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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凰權崛起之路 月眠星河 146671 字 2025-08-13 15: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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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漸漸地,她發(fā)現(xiàn)不對了。

她的詩詞,如同石沉大海,再不見柳文淵點評。

而世子陸懷袖,那位高高在上的貴人,卻開始在宴席間“即興”吟誦出與她詞句意境、用詞極其相似的“新作”,引來滿堂喝彩。

她心中惶恐又疑惑,鼓起畢生勇氣向柳文淵詢問。

換來的,卻是他第一次冰冷的注視和警告:“妃白,認清你的身份。你的才情,能為世子增光,是你的福分。莫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福分?

她的才情,她視若生命的精神骨血,成了裝點他人門楣的脂粉?

剽竊的恥辱感像毒藤纏繞心臟,讓她窒息。她想質(zhì)問,想?yún)群?,卻被柳文淵一句輕飄飄的“想想你的處境”徹底擊垮。

她不敢。她只是一個寄人籬下、家族盡毀的孤女。

她只能將眼淚咽下,在更深的孤寂中,寫下《囹中嘆》。

然后,是更深的墜落。

小院被收回,她被趕到這陰冷的聽雨軒。

看守的婆子刻薄兇惡,動輒打罵。

精美的紙筆換成了粗糙的草紙和禿筆。

柳文淵偶爾來,只為索取新的詩詞,眼神再無半分溫度,如同在驗收一件工具。

她的才情,被榨取得只剩下干枯的軀殼。

她憐惜它,卻更恨它!恨它招來柳文淵的覬覦,恨它讓她看清這世間最丑陋的掠奪!

她意圖擲下這支筆逃跑,卻被世子攔在了大門口,一個溫柔的桃花眼,她就沉溺了。

太久沒有人對她好過!

何況是世子!

春宵一度,世子還把她錯喊成紅俏。

稍稍鬧點別扭,就任由紅俏欺凌她,之后對她再也不聞不問了。

她這才被逼讓柳褔近了身!

不然她被紅俏折磨的活不下去!

“鹽運使夫人……”

昏沉中,這個金光閃閃的稱號如同魔咒,在她耳邊反復回響。

柳文淵的聲音帶著魔鬼的誘惑:“……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受萬人敬仰……再不用受氣……”

虛榮心,那被現(xiàn)實碾碎卻從未死透的虛榮心,在絕望的土壤里瘋狂滋長!

鹽運使夫人!

那是她曾經(jīng)作為才女時都未必敢想的高位!

有了這個身份,誰還敢輕賤她?

誰還敢剽竊她的詩詞?

她可以重新穿上綾羅綢緞,住進雕梁畫棟,讓那些曾經(jīng)嘲笑她的人匍匐在腳下!對男人的依附?

是!她承認!

她太需要依附一個強大的男人了!

一個能給她名分、地位、庇護她不再受欺凌的男人!

張大人……雖然年紀大了些,但他是官!是大官!只要能抓住他……

可明月昭那雙冰冷銳利的眼睛,又猝不及防地刺入腦海!

她看穿了自己的懦弱,看穿了自己的不堪。

她遞來的那點微光……江妃白的心猛地一抽,一絲微弱的不安和羞恥感掠過。

但很快,這絲感覺就被更強烈的、對“前程”的渴望淹沒了。

明月昭?她自身難保!

她斗不過柳文淵,更斗不過世子!

跟著她,只有死路一條!出賣她又如何?

是她自己多管閑事!是她擋了自己的路!

昏沉與興奮的潮水再次涌上,淹沒了最后一絲掙扎。

對才情的憐惜?讓它見鬼去吧!

只要能當上鹽運使夫人,誰還在乎那些無用的詩詞!

依附男人?這就是她的命!

她認了!只要這男人夠高、夠強!

“江姑娘,該起身梳妝了?!?周婆婆平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江妃白費力地睜開眼。天已大亮。

周婆婆面無表情地端著一盆熱水,旁邊放著柳褔派人送來的那套嶄新衣裙——水紅色的云錦,繡著繁復卻略顯俗氣的纏枝牡丹,還有一盒廉價的胭脂水粉。

她掙扎著坐起,渾身綿軟無力,但精神卻有種病態(tài)的亢奮。

她撲到銅鏡前。鏡中的人臉色蒼白,眼底帶著青黑,是藥效和內(nèi)心煎熬的痕跡。

她顫抖著手,拿起胭脂,拼命往臉上涂抹,試圖掩蓋那份憔悴。

又笨拙地梳理著干枯的頭發(fā),換上那套刺目的紅裙。

鏡子里的人,像一個被強行套上華麗戲服的提線木偶。

那身衣裙鮮艷奪目,卻襯得她更加形銷骨立,如同錦緞包裹下的一具枯骨。

她努力牽動嘴角,想擠出一個溫婉羞澀的笑容,卻只顯得僵硬而詭異。

“鹽運使夫人……” 她對著鏡中的自己,無聲地呢喃,眼中燃燒著孤注一擲的火焰。

這一刻,那個曾經(jīng)清高孤寂的才女江妃白,徹底死去了。

活下來的,是一個被虛榮和依附欲吞噬的、甘愿沉淪的軀殼。

翌日,天光晴好。

“世子爺,夫人出去上香了。要不要找人跟著去?她只帶了一個丫鬟,叫青黛?!?/p>

紅俏好不容易打聽著了一件事,趕忙邁著小腳奔去書房向陸懷袖稟報。

陸懷袖跟柳文淵剛剛商議才罷,正躊躇滿志之間,見紅袖跑得一臉香汗,可可的送來,不由喜得一把摟進懷里!

“乖乖,想本世子了?”

“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來!親一口!……”

兩人卿卿我我,鬼混了半個時辰,早將明月昭出府的事忘個一干二凈。

一輛青帷油壁的馬車,在幾名精干護衛(wèi)的簇擁下,不顯山不露水地駛出了鎮(zhèn)北侯府氣派的朱漆大門,轆轆地碾過京城繁華的街道,漸漸遠離了權貴云集的內(nèi)城,朝著城西略顯嘈雜的市井之地行去。

車廂內(nèi)熏著淡淡的蘇合香。

明月昭換了一身雨過天青色的云錦長裙,外罩同色系的素紗半臂,發(fā)髻只松松綰起,斜插一支簡潔的羊脂白玉簪,通身上下無過多飾物,唯腰間系著一枚水色極潤的環(huán)形古玉佩,隨著馬車的行進輕輕晃動。這身打扮既不失侯府世子妃的貴重,又刻意收斂了鋒芒,顯得溫雅而內(nèi)斂。

她閉目養(yǎng)神,指間一枚冰涼的墨玉扳指緩緩轉動著。

青黛坐在一旁,小心地整理著擱在錦墊上的禮盒,低聲回稟:“夫人,都查實了。喬寡婦,娘家姓喬,閨名婉娘。夫家姓陳,原是江南小綢緞商,十年前丈夫病故,留下孤兒寡母和一個不大的鋪面。她帶著兒子陳硯,變賣了江南的薄產(chǎn),輾轉來了京城,在城西開了間‘錦繡坊’,主營蘇杭綢緞,生意尚可,勉強維持生計。當年在江南,張顯落魄時,她確實多次接濟,甚至典當過自己的嫁妝。張顯發(fā)跡入京后,曾派人送過一筆銀子,被她原封不動退了回去,只收下了一對……據(jù)說是當年她接濟張顯時,張顯身上唯一值錢的白玉鐲子。此后便斷了往來,張顯官越做越大,她也再未尋過。”


更新時間:2025-08-13 15:12: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