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裴軒戀愛期間。他對我無微不至,事事以我為主。三年后,我向他提出了分手。
裴軒皺眉:「就因為我將堅果殼吐在了地上?」我忍住心酸,點頭。對。
僅僅是因為這件小事。我趕到502包廂的時候,正好聽見裴軒不耐煩的語氣。
「我今天就是吐這怎么了?」他似乎起了什么沖突,我心一緊,將門推開。
裴軒煩躁的坐在沙發(fā)上,拿了一把堅果徑直向地上扔。面前的打掃阿姨愣住,表情有些委屈,
又有些憤怒,最終握緊掃把。旁邊有人看不下去,出口勸裴軒:「阿軒,行了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是誰?」十指攥緊,深深扣進掌心。
我聽見裴軒隨意又不屑的語氣:「知道又怎么樣?」「那你還為難她?」
裴軒勾了勾唇角:「我這哪叫為難?要是沒有我這種亂丟垃圾的,宋綰媽媽不早就失業(yè)了?
我這是支持他們工作好不好?」見我媽將地上的垃圾掃完,裴軒又丟了一把堅果扔在地上。
「繼續(xù)啊阿姨,這可是你的工作?!刮覌屫E著腰,艱難的彎下身子。我不信裴軒已經(jīng)忘了,
我前段時間才和他說過,我媽的腰傷復發(fā),想讓他幫忙安排一個醫(yī)生。
或許是裴軒還在生我的氣,便將火撒在了我媽身上。我奪過我媽手里的掃把,
將她拉到我身后,與裴軒對峙。他愣了一瞬,隨即散漫的笑?!冈趺??」
「跟蹤我跟蹤到這來了?宋綰,你好舔狗啊?!顾桃獬爸S的表情,
讓我覺得三個小時前的自己就是一個笑話。三周年紀念日那天,我做了一桌菜等到凌晨兩點,
裴軒都沒有回家。我害怕他出了什么事,不停的給他打電話,一直到第十六通,他才接了。
卻是一道女聲。「你好,請問你現(xiàn)在找裴總有事嗎?」我聽見自己嗓音顫抖:「他在干什么?
」女聲輕輕一笑,「裴總,在洗澡呢?!拱胍谷?,孤男寡女。她拿著他的電話。
我怎會不懷疑他們有什么關系。次日,裴軒一回家,我便質問他。起初,他還對我耐心解釋,
說那個女人是他的秘書,替他擋了兩杯酒,他出于感謝,將她送回家。
給她喂醒酒湯時意外碰到桌子,湯灑在衣服上,他被迫在她家洗了個澡。見我不信。
裴軒沒了耐心。質問我,「宋綰,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你以前明明很善解人意的?!棺罱K,他煩躁的拿起衣服摔門離開。我坐在原地沉思了一下午。
裴軒和我談了三年,事事以我為主。最初,別人覺得我出身普通,
和他在一起是為了圖他的家世財產(chǎn)。裴軒找到那人,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并且公開表示我將是他唯一會娶進家門的女人。這三年,
他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蛟S這一次,是我太過于敏感。
我替他向我解釋了許久,才向他好友詢問了他的位置。特地來哄他回家??晌覜]想到,
卻讓我看見了這一出。我沒理裴軒的話,拉著我媽去樓道。我和我媽說過很多次,
讓她腰傷就在家休息??墒撬偸沁`抗我的話。大一那年,我爸不知道怎么回事,
突然想做保險,將家里所有資產(chǎn)投了進去,最后輸了一屁股債。自那天起,
我媽從原來的一天一份工被迫變成了一天三份工。起初,我和裴軒在一起,
確實是看中了他富二代的身份。他隨手拿出的一張卡便可以抵我一輩子的花銷。
我也不得不承認,和他在一起后,我確實減輕了我家還債的負擔??墒歉星橐坏A雜上利益,
就會變得面目全非。開始有很多人說我拜金,勸裴軒離開我。那時候已經(jīng)是我們戀愛一周年。
我也全然被裴軒的人格魅力吸引,完全愛上了他。為了遏制流言的傳播,
我主動提出讓裴軒不用再給我銀行卡。也不用再幫我還債。裴軒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隨即壓下眼睫,表情無奈又乖巧?!负?。」「但是綰綰,你如果缺錢了,一定要告訴我。
畢竟我可是你男朋友?!购髞?,流言果然消失了。我為了彌補裴軒,
特地用自己攢了三個月的兼職錢為他買了一條領帶。收到它的時候,裴軒驚喜的親了親我,
眼里都是亮亮的光?!妇U綰,我很喜歡。」可是那條領帶,他從來都沒戴過。
一直放在衣柜的角落里,甚至都沾上了灰。樓道光線太過于昏暗,我讓我媽坐在外面等我。
「綰綰,你可以嗎?」我媽想要拿回掃把。我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點點頭示意我可以。
一進樓道,我便將手電筒打開。燈光瞬間鋪滿了所有角落。樓梯上坐著的人吐了一口煙,
瞇眼看過來。我認識他,那是裴軒的朋友。杜君暉。為人高冷,
每次聚會旁人起哄我和裴軒時,他一人坐在沙發(fā)上抽煙。神情孤傲。似乎并不想?yún)⑴c進來。
聽旁人說,他年紀輕輕便獲得了哈佛雙學位,更是手下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企業(yè)。天資聰穎,
卻永遠無法繼承家族資產(chǎn)。因為他是杜家私生子。這是一個秘密,
裴軒卻得意洋洋的當做談資講給我。他討厭杜君暉?!改銊e看他一副冷冷清清面善的樣子,
實際上,他比誰都壞?!埂妇U綰,你可得離他遠一點?!刮覍堑例R齊掃了一遍,
只剩下杜君暉坐的位置。我站在一旁,有些局促不知該如何開口。他掐滅手中的煙,
懶洋洋起身。我這才看見,他原先坐的位置竟然沒有一點煙灰。納悶之時,我又看見,
他將一團不知道包著什么的衛(wèi)生紙和煙頭一同扔進垃圾桶里。
我心里對裴軒說過的話有了幾分質疑。我快速將最后一格臺階掃完,離開樓道去找我媽。
卻看見。我媽坐在大廳椅子上,褲腿挽起露出小腿,而她面前蹲著的,
正好是剛才離開樓道的杜君暉。我正準備疑惑時,發(fā)現(xiàn)我媽膝蓋上有一大塊傷口,
正在冒著鮮紅的血。我急匆匆跑了過去。「怎么回事?」我媽抬頭看我,
沖我擺擺手準備開口,杜君暉清冷的嗓音響起?!赴⒁虅倓倯撌撬さ搅讼ドw?!?/p>
他正在用藥膏給我媽上藥,偏頭看著傷口,神情極為認真。我內(nèi)心不由多了幾分感激。
卻又在想,我媽是怎樣摔到膝蓋的呢。杜君暉似乎知道答案。「你來之前,
裴軒嫌包廂里地板臟,讓阿姨用抹布擦干凈?!顾凶屑毤毧戳艘谎畚覌尩膫冢?/p>
確認上藥完全后,蓋上藥膏蓋子,起身遞給我。嘴角處流露一絲不著痕跡的笑容。
「這樣的人渣,你還要和他在一起嗎?」說完,他便雙手插兜離開。我呆呆的握著藥膏,
愣了半天,才被我媽叫醒。盯著那已經(jīng)沒有太紅的傷口。我內(nèi)心一陣復雜。眼神清明,
握緊了手中的藥膏。送我媽回到家后,我再三叮囑她不要再出去工作。
直到她不耐煩的沖我點頭時,我才動身回家。沒想到,裴軒居然在家。
桌上是一塊十六寸的大蛋糕,旁邊是一個禮盒。裴軒笑著迎接我,準備接過我的包放下。
我捏緊包的背帶。越過他,將包放在了柜子里。裴軒的笑瞬間涼了下去,他握著拳頭,
再三平復心情后,才主動與我求和?!妇U綰,是我錯了?!?/p>
「我不應該在三周年那天出去應酬,也不應該去送秘書回家?!顾f話的期間。
淡淡酒氣在空氣中擴散。帶來一場醉人的潮濕。我想起我第一次和裴軒發(fā)生沖突的時候。
那天他也是喝了很多酒,醉氣熏熏的被抬回家。我與他冷戰(zhàn)時的氣還沒消。
可是看見他因為醉酒而猩紅的雙眼,迷離的面龐,終究軟了心給他熬醒酒湯。
我剛想扶著裴軒坐起來。他卻像是突然有了感知一樣,猛地睜開眼,
雙手勾著我的脖子往下按。嘴巴直直撞上我。瘋狂的親吻啃咬。酒氣在唇舌間過渡,
我漸漸眼神迷離,裴軒在我嘴角處輕啄。不經(jīng)意溢出幾句冷哼。「再敢和我冷戰(zhàn)?!?/p>
「我就親死你?!箍諝馐菍擂蔚某聊E彳幠樕兞擞肿?,卻再也無法安撫自己內(nèi)心的煩躁。
「綰綰,我說真的夠了?!刮姨ь^看他。冷白的燈光投在他身上,他微抬著頭,
眼底眉梢都是煩躁。就像是在對面前這場鬧劇感到不滿。我突然很想笑。裴軒,
他有什么不滿?忘記三周年紀念日的人是他。
在我誤會他和秘書的關系后不耐煩解釋的人是他。我主動去哄他卻不領情的是他。
讓我媽媽跪在地上擦地,導致她受傷的,也是他。這些天來,我所有的煩惱。所有的痛苦。
都是裴軒,帶給我的。我按捺住內(nèi)心最后一絲為他辯解的欲望,模仿著他眼里的煩躁。
「我也沒說,不夠啊?!古彳幠樕蟿澾^一抹驚愕。隨即,他明白,這是我向他吵架的預兆。
如果是以前面對這樣的情況,裴軒絕對會軟下嗓放下身架來哄我。可今時不同往日。
一切都在發(fā)生改變。他勾起不屑的笑:「宋綰,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p>
犀利的目光掃射在我身上。如同刀子一般,剜過所有經(jīng)過之地,留下深深的傷口。我閉上眼。
耳邊又是裴軒的話:「每日什么都不做,被我好生養(yǎng)活著,居然還把自己弄的面黃肌瘦?!?/p>
他冷笑一聲:「宋綰,你真以為我是太忙才忘記了三周年嗎?」裴軒一句話,宛若一道警鐘。
讓我想起了我和他的第一場沖突。寒冬臘月。裴軒露天舉辦生日會。
在場所有人無不穿著高定禮服,佩戴珠寶首飾。唯有我怕冷,
一襲棉衣在人群中穿梭尋找裴軒。剛看見我,他臉上掛著的笑就轉瞬即逝。
但又顧忌著是在人前,他只能勉強露出笑意,視線卻死瞪著我。慶祝生日過后,他找到機會,
拽著我的胳膊扔到床上。「我不是讓人給你送了一套禮服?」「你干嘛不穿?」
裴軒厭惡的褪下我的棉衣,當做垃圾一樣嫌棄的扔到一旁?!刚娣耍?/p>
我過生日你做女朋友的穿這么難看。」他掐住我的下巴,逼迫四目相對。
一字一句泄恨:「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很丟人?」說完,他狠狠一扭我下巴,生出刺骨的疼痛。
我閉上眼忍受痛苦,半晌睜開眼。裴軒已經(jīng)不在臥室。我下床找到被扔在一旁的棉衣,
將上面的腳印拍掉,重新穿到身上。再放了一片暖寶寶到肚子上。裴軒難道忘記了嗎?
我早上跟他說過,我穿不了禮服。我來生理期了。宴會并沒有因為誰的離去而顯得落寞,
我捂著肚子走到裴軒旁邊。他身子半對著我,喝酒的動作一頓,眸中劃過心疼?!高@是誰呀,
怎么穿的這么寒酸?」旁邊有人注意到我的穿搭,說嘴起來。裴軒也聽到了,一口喝完紅酒,
轉過身去,不再留下余光在我身上。「他可是那位的女朋友。」我聽見有人回答。低下頭。
女朋友,嗎?!改且膊荒艽┑倪@么簡陋啊,好歹也是那位過生日,這也不怕丟了他的臉?」
這句話聲音有點大,周圍一圈人似乎都聽到了,紛紛停下手中動作轉身。
各種各樣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鄙夷,不屑,不解。我捏著衣角,
咬唇局促不安的盯著裴軒的背影??墒撬麤]有轉頭看我。他一直在與身邊人講話,
似乎興致到來,一同舉杯大笑。周圍人盯了我一會,也覺得沒意思,紛紛離去。
唯獨我一個人站在原地,寒風瑟瑟的順著衣縫刮到身體里。肚子絞痛。我蹲下身子,
試圖用這種無用的方法來緩解疼痛。一雙锃亮的皮鞋停在我眼前。我費勁抬頭。
撞進裴軒冷漠的眼里。「宋綰,你沒必要現(xiàn)在裝可憐來哄我?!埂赣羞@些時間討好我,
不如提升提升你的衣品,學會穿搭打扮,不然我沒法帶你出去見人?!顾_越過我。后來,
我們有了三年里唯一一次冷戰(zhàn)。有人說過。感情順利的情侶如果有了一次矛盾,
便會產(chǎn)生極大的隔閡。最開始我是不信的。后來,我才明白。就算裴軒已經(jīng)哄的我不再難過,
可是那個矛盾。就像心頭的一根刺。怎么都拔不掉。唯有等到更多的刺一同豎立在心頭,
這根刺,才會變得不再顯眼。裴軒離開后,我在客廳里坐了一夜。直到腦子發(fā)懵,
倒在地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時。我才眨眨眼。如夢初醒。拿過手表,八點半。
到帶我媽去復查的時間了。我站起身,眼前卻突然發(fā)黑,徑直向右跌下去。
鼻間充斥的是消毒汽水的味道。我擠開眼,閨蜜焦急的臉上才浮現(xiàn)笑意?!妇U綰,
你終于醒過來了?!顾钸叮敢皇悄阋恢辈唤游业碾娫?,我都不知道你暈倒在家里了?!?/p>
我有些懵,被她扶著坐起來。正視她的眼睛,認真的字句吐出。「綰綰,」「你懷孕了。」
這個孩子的到來是如此的猝不及防,我摸著肚子,心思浮浮沉沉。打掉他。
這是我的第一想法?!改闵岬脝??」閨蜜盯著我的眼睛,冷不丁問道。我大腦一片空白。
一個女人,一生會擁有幾個孩子。又會用幾年,才能得到一個懷孕的消息。我確實不舍得。
但是……電話鈴聲打斷了我的心思。我拿過手機,是一個陌生來電。心在突突的跳?;瑒?,
接通電話。「你好,是宋綰女士嗎?」「你媽媽出車禍了?!刮掖掖颐γs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