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您感覺怎么樣?”吳大有的聲音嘶啞,帶著強行壓抑的顫抖,湊得更近了些。
他布滿血絲的獨眼死死盯著陳默那只緊握的右手,又飛快地瞟了一眼陳默的眼睛,
試圖從那片痛苦混沌的迷霧中捕捉任何一絲關(guān)于鑰匙下落的蛛絲馬跡。陳默的咳嗽漸漸平息,
只剩下喉嚨里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粗重喘息。他腫脹的眼皮艱難地抬著,
渙散的目光茫然地掃過吳大有那張寫滿焦灼、愧疚和深藏審視的臉,
掃過陳青煞白的小臉上未干的淚痕和驚懼,掃過石頭鐵頭等人緊張又帶著一絲茫然的表情。
礦道里死寂無聲,只有陳默粗重的喘息和巖壁滲水的滴答聲在回蕩。
絕望和猜疑如同冰冷的潮水,無聲地淹沒了這方狹小的空間,
將剛剛劫后余生的微弱暖意沖刷得一干二凈。陳默的嘴唇艱難地翕動著,似乎想說什么。
眾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是鑰匙?他要說鑰匙在哪里?!然而,
他最終只發(fā)出幾個模糊不清、氣若游絲的音節(jié):“…水…”陳青反應(yīng)最快,幾乎是撲過去,
用一塊相對干凈的破布角蘸了蘸巖縫里接下的渾濁水滴,
小心翼翼地湊到陳默干裂翻卷的唇邊,一點點地潤濕。清涼的水滴刺激著灼痛的喉嚨,
陳默本能地吞咽了一下,眉頭因為牽扯到臉上的傷口而痛苦地蹙起。這微小的動作,
讓眾人懸著的心稍稍落下一點。至少,尊上還能喝水,意識還在。趁著陳默喝水的短暫間隙,
吳大有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再次聚焦在那只緊握的拳頭上。
暗金色的血污和焦灰覆蓋了手背,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呈現(xiàn)出一種僵死的青白色。
吳大有強忍著再次伸手去掰的沖動,指甲深深掐進自己的掌心,留下幾道月牙形的血痕。
他不能!至少現(xiàn)在不能!尊上剛醒,虛弱到了極點,經(jīng)不起任何刺激。
萬一…萬一鑰匙真的沒了,這刺激足以要了尊上本就油盡燈枯的命!
可是…如果鑰匙是被這里的某個人趁亂拿走了呢?這個念頭如同跗骨之蛆,
啃噬著吳大有的理智。他眼角的余光如同冰冷的刀鋒,再次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石頭抱著破布條,蹲在角落,眉頭緊鎖,似乎在擔(dān)憂尊上的傷勢,又像是在苦惱什么。
鐵頭依舊沉默,但握著礦石碎片的手明顯松了些,眼神盯著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其他礦奴更是縮著脖子,眼神躲閃,大氣不敢出。陳青喂完水,小心翼翼地退到一邊,
低著頭,肩膀還在微微發(fā)抖,似乎還沒從吳大有剛才那兇狠的審視中緩過神來。每個人,
在吳大有此刻偏執(zhí)的審視下,都顯得那么可疑??諝饫飶浡鵁o聲的指控。就在這時,
陳默那只緊握的右手,五根僵硬的手指,極其微弱地、不易察覺地…向內(nèi)蜷縮了一下!
幅度很小,如同垂死蝴蝶最后的振翅,但在死寂的礦道里,在吳大有死死鎖定的目光下,
卻無異于一聲驚雷!吳大有的瞳孔猛地收縮!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幾乎停止了跳動!不是錯覺!絕對不是!尊上在昏迷中下意識緊握,醒來后,即使意識混沌,
身體極度虛弱,那只手卻始終沒有松開!這個細微的蜷縮動作,
更像是一種潛意識的、本能的保護!保護著什么?保護那空空如也的手心?不!
吳大有幾乎可以肯定——它在保護一個秘密!一個關(guān)于鑰匙去向的秘密!
或者…它本身就是一個信號!一股混雜著巨大希望和更強烈恐懼的洪流,
瞬間沖垮了吳大有心中的堤壩。鑰匙…很可能還在!沒有丟在空間亂流里,
也沒有被礦道里的人拿走!它被尊上藏起來了!以一種他們無法理解的方式!
這個念頭讓他激動得渾身發(fā)顫,
卻又因為那個“或者”而陷入更深的恐懼——如果這個緊握的動作,
只是一個絕望的、毫無意義的執(zhí)念呢?如果鑰匙真的消失了呢?
巨大的情緒沖擊讓吳大有身體晃了晃,差點栽倒。他猛地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