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廳后臺的化妝鏡泛著冷光，林溪對著鏡子調(diào)整裙擺時，指尖總在琴鍵形狀的胸針上打轉(zhuǎn)。那是陳默用3D打印機做的，金屬表面刻著《星穹戰(zhàn)場》星詠者的技能圖標，轉(zhuǎn)動時會折射出細碎的光，像極了莫奈畫里的睡蓮倒影。
“緊張嗎？”陳默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帶著剛跑完步的喘息。他手里拎著杯熱可可，杯套上印著“峽谷限定”的字樣——是游戲聯(lián)名款奶茶，林溪昨天在朋友圈刷到過。
“有點?！绷窒獙χR子扯了扯嘴角，鏡中映出陳默額前汗?jié)竦乃榘l(fā)，“剛才試音的時候，發(fā)現(xiàn)踏板有點松，像游戲里卡殼的技能鍵?！?/p>
陳默把熱可可塞進她手里，掌心的溫度透過杯壁傳過來：“我剛才問過調(diào)音師了，他說已經(jīng)修好了。就像上次你幫我調(diào)路由器，保證不會掉鏈子?！?/p>
林溪想起上周在他出租屋，兩人蹲在路由器旁邊研究說明書的場景。陳默的手指在網(wǎng)線接口上戳來戳去，像在操作影刃的技能連招，最后還是她找到問題所在——不過是個松動的水晶頭。
“對了，”她突然想起什么，“老K剛才發(fā)微信說，我們設(shè)計的‘穹頂月光’皮膚泄露了，論壇都在刷特效動圖?！?/p>
陳默掏出手機，論壇熱帖的封面正是他們畫的草圖：星詠者的琴弓拉動時，會在地面拖出教堂穹頂形狀的光軌，回城動畫里，影刃會坐在鋼琴旁聽她彈奏《月光》。下面的評論已經(jīng)堆到了五千樓，最高贊的留言是：“這才是真正的次元壁破裂?！?/p>
“看來不用愁銷量了。”陳默劃著屏幕笑，突然停在某條評論上，“你看這個，有人說像他們大學(xué)時的故事——男生打游戲，女生彈鋼琴，最后一起去看了畫展?！?/p>
林溪的耳尖發(fā)燙，接過手機時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后臺走廊傳來報幕員的聲音，提醒下一個節(jié)目準備上場。她猛灌了兩口熱可可，甜膩的液體滑過喉嚨時，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琴房見到陳默的場景。
他背著電競包站在門口，耳機線還掛在脖子上，說“老楊推薦我來聽你彈琴，說能練反應(yīng)”。當時她正在彈《月光》的第三樂章，快節(jié)奏的音階像游戲里密集的技能釋放，他居然跟著節(jié)奏輕輕點起了頭。
“該你了。”陳默幫她理了理裙擺，指尖擦過她的腰側(cè)，“記住，就當在我出租屋練琴，下面坐的都是野怪?！?/p>
林溪被逗笑了，緊張感消散了大半。她提著裙擺走向舞臺入口時，聽見陳默在身后喊：“別怕，我在第一排給你插視野！”
聚光燈亮起的瞬間，林溪的目光越過觀眾席，精準地鎖定了第一排的身影。陳默穿著那件印著星詠者圖案的T恤，手里舉著個自制的燈牌，上面用熒光筆寫著“晚風眠沖鴨”——字歪歪扭扭的，像他游戲里畫的視野標記。
指尖落在琴鍵上的剎那，林溪突然覺得眼前的場景和《星穹戰(zhàn)場》的加載界面重合了。黑色的舞臺是峽谷地圖，觀眾席的熒光棒是野區(qū)的buff，而陳默的目光，就是最穩(wěn)定的信號塔。
《月光》第一樂章的旋律流淌出來時，林溪看見陳默悄悄掏出手機。他沒有拍照，只是對著舞臺錄視頻，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點著什么——后來才知道，他在給老K發(fā)微信：“你看，這波‘技能釋放’比游戲里穩(wěn)多了。”
第二樂章轉(zhuǎn)入慢板時，林溪的目光掃過觀眾席，突然發(fā)現(xiàn)后排坐著幾個熟悉的面孔。老楊舉著應(yīng)援棒，旁邊是基地的隊友，連那個總陰陽怪氣的新打野，都在跟著節(jié)奏輕輕晃頭。舞臺側(cè)面的入口處，老K舉著公會的旗幟，上面印著“烈火燎原”的logo，在燈光下格外顯眼。
這些在游戲里吵過架、合作過、互相嘲諷過的人，此刻都安安靜靜地坐在臺下，像在守護某個共同的水晶。
第三樂章的高潮來臨時，林溪的指尖突然打滑。她下意識地看向第一排，陳默正對著她做口型：“別怕，像打團時那樣?！?/p>
記憶突然閃回訓(xùn)練基地的那場比賽，她的星詠者殘血擋在影刃身前，陳默的操作卻穩(wěn)得驚人。原來有些默契，早就超越了游戲和現(xiàn)實的界限。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時，全場的掌聲像潮水般涌來。林溪站起身鞠躬，看見陳默突然舉起手機，屏幕上是《星穹戰(zhàn)場》的截圖——他們的“峽谷羈絆”稱號在陽光下閃著光，背景是剛畫好的音樂廳素描。
謝幕回到后臺時，林溪的手機震個不停。微信里堆滿了消息，老K發(fā)來了公會成員的集體截圖，二十幾個人的頭像拼成了“恭喜”兩個字；老楊說基地要搞個“藝術(shù)日”，讓她去教隊員彈鋼琴；甚至連《星穹戰(zhàn)場》的官方賬號都發(fā)來私信：“考慮來做賽事解說嗎？你的節(jié)奏把控太專業(yè)了?！?/p>
“看來以后要忙了?！标惸吭陂T框上笑，手里拿著支剛買的白玫瑰，花瓣上還沾著水珠，“不過先說好，再忙也得每天陪我打一把游戲?！?/p>
林溪接過玫瑰，發(fā)現(xiàn)花莖上綁著個小小的星標吊墜，和他口袋里的那個是一對。“成交。”她把花湊到鼻尖，“不過得約法三章，不許在我練琴時搶藍buff，不許在解說臺上提我操作菜，還有……”
“還有什么？”陳默的眼神亮起來，像觸發(fā)了隱藏任務(wù)的提示燈。
“還有，”林溪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下次設(shè)計皮膚，得加個情侶回城特效——你彈鋼琴，我玩游戲?！?/p>
后臺的化妝鏡映出相擁的兩人，鏡子邊緣還貼著張便簽，是林溪寫的練琴計劃，旁邊被陳默畫了個小小的影刃圖標，像在守護著那些密密麻麻的音符。
傍晚的夕陽透過窗戶斜射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鋼琴鍵盤形狀的光斑。林溪突然想起陳默說過的話：“最好的存檔，不是游戲里的勝負，是生活里的褶皺?！?/p>
那些一起蹲過的路由器、一起修改的設(shè)計圖、一起聽過的音樂會，還有無數(shù)個在峽谷里并肩作戰(zhàn)的夜晚，原來都是時光埋下的彩蛋，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突然彈出“完成成就”的提示。
“去吃晚飯嗎？”陳默牽起她的手，指尖的溫度剛好，“我知道有家店，他們的提拉米蘇，像極了‘穹頂月光’的回城特效?！?/p>
林溪看著他眼里的光，突然覺得未來像張嶄新的游戲地圖，充滿了待探索的迷霧。但她一點也不怕，因為她知道，身邊這個人，會永遠是她最靠譜的隊友。
走出音樂廳時，暮色正濃。陳默的手機突然彈出《星穹戰(zhàn)場》的推送：“新賽季更新公告：新增‘生活模式’，可記錄玩家現(xiàn)實互動解鎖專屬情節(jié)?！?/p>
配圖是對牽著手的剪影，男生背著畫板，女生拎著琴譜，背景是緩緩升起的月亮——像極了此刻的他們。
“看來官方比我們還懂。”林溪笑著戳了戳屏幕，“不過我們的情節(jié)，可比游戲里精彩多了?！?/p>
陳默握緊她的手，晚風帶著白玫瑰的香氣拂過臉頰。遠處的路燈次第亮起，像《星穹戰(zhàn)場》里點亮的防御塔，照亮了回家的路。他知道，未來還會有無數(shù)次版本更新，無數(shù)個新英雄上線，但只要身邊有林溪，再復(fù)雜的補丁，也能一起安裝成溫暖的日常。
畢竟，最好的游戲，從來都不需要存檔。因為每一秒，都是值得珍藏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