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司機(jī)開車送宋家兄妹幾人前往學(xué)校,宋明珠卻哭著鬧著不要跟許知知同乘一輛車。
宋卓霖卻對李叔說:
“明珠只是暫時接受不了,時間還早,你先送我們,回頭再來接她?!?/p>
許知知蒼白著小臉,常年的飽受欺凌教會她的第一課是沉默。
待司機(jī)走遠(yuǎn)后,她默默沿著路前往學(xué)校。
宋家對她這個親生女兒確實不夠在乎,大家族都不希望有一個小家子氣的女兒。
甚至為了照顧宋明珠的面子,沒有給許知知改姓,只遷了京市的戶口,就算安置了這個親生女兒。
在獨自步行去學(xué)校的路上,許知知路過一條小道。
打罵聲太過嘈雜,她無意一瞥,只見幾個人圍著一個男生打,幾個人的手全都磨皮出血,為首的人正是她的同桌祁響。
許知知自己受慣打罵,所以見不得別人挨打。
她當(dāng)時腦子一熱,急切地說:
“別打了,有人來了。”
祁響不悅皺眉,聞聲望去。
許知知太怕被牽連了,連忙抬腿就跑。
場景被打斷,祁響沒了興致,只是狠狠的開口:
“下次再去我們學(xué)校門口騷擾女生,可就不是一頓打這么簡單了?!?/p>
轉(zhuǎn)頭,他向著光亮處大步離去。
夏日的陽光一股腦的傾瀉著燦爛,光打在黑板上,班主任正在聲情并茂地講空間向量。
祁響從后門推門而入,班里同學(xué)習(xí)以為常的正常聽課。
許知知嬌小的一只坐在課桌前,托著臉認(rèn)真盯著黑板,專注的只看黑板。
一抹陽光打在她的發(fā)梢,祁響看得恍了一下神。
介于宋家對許知知的疏忽,宋明珠仍然是被大家眾星捧月的存在,她便也不屑去用手段針對一個悶聲的土包子。
但是暗中還是掰掉了家里人給許知知的卡,跟同學(xué)說許知知是她們家的遠(yuǎn)房親戚,詆毀她小門小戶,人品和成績都很差,默默的給她使了不少絆子。
時間長了,學(xué)校里的人信以為真,那個年紀(jì)的孩子缺乏判斷和考察是非的能力,紛紛遠(yuǎn)離許知知。
無形的霸凌是痛苦的。
宋明珠搶走宋母給許知知新買的衣服,導(dǎo)致她仍得穿著之前脫線、洗的發(fā)白的衣服
宋家人也極其不重視她,偶爾提到一次,還會被宋明珠借口她穿不慣其他衣服而搪塞過去。
許知知卻總不吭聲,她是一個對情感極其不敏銳的女生,也能察覺到親生父母心中天平的傾斜,但是她不在意,她只想好好讀書,然后接回和醫(yī)好那個在鄉(xiāng)下的、永遠(yuǎn)慈祥的啞人老太太。
祁響第一次真正注意到許知知,是在南城一中高二(三)班一個被蟬鳴淹沒的午后。
物理老師講解的電磁感應(yīng)公式像催眠咒,他百無聊賴地轉(zhuǎn)著筆,目光漫過窗外蔫頭耷腦的梧桐,最后落在身旁那個過分安靜的同桌身上。
許知知正對著一道綜合題蹙眉。
陽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跳躍,小巧的鼻尖沁出汗珠,無意識地在草稿紙上畫著越來越暴躁的圈圈,像只被難題困住、氣鼓鼓的小河豚。
祁響覺得有點好笑,又莫名心癢,鬼使神差地探身,修長的手指在她草稿紙某處一點,畫了條簡潔的輔助線:“試試這里?!?/p>
她猛地抬頭。
那雙總是氤氳著霧氣、帶著戒備和疏離的眼睛,瞬間被點亮!困惑煙消云散,純粹明亮的驚喜像煙火驟然炸開。
“??!原來是這樣!”
她嘴角彎起一個真心實意的、小小的弧度,抬起閃閃的眼睛,略帶著點羞澀,“謝謝!”
祁響指尖轉(zhuǎn)動的筆“啪嗒”掉在桌上。
心口像被那笑容里不設(shè)防的光芒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
第一次,解出一道題,比干翻顧延之他們一伙人更有成就感。
信紙內(nèi)容:
「5月12日,晴。小同桌今天解題解瘋了,在本子上畫了一堆圈圈,自己把自己氣成河豚,鼓著臉,真別說,老子還沒見過這么可愛的表情。我隨手畫了條輔助線,她眼睛‘唰’就亮了,像裝了星星!嘖,這成就感比干翻顧延之那傻缺強(qiáng)一百倍!」
祁響年級第一,但是縣城狀元的許知知卻只考了年級八十。
這于一直努力且優(yōu)異的許知知來說,無疑是沉痛的打擊。
祁響看著一整天悶悶不樂的同桌,頓時感覺少了點樂趣。
又感覺以許知知的努力程度不應(yīng)該是這樣,于是他便笑著打趣:
「同桌,你這物理不行啊,這種光的衍射題,老頭講了800遍了。」
人的情緒有的時候就像水的閥門,一不小心碰到一個小口,大片水便會噴涌而出。
許知知看了看物理低分卷子,臉上不爽的想打人,目光直直的瞪向祁響。
祁響意識到說錯話了,連忙致歉:
「小同桌,我不是說你笨那個意思。」
慌忙中祁響不小心扯到了許知知衣服上的一個線頭,想把線撤掉卻發(fā)現(xiàn)線越扯越多。
然后許知知的小破毛衣變成了無袖毛衣,她瞬間漲紅了臉,窘迫使她無地自容。
她忍著怒氣顫聲說道:
「夠了,別靠近我了?!?/p>
由于愧疚,祁響心里難受了一整天,他認(rèn)為新同桌生活困苦。
第二天他往許知知的書桌里塞了一個小奢橙色連衣裙,很漂亮。
他覺得她穿著會更好看。
她不要,但是他硬要送。
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怎樣的心理,可能是愧疚吧,他竟然申請幫許知知補(bǔ)課。
許知知咬牙看了一眼他的物理成績,眼睛閃了一下便同意了。
當(dāng)時許知知算計著開口:
「我認(rèn)為打架的人易躁怒,以后你必須心平氣和的和我說話,不然罰款?!?/p>
祁響高傲的剛想開口拒絕并說明自己從不打好人,忽的看見許知知因為狡黠而亮晶晶的眼神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鬼使神差的點頭應(yīng)了句:
「好?!?/p>
于是,接下來的幾周里,課間祁響推掉了和顧延之他們一起打球。
顧延之因此還陰陽怪氣了半天,“哎,我說祁響,她憑什么一直占用你時間啊,是不是兄弟了?!?/p>
祁響一記冰冷眼神射向他,“因為我干架干不過她,這個理由可以嗎?”
自己被自己的話說笑著離開,只留顧延之一個人原地問候。
祁響晚上放學(xué)的時候也會留下來給許知知梳理一遍重點。
許知知本來是拒絕的,她不想耽誤別人時間,從而欠下別人人情。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對她釋放過善意,除了外婆。
所以只要她生命中出現(xiàn)一絲溫暖,她都想要拼命抓住,在很多個相處瞬間,她想和他成為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