，他盯著我寫在黑板屏幕上的名字，輕聲問我：「同學，
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我歪頭裝傻：「嗯？你好，我叫姜檸。」——他當然認不出。
高中時的我，跟現(xiàn)在判若兩人。他思索片刻：「好巧，我高中有個同學也叫這個?！?/p>
……好巧？巧你個頭！那就是我??！1 初遇的餅干季淮走進階梯教室時，
我正把第三塊曲奇餅干咬得咔咔響。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側(cè)臉投下斑駁的光影，
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上了大學，他依然是那個讓女生們移不開視線的季淮，
只是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多了幾分成熟的氣質(zhì)?！竿瑢W?！刮遗牧伺乃募绨颍?/p>
把餅干盒推到他面前，「要嘗嘗嗎？」他轉(zhuǎn)頭，
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三秒——這大概是這三年來，他停留在我臉上的最長時長了?！钢x謝?！?/p>
他拿起一塊，指尖碰到我的掌心?！改愫?，我是法學院的姜檸。」我故意把名字念得很慢。
他修長的手指捏著那塊餅干，看了我一眼：「季淮?！刮耶斎恢浪屑净?。高中三年，
我曾偷偷用鋼筆在日記本上寫過無數(shù)遍這個名字，每一筆都小心翼翼，
像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這個可笑的秘密?！嘎犝f張教授的《解剖學》很有意思，慕名前來旁聽?！?/p>
這當然是謊言。我花了整整一周時間打聽他的課表，
知道每周三下午他都會來這間階梯教室上課。為了今天的「偶遇」，我甚至提前來踩點三次，
就為了確保能坐在這個他必經(jīng)的位置。教授開始講課，我假裝認真記筆記，
余光卻忍不住瞥向他。他聽課的樣子和高中時一模一樣，左手撐著下巴，右手轉(zhuǎn)筆，
偶爾在筆記本上寫下幾個字。陽光落在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上，我忽然想起高三那年，
我曾無數(shù)次幻想能觸碰那只手。下課鈴響，我故意放慢收拾東西的速度。當他經(jīng)過我身邊時，
我「不小心」碰掉了筆袋。「我來。」他彎腰幫我撿起散落的文具，
當他的手指碰到那支檸檬黃的鋼筆時，動作頓了一下。「謝謝?！刮医舆^筆袋，
指尖擦過他的手背。他直起身，忽然問：「我們之前見過嗎？」我的心跳猛地加速，
卻歪著頭露出困惑的表情：「應(yīng)該沒有吧？你的長相這么有辨識度，如果我見過一定記得。」
他輕笑一聲，沒再多說什么，拎起書包離開了教室。我望著季淮離去的背影，長舒一口氣，
從包里摸出手機，在備忘錄里劃掉第一條計劃：成功引起注意√。接下來的一個月，
我按照計劃繼續(xù)我的「偶遇行動」。回到宿舍后，我立刻打開電腦，在名為「攻略季淮」
的文檔里更新今天的進展：9月15日，周三，
《解剖學》課旁聽√成功引起注意√我咬著筆頭思考下一步計劃。根據(jù)我收集的情報，
季淮每周二和周四早上都會去醫(yī)學院圖書館自習。明天就是周四，是制造第二次「偶遇」
的絕佳機會。第二天清晨六點，當室友們還在熟睡時，我已經(jīng)起床開始準備。
精心化了個偽素顏妝，換上淺藍色連衣裙，又從冰箱里取出昨晚烤好的抹茶餅干裝盒。
鏡中的女孩眼睛明亮，長發(fā)微卷，與高中時那個總是低著頭、戴著黑框眼鏡的「小餅干」
判若兩人。醫(yī)學院圖書館比我想象的還要安靜。我輕手輕腳地走向三樓，
心跳隨著每一步加快。轉(zhuǎn)過最后一個書架，我看見了坐在窗邊的季淮。
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一層金邊。他專注地翻著一本厚重的醫(yī)學專著，
眉頭微蹙的樣子和高中解數(shù)學題時一模一樣。我深吸一口氣，故意選了與他隔桌相望的位置。
當我把書本放在桌上時，發(fā)出恰到好處的聲響。季淮抬起頭，目光掃過，見是我，
神情閃過一絲驚訝?！赣忠娒媪??！刮椅⑿χ每谛驼f，指了指他面前的書，
做了個「可以坐這里嗎」的手勢。他點點頭。我坐下，從包里拿出餅干盒和筆記本。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我假裝專注于面前的法理學教材，
實則用余光觀察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和高中時一模一樣，他思考時會無意識地轉(zhuǎn)筆，
看到重要內(nèi)容會輕輕咬下唇。正當我盯著書本出神時，
一張便簽紙被推到我面前：「叫姜檸的人很多嗎？」我猶豫片刻，寫上：「應(yīng)該還好吧。」
不一會兒，紙條又被遞過來：「那挺巧，我高中有個同學也叫這個?！埂们桑壳赡銈€頭！
那就是我??！但，不怪他不認得。我剛瘦身成功那會兒，
我最要好的朋友都一下子沒認出我來。「上次的餅干很好吃?！顾诌f過來一張紙。我抬頭，
對上他帶著詢問的目光。我寫下回復：「今天帶了新口味，要嘗嘗嗎？」然后推過餅干盒。
他打開盒子，檸檬的清香立刻飄散開來。我看到他的表情明顯怔了一下。「怎么了？」
我小聲問?！笡]什么。」他拿起一塊，「只是想起高中時也經(jīng)常有人送我檸檬餅干?！?/p>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筆：「是……是嗎？能讓人記住的，想必有特別之處吧？」
他搖頭：「不知道是誰放的，總是突然出現(xiàn)在課桌里，每周一盒。」他咬了一口餅干，
突然皺眉，「這個味道...」「不合口味？」我的心懸了起來?！覆?，」
他的目光變得專注，「跟記憶中的味道有些相似?！刮业氖珠_始微微發(fā)抖。
他竟然知道那個味道！所以，他嘗過？「巧合吧。」我強裝鎮(zhèn)定，「這是很常見的配方?！?/p>
他看著我，突然問：「你高中是哪兒的？」「在隔壁的X市?！刮业皖^假裝整理筆記，
掩飾我心中的緊張。我的學籍在X市，只是父母托了關(guān)系來S市讀了三年書。「姜檸...」
他輕聲念著我的名字，像是在回憶什么。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震動起來。他看了眼屏幕，
表情變得嚴肅：「抱歉，我得先走了，實驗室有點急事?！埂笡]關(guān)系?！刮页冻鲆荒ㄎ⑿?，
表示理解。他匆忙收拾書本，臨走時突然回頭：「周四下午我還會來這里?！?/p>
我愣住了：「哦...好?！埂溉绻銊偤靡瞾?，」他嘴角微揚，「可以再帶點餅干嗎？」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的心跳的飛快。這算什么？計劃成功了？
還是他只是單純喜歡我的餅干？好友林顏聽完我的描述后，
激動地抓住我的肩膀：「這絕對是進展！哇哦，周四『餅干』之約，想想就好甜。」
「但他還是不記得我?！肝矣行┚趩实嘏吭谧郎希冈谒劾?，
我可能只是個會烤餅干的女同學?！埂改怯衷鯓?？」林顏拍了下桌子，揉了揉我的臉，
「現(xiàn)在的你，說實話能有幾個人認出來。所以不用糾結(jié)過去！姐妹！朝前看才是硬道理！」
我抬起頭，看著鏡子里已經(jīng)不再圓潤的臉龐。是啊，何必跟過去較勁，只要心中還喜歡，
就該勇敢地走向他。2 記憶的味道周四下午，我提前半小時到達圖書館，
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桌面上，我擺好餅干盒和筆記本，一邊看書，
一邊時不時瞄向門口。季淮比預(yù)想中來得早。他推開門，目光掃視一圈，在看到我的瞬間，
沖我點了點頭?！竵淼谜嬖纭！顾_我對面的椅子坐下，目光落在我手邊的餅干盒上，
「今天是什么口味？」「抹茶曲奇?！刮掖蜷_盒子，推到他面前，「加了點檸檬皮屑，
口感會更清新?！顾闷鹨粔K，咬了一口，眉頭微挑：「比上次的更酥?！埂改阆矚g嗎？」
我托著下巴看他。「嗯?！顾c點頭，又拿了一塊，「你經(jīng)?？撅灨?？」「算是愛好吧?！?/p>
我笑了笑，「高中時就開始學了。」他動作一頓，抬眼看我：「高中？」「對啊?！?/p>
我裝作漫不經(jīng)心，「那時候技術(shù)不好，烤焦過好幾次?！顾粲兴嫉攸c點頭，沒再追問。
我們各自看書，偶爾交流幾句，氣氛比上次自然許多。直到——「姜檸。」他突然開口，
「我們……之前真的沒見過嗎？」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強裝鎮(zhèn)定：「怎么突然這么問？」
「你的餅干……」他盯著餅干盒子，「味道太像了?！埂赶袷裁?？」我故意反問?！父咧袝r，
一個曾經(jīng)給我送餅干的人?！顾坪踉谡遄糜迷~。「哦？上次你就這么說過?！刮姨裘?，
「所以…她是誰？」「不知道?！顾麚u頭，「餅干總是突然出現(xiàn)在我課桌里，沒有署名。」
我垂下眼，掩飾內(nèi)心的波動：「那你怎么知道是同一個人送的？」「因為味道?！顾p聲說，
「每周一盒，口味會變，但總帶著一點檸檬的香氣?！刮业氖治⑽l(fā)抖。
他竟然記得這么清楚……「所以，」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你吃過那些餅干？」
「吃了?！顾c頭，「每周不一樣的味道，我都嘗過了。雖然不知道是誰送的，
但浪費別人的心意不太好?！刮矣行╇y以置信，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高中三年，
他收到的禮物太多了，我以為他滿不在乎地把餅干連同別的禮物一起處理掉了。
原來……他全都吃了？「那你……」我聲音有些發(fā)顫，「沒想過找她嗎？」「想過?！?/p>
他目光落在我臉上，「畢業(yè)那天，本來我都蹲守好了，可是那天，餅干卻沒有如期到來。」
我攥緊了手中的筆。那天，最愛我的外婆去世了，我和父母匆忙趕回X市。所以畢業(yè)典禮，
我缺席了。那也是我送季淮餅干三年來，第一次失約?！富蛟S那個人有自己的理由?！?/p>
「也許吧。」他沒有再說下去，但眼神中閃過一絲遺憾。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
窗外夕陽西沉，給圖書館鍍上一層金色。
季淮突然合上筆記本：「下周醫(yī)學院有場解剖學講座，你要來嗎？」「我？」我愣住了，
「那種講座不是只對醫(yī)學生開放嗎？」「我有邀請名額。」他的指尖輕輕敲擊桌面，
「如果你感興趣的話。」這簡直是意外之喜！我努力控制上揚的嘴角：「好啊，什么時候？」
「下周三下午?！顾诒愫炆蠈懮狭巳掌诤蜁r間，遞給我，「到時候我來接你?！?/p>
接過邀請函時，我們的手指不經(jīng)意相觸。一股電流般的觸感從指尖蔓延至全身，
我慌忙收回手，卻看到他嘴角若有若無的微挑。3 舞會的心跳周三那天，
我比約定時間提前了半小時到達醫(yī)學院門口。初夏的陽光已經(jīng)有些灼人，我站在樹蔭下，
不斷調(diào)整著裙擺的褶皺?！傅群芫昧?？」季淮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轉(zhuǎn)身，
看到他穿著白大褂，胸前別著醫(yī)學院的名牌，手里還拿著兩杯冰咖啡?！竸偟??！?/p>
我接過他遞來的咖啡，冰涼的觸感讓我稍稍冷靜了些。「謝謝?！竿蝗幌肫鹗裁矗?/p>
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紙袋，「給你的?！顾蜷_一看，
是幾塊做成骨骼形狀的餅干：「這是……」「肱骨、尺骨、橈骨?！?/p>
我一本正經(jīng)地指著餅干解釋，「特意為今天的講座準備的?！辜净炊⒅灨煽戳藥酌?，
突然笑出聲：「姜檸，你真是……」「什么？」「出乎意料。」他搖搖頭，眼中帶著笑意，
「我會好好品嘗的?！贯t(yī)學院的走廊比我想象中要明亮許多，
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淡淡的咖啡香。季淮走在我身側(cè)，時不時向我介紹兩側(cè)的實驗室。
「這里是病理實驗室，那邊是藥理...」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今天的講座在解剖樓，
會有一些標本展示，如果你害怕，可以隨時告訴我?！埂肝也慌隆！刮易煊驳溃?/p>
卻在推開解剖教室門的瞬間，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袖口。教室里陳列著各種人體器官標本，
幾名醫(yī)學生正在準備投影設(shè)備。季淮察覺到我的僵硬，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只是模型，
不用緊張?！顾氖终茰嘏稍?，讓我莫名安心。我松開他的袖子，跟著他走到前排座位。
講座開始后，季淮時不時在筆記本上寫下要點，偶爾側(cè)頭看我一眼，確認我是否跟得上。
當教授展示解剖圖片時，我下意識地皺了皺眉?！覆皇娣?？」他小聲問?！赣悬c?！?/p>
我老實承認，「看到內(nèi)臟還是不太適應(yīng)。」他輕笑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一顆檸檬糖：「含著，
會好受些。」我接過糖，指尖碰到他的手心，一股暖意從接觸點蔓延開來。講座結(jié)束后，
季淮被教授叫住討論問題。我站在走廊等他，突然聽到有人叫我?！附獧?？是你嗎？」
我轉(zhuǎn)身，看到一身白大褂的周子堯驚訝地看著我。周子堯大我一屆，
他的媽媽跟我媽媽是好友，高中三年暑假他受我媽之托來輔導我的功課。天知道我多想否認，
只是日后兩家人還會走動，到時被拆穿可就太尷尬了。「子堯哥，是我！好久不見?！?/p>
「天哪，這才幾個月不見，你的變化太大了吧？」周子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剛差點不敢認你！」我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只想快點結(jié)束這個對話：「子堯哥，
我一會還有課，就先走了。下次有機會請你吃飯?！埂笟G！等會！」周子堯拉住我，
「你都沒我微信，怎么請我吃飯？該不會這是你敷衍我的說辭而已吧？」「當然不是?！?/p>
我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我掃你?！埂附獧?？」季淮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這位是？」
我僵在原地，周子堯的手還搭在我肩膀上。季淮的目光在我們之間掃過，
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高@是我......」周子堯搶先一步，
笑著向季淮伸出手：「周子堯，醫(yī)學院研一?！辜净炊Y貌地握了握：「季淮?！?/p>
「原來你就是季淮?。 钢茏訄蛐Φ靡馕渡铋L?！改阏J識我？」「久仰大名，
檸檸......」「子堯哥！」我急忙打斷，「你不是要去實驗室嗎？」周子堯愣了一下，
隨即會意：「啊對，差點忘了。檸檸那下周一起吃飯！我定好地方發(fā)你。」他沖季淮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