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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道燼情燃 袁清山 195428 字 2025-08-14 08:2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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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尸林那濃重且?guī)е舻臐窭潇F氣終于被甩在身后。鉛灰色的天穹下,一支衣衫襤褸、步履蹣跚的隊伍,如同遷徙中傷痕累累的蟻群,沉默地跋涉在泥濘的荒野小道上。雨雖然停了,但低洼處積著渾濁的水坑,踩下去噗嗤作響,濺起冰冷的泥點。饑餓、疲憊和絕望如同無形的枷鎖,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肩頭。

徐清玄靠在弟弟徐清鋒的肩頭,臉色依舊蒼白,但比起在葬尸林巖窩時的死灰,已恢復(fù)了一絲微弱的生氣。他閉著眼,仿佛在沉睡,但身體隨著徐清鋒的腳步輕微晃動,眉頭時而微蹙,顯然體內(nèi)殘余的陰煞之力和經(jīng)脈的灼痛仍在持續(xù)侵?jǐn)_。他呼吸悠長而微弱,懷中的陰陽玉佩緊貼著心口,持續(xù)散發(fā)著堅韌的清涼氣息,如同最忠誠的衛(wèi)士,艱難地梳理著他混亂的識海,對抗著傷痛。那枚冰冷的黑色羅盤,則被他貼身藏在最里層,如同一顆沉默的種子,埋藏著未知的因果。

徐清鋒的狀況則要糟糕得多。他緊咬著牙關(guān),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重。胸前那道深可見骨的刀傷雖然敷了兄長的草藥,暫時止住了血,但每一次呼吸、每一次邁步,都牽扯著翻卷的皮肉,帶來鉆心的刺痛。更可怕的是體內(nèi),被雷霆反噬灼燒過的經(jīng)脈,如同龜裂焦枯的河床,每一次氣血的微弱流動,都帶來撕裂般的灼痛,仿佛有無數(shù)燒紅的鐵砂在血肉中研磨。汗水混著泥污,不斷從他額角滾落,浸透了他破爛的衣衫。但他背脊挺得筆直,左臂牢牢地環(huán)住兄長的腰,用身體作為支撐,每一步都踏得異常沉穩(wěn)。哥需要他!他不能倒下!

隊伍的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只有沉重的腳步聲、壓抑的咳嗽聲和偶爾孩童因饑餓發(fā)出的微弱啼哭聲。張老丈拄著木棍走在隊伍最前方,渾濁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前方泥濘的小道和兩側(cè)荒蕪的、長滿枯黃蒿草的坡地。陳老九背著那個視若性命的破舊大包袱,緊跟在張老丈身后,一雙精明的眼睛不時掃過隊伍中的其他人,尤其是徐家兄弟的方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和算計。那個被徐清玄救下的小女孩妞妞,此刻正被母親抱在懷里,小臉依舊蒼白,但呼吸平穩(wěn)了許多,偶爾睜開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灰暗的世界。

突然!

“吁——!”

一聲高亢刺耳的馬嘶聲,如同銳利的哨音,猛地撕裂了荒野的沉寂!

緊接著,急促而凌亂的馬蹄聲如同密集的鼓點,從前方小道的拐彎處轟然傳來!伴隨著幾聲粗野的呼哨和肆無忌憚的狂笑!

“哈哈!看!老子說什么來著?這鬼天氣,肥羊都自己送上門了!”

“嘖!一群叫花子,窮得叮當(dāng)響!晦氣!”

“蚊子腿也是肉!搜!一個銅板也別放過!”

流民隊伍瞬間如同受驚的羊群,一片嘩然!驚恐的尖叫、孩童的啼哭、慌亂的推搡混雜在一起!張老丈臉色劇變,猛地舉起木棍,嘶聲高喊:“別亂!別亂!靠攏!都靠攏!”

然而,話音未落,七八匹鬃毛雜亂卻膘肥體壯的劣馬已如旋風(fēng)般沖到了隊伍前方!馬背上,是七八個穿著五花八門、破舊皮甲或勁裝、滿臉橫肉、眼神兇戾的漢子!他們手持明晃晃的砍刀、狼牙棒或粗陋的長矛,身上散發(fā)著濃烈的汗臭、血腥和一股若有若無、令人心悸的靈力波動!顯然并非純粹的凡俗悍匪,而是踏入了修行門檻的“匪修”!為首一人,身材尤其魁梧,如同一座移動的肉山,滿臉虬髯,一道猙獰的刀疤從左額角斜劈至嘴角,手里拎著一柄沉重的鬼頭刀,刀身寒光閃閃,顯然沾染過不少血腥。他勒住躁動的馬匹,一雙銅鈴般的牛眼帶著貪婪和戲謔,居高臨下地掃視著這群驚恐絕望的流民。

“都給老子聽好了!”疤臉匪首聲如洪鐘,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此路是老子‘血狼幫’開的!想過路?留下買命財!糧食、水、值錢的玩意兒,都給老子掏出來!敢藏私?”他獰笑著,手中鬼頭刀隨意一揮,旁邊一棵碗口粗的枯樹應(yīng)聲而斷!切口平滑如鏡!這絕非蠻力所能及,刀鋒上分明附著著銳利的靈力!

“煉…煉氣期修士!”張老丈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他身后的流民更是嚇得魂飛魄散,不少人腿一軟,直接癱坐在泥地里。

“快點!磨蹭什么?老子耐心有限!”疤臉匪首不耐煩地咆哮著。他身后的匪修們?nèi)缤劦窖任兜镊喙?,紛紛怪笑著策馬上前,手中的兵器指向人群,開始粗暴地呵斥、推搡,翻檢流民們視若生命的包裹和行囊。

“不…不要!這是俺娃最后一點口糧啊!”一個抱著嬰兒的婦人死死護住懷中的小布袋,哭喊著哀求。

“滾開!”一名匪修獰笑著一腳踹開婦人,搶過布袋,將里面僅有的幾把糙米倒進自己隨身的皮囊里。嬰兒嚇得哇哇大哭。

“大爺…行行好…俺們真沒…”一個白發(fā)老者顫巍巍地護著自己空癟的包袱。

“老東西!找死!”另一名匪修不耐煩地一矛桿砸在老者背上!老者慘叫一聲,撲倒在地,痛苦地蜷縮起來。

哭喊聲、哀求聲、匪徒的呵斥獰笑聲混雜在一起,如同人間煉獄。絕望的氣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這支本就脆弱的隊伍。

徐清鋒攙扶著兄長,被混亂的人群擠到了靠后的位置。他看著那些匪徒肆意欺凌婦孺,搶奪那點可憐的救命糧,聽著那無助的哭喊和痛苦的呻吟,胸中一股壓抑已久的、混合著悲憤和暴戾的火焰猛地竄起!爹娘慘死的畫面、徐家藥廬沖天的火光、父母染血的身影,如同最鋒利的刀子,狠狠剜著他的心臟!為什么?!為什么總是這些恃強凌弱的畜生?!為什么弱者就要被肆意踐踏?!

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握緊的拳頭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體內(nèi)那焦枯灼痛的經(jīng)脈,似乎也被這滔天的怒火引動,傳來陣陣撕裂般的劇痛,但他渾然不覺!那雙黑亮的眼睛,此刻布滿了血絲,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死死盯著那個踹倒老者的匪修!

就在這時——

“啊——!放開俺!放開俺妞妞!”一聲凄厲的哭喊猛地刺入徐清鋒的耳膜!

只見那個抱著妞妞的婦人,被一個臉上帶著淫邪笑容的矮壯匪修扯住了胳膊!那匪修顯然看上了婦人尚有幾分姿色,一邊污言穢語地調(diào)笑著,一邊伸手去搶奪她懷中的孩子!

“小丫頭片子,礙手礙腳!給老子扔一邊去!”矮壯匪修不耐煩地吼道,大手就要去抓妞妞!

妞妞嚇得小臉煞白,發(fā)出驚恐的尖叫!婦人死死抱住孩子,如同護崽的母獸,拼命掙扎哭喊:“畜生!你們這群畜生!放開我的孩子!”

這一幕,如同點燃炸藥桶的最后一點火星!

“住手?。?!”

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帶著狂暴的怒意和不顧一切的兇悍,猛地從徐清鋒喉嚨深處炸開!如同受傷猛虎的咆哮,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所有人的動作都為之一頓!匪徒們驚愕地回頭,流民們驚恐地望去。

只見徐清鋒猛地將靠在自己肩頭的兄長輕輕推向旁邊一個驚呆了的流民老漢,動作快如閃電!他雙目赤紅,布滿血絲,如同燃燒的炭火!胸前那道被藥泥覆蓋的傷口因為劇烈的情緒波動而再次崩裂,鮮血瞬間滲透了破爛的衣衫,染紅了一片,皮膚上跳動著難以覺察的雷弧。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身體如同離弦之箭,帶著一股慘烈決絕的氣勢,朝著那個正在撕扯婦人的矮壯匪修,猛撲過去!

“找死!”矮壯匪修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驚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殘忍的獰笑。他根本沒把這個渾身是傷、氣息虛弱的半大少年放在眼里!他松開婦人,反手一拳,帶著微弱的靈力光芒,狠狠砸向徐清鋒的面門!這一拳又快又狠,足以開碑裂石!

然而,徹底被憤怒點燃的徐清鋒,此刻爆發(fā)出的速度和力量遠超常理!他根本不去格擋那致命的拳頭!身體在狂奔中猛地一矮,險之又險地避開拳風(fēng),同時右腿如同鋼鞭般橫掃而出,帶著風(fēng)雷之勢,狠狠掃在矮壯匪修毫無防備的支撐腿膝蓋側(cè)面!

咔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脆響!

“嗷——!”矮壯匪修猝不及防,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形的慘嚎!膝蓋瞬間反向扭曲變形!整個人如同被砍倒的木樁,慘叫著重重栽倒在泥濘之中!

快!狠!準(zhǔn)!完全是街頭搏命練就的野路子!帶著不顧自身生死的慘烈!

“狗娘養(yǎng)的!” “廢了他!” 其他匪修見狀,又驚又怒,紛紛怒吼著圍了上來!刀光、矛影、帶著靈力光芒的拳腳,如同狂風(fēng)暴雨般朝著徐清鋒傾瀉而下!

徐清鋒如同陷入狼群的困獸,赤紅的雙眼里沒有絲毫畏懼,只有焚盡一切的暴怒!他憑借著悍不畏死的兇悍和街頭磨練出的本能反應(yīng),在狹窄的空間里閃轉(zhuǎn)騰挪!他躲過劈頭砍來的刀鋒,硬抗了一記砸在肩頭的狼牙棒(悶哼一聲,嘴角溢血),反手一拳搗在另一名匪修的肋下(對方吃痛后退)!動作迅猛而慘烈,完全是搏命的打法!每一次閃避和攻擊都牽動著胸前崩裂的傷口和體內(nèi)灼痛的經(jīng)脈,鮮血不斷涌出,染紅了他的衣襟和腳下的泥濘!

但他終究是重傷之軀!體力在急速消耗!動作不可避免地慢了下來!

“圍住他!別讓他跑了!”疤臉匪首坐在馬背上,眼神冰冷地看著場中浴血奮戰(zhàn)的少年,如同看一只掙扎的蟲子。他并未親自出手,但那股煉氣期修士的威壓,如同無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

一名手持長矛的匪修瞅準(zhǔn)徐清鋒動作遲緩的空檔,眼中兇光一閃,矛尖帶著凌厲的破風(fēng)聲,如同毒蛇吐信,狠辣無比地刺向徐清鋒的后心!這一矛若是刺實,必死無疑!

“清鋒!”被推到人群中的徐清玄,在徐清鋒怒吼沖出的瞬間就已睜開了眼睛!他靠在那老漢身上,臉色依舊蒼白,但那雙清冽的眼眸深處,所有的疲憊和痛楚都被強行壓下,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靜和急速運轉(zhuǎn)的思維!他目睹了弟弟悍勇的沖鋒,也看到了他此刻陷入重圍、命懸一線的絕境!

不能硬拼!清鋒重傷,絕非敵手!必須智?。≌饝?!

就在那致命的長矛即將刺中徐清鋒后心的電光火石之間——

“住手!”

一聲冷冽的斷喝,如同冰泉乍破,清晰地穿透了混亂的廝殺聲和哭喊聲,響徹全場!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所有人的動作再次一滯!包括那刺出長矛的匪修!

只見人群后方,那個一直靠在老漢身上、看起來虛弱不堪的清俊少年(徐清玄),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直了身體。他臉色依舊蒼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胸前的衣襟甚至因為剛才的推搡而微微敞開,露出里面染血的繃帶。然而,他的身姿卻異常挺拔,如同風(fēng)雪中屹立的青松!那雙清冽的眼眸,此刻銳利如寒星,冷冷地掃過場中的匪徒,尤其是馬背上的疤臉匪首,眼神中沒有絲毫恐懼,只有一種居高臨下的、仿佛看著螻蟻般的漠然和威嚴(yán)!

“血狼幫?”徐清玄的聲音帶著一絲刻意拉長的、仿佛來自九幽的冰冷嘲諷,清晰地傳入每個匪修耳中,“一群不知死活的螻蟻,也敢在此攔路劫道?可知你們攔的是誰的路?”

他一邊說著,一邊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從懷中取出一樣?xùn)|西。

正是那枚陰陽玉佩!

玉佩在他沾著泥污的掌心,溫潤的光澤在陰沉的天空下顯得格外醒目。兩條首尾相銜的陰陽魚,一黑一白,緩緩流轉(zhuǎn),中心那顆米粒大小的珠子,散發(fā)出柔和卻堅韌的光芒。徐清玄的手指極其隱晦地在玉佩背面某個特定的紋路上輕輕一按,同時強行凝聚起識海中剛剛恢復(fù)的一絲微弱精神力量,注入玉佩之中!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仿佛直接作用于靈魂的震顫,從玉佩中傳出!

玉佩中心那顆珠子,瞬間爆發(fā)出比平時明亮數(shù)倍的光芒!黑白二氣流轉(zhuǎn)加速,在玉佩表面形成一層肉眼可見的如同水波般蕩漾的氤氳光暈!一股古老、蒼茫、隱隱蘊含著某種至高法則的玄奧氣息,以玉佩為中心,無聲地彌漫開來!這股氣息雖然微弱,卻帶著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威壓,讓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匪修,心頭都不由自主地一悸!

“天機流轉(zhuǎn),陰陽定序!”徐清玄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蘊含著天地韻律的腔調(diào),每一個字都如同冰冷的玉珠砸落地面,“此乃我天機閣信物!爾等鼠輩,也敢覬覦?!”

**天機閣!**

這三個字如同九天驚雷,狠狠劈在疤臉匪首和所有匪修的心頭!

疤臉匪首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瞳孔驟然收縮!他死死地盯著徐清玄手中那枚散發(fā)著奇異光暈的玉佩,感受著那股雖然微弱卻極其純正的古老氣息,再聯(lián)想到這少年重傷之下依舊沉穩(wěn)如淵的氣度,以及剛才那聲蘊含奇異韻律的斷喝…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脊椎骨竄上頭頂!

天機閣!那可是云荒大陸東部真正的龐然大物!是掌控天機、推演命數(shù)、底蘊深不可測的頂級仙門!其弟子行走在外,代表的便是天機閣的意志!得罪天機閣?別說他一個小小的血狼幫,就是背后那些見不得光的靠山,也承受不起那雷霆之怒!眼前這少年雖然重傷虛弱,但那份氣度和那枚玉佩做不得假!而且…疤臉匪首的目光極其隱晦地掃過徐清玄微微敞開的衣襟,看到了里面染血的繃帶——這傷…絕非尋常爭斗所致!難道…是在執(zhí)行什么秘密任務(wù)?或是被仇家追殺至此?無論哪種,都絕不是他能招惹的!

冷汗,瞬間浸透了疤臉匪首的后背!他臉上的刀疤因為驚懼而微微抽搐。他猛地一抬手,厲聲喝道:“都住手!退下!”

那些圍著徐清鋒的匪修雖然不明所以,但首領(lǐng)的命令不敢違抗,紛紛收起兵器,驚疑不定地向后退開。

徐清鋒渾身浴血,胸前傷口崩裂,鮮血染紅了半邊身子,體內(nèi)經(jīng)脈灼痛欲裂,全靠一股悍勇的意志支撐著才沒有倒下。他拄著膝蓋,劇烈地喘息著,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退開的匪徒,旋即又驚愕地看向突然站出來的兄長。哥…在說什么?天機閣?那是什么?

徐清玄無視弟弟驚愕的目光,也仿佛沒有看到匪徒們的退讓。他依舊維持著那副冰冷威嚴(yán)的姿態(tài),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鎖定馬背上的疤臉匪首,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爾等冒犯之罪,本應(yīng)立誅!念爾等無知,今日暫且記下!速速退去!若再敢糾纏…”他頓了一頓,目光緩緩掃過那些匪修,最后落在疤臉匪首身上,嘴角勾起一絲冰冷至極的弧度,“…我天機閣的‘天機引’,必讓爾等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天機引”三個字一出,疤臉匪首臉色更是煞白!那可是天機閣獨有、號稱能牽引因果、咒殺敵酋于千里之外的恐怖秘術(shù)!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誤會!都是誤會!”疤臉匪首再也不敢有絲毫遲疑,連忙在馬上抱拳,聲音帶著明顯的惶恐,“不知是天機閣上使在此!我等有眼無珠,冒犯仙威!該死!該死!”他一邊說,一邊狠狠瞪了那些手下,尤其是那個抱著斷腿哀嚎的矮壯匪修一眼,厲聲道:“還不快滾開!給上使讓路!”

匪修們?nèi)缑纱笊?,慌忙攙扶起受傷的同伴,如同潮水般退到道路兩旁,讓開了通路。一個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再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

徐清玄面無表情,仿佛對方的告罪是理所當(dāng)然。他緩緩收起玉佩,那氤氳的光暈也隨之?dāng)咳ァK辉倏茨切┓送揭谎?,目光平靜地轉(zhuǎn)向旁邊驚魂未定的張老丈,聲音恢復(fù)了之前的沙啞平靜,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力量:“…張老丈…帶路?!?/p>

張老丈如夢初醒,看著眼前這峰回路轉(zhuǎn)的一幕,看著那個重傷卻仿佛掌控一切的清俊少年,眼中充滿了無與倫比的震撼和敬畏!他連忙躬身應(yīng)道:“是…是!上使!”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立刻招呼嚇傻了的流民:“快!快跟上!跟上上使!”

流民們?nèi)缤缢咦プ「∧?,爆發(fā)出劫后余生的激動,紛紛互相攙扶著,快速而敬畏地繞過那些低頭讓路的匪徒,簇擁著徐家兄弟,沿著泥濘的小道,倉惶前行。那個抱著妞妞的婦人經(jīng)過徐清鋒身邊時,更是感激涕零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謝謝…謝謝小哥…”

徐清鋒被一個流民老漢攙扶著,跟在兄長身后,腦子還有些發(fā)懵。剛才那驚心動魄的搏殺,那命懸一線的危機,還有兄長那如同神兵天降般的威懾…一切都發(fā)生得太快!他看向兄長那挺直的、卻透著虛弱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疑惑:…天機閣?那是什么?哥為什么這么說?

然而,他很快就沒有精力去思考這些了。強行出手的代價洶涌襲來!胸前傷口撕裂的劇痛,體內(nèi)經(jīng)脈灼燒的煎熬,加上失血和脫力,讓他眼前陣陣發(fā)黑,腳步踉蹌,全靠老漢攙扶才勉強跟上隊伍。

徐清玄走在隊伍前方,臉色依舊蒼白,但步伐沉穩(wěn)。他看似平靜,內(nèi)心卻如繃緊的弓弦。剛才那番虛張聲勢,幾乎耗盡了他恢復(fù)不多的精神力和體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疤臉匪首那如同毒蛇般陰冷、驚疑、且?guī)е唤z不易察覺探究的目光,一直死死地釘在他的背上!

直到流民隊伍走出很遠,幾乎消失在道路的拐彎處,疤臉匪首才緩緩收回目光。他臉上的惶恐和恭敬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陰沉和疑慮。

“頭兒,那小子真是天機閣的?”一個心腹匪修湊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他傷得那么重…”

“玉佩氣息做不得假”疤臉匪首摩挲著下巴上的虬髯,眼神閃爍,“天機閣的弟子怎么會混在流民里?還傷成那樣?被仇家追殺?還是…在執(zhí)行什么見不得光的任務(wù)?”他越想越覺得蹊蹺。天機閣的弟子,就算受傷,也絕不該如此狼狽地混跡于凡俗流民之中!

“那…咱們就這么算了?”心腹匪修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流民隊伍消失的方向,“那個打傷老六的小崽子…”

“算了?”疤臉匪首眼中閃過一絲陰毒的光芒,嘴角咧開一個猙獰的弧度,“當(dāng)然不能就這么算了!天機閣…哼!寧殺錯,莫放過!派人!遠遠地給我吊著他們!看看他們到底要去哪!若是真有什么貓膩…嘿嘿…”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貪婪和殘忍的光芒,“那枚玉佩,可是好東西!還有那個小子廢了老六的腿,這筆賬,得用命來還!”

“是!頭兒!”心腹匪修眼中兇光一閃,立刻點了兩名精于追蹤的手下,低聲吩咐幾句。那名匪修點點頭,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掠出,遠遠地跟上了流民隊伍消失的方向。

疤臉匪首看著手下消失,又回頭看了一眼地上抱著斷腿哀嚎的矮壯匪修,眼中閃過一絲不耐,揮了揮手:“帶上老六,走!媽的,晦氣!”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帶著殘余的匪眾,朝著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留下一地狼藉和冰冷的泥濘。

流民隊伍在張老丈的帶領(lǐng)下,倉惶地奔逃了許久,直到徹底看不見后方匪徒的影子,才在一片相對開闊的荒坡下停了下來。眾人驚魂未定,紛紛癱倒在地,大口喘息,慶幸著撿回了一條命。

徐清玄靠著一塊冰冷的巖石坐下,閉目調(diào)息,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了幾分,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剛才強行催動玉佩、凝聚精神震懾匪首,對他虛弱的身體造成了不小的負擔(dān)。懷中的玉佩持續(xù)散發(fā)著清涼,如同最忠誠的衛(wèi)士,緩緩地梳理著他混亂的識海,對抗著傷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遠遠吊在隊伍后面那陰冷視線!危機并未解除!

徐清鋒被安置在兄長身邊,老漢幫他重新處理胸前崩裂的傷口。劇烈的疼痛讓他牙關(guān)緊咬,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他看著兄長疲憊蒼白的側(cè)臉,心中的疑惑如同沸水般翻騰。

就在這時,一個精明的身影湊了過來,正是陳老九。他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搓著手,小心翼翼地對徐清玄道:“小…小先生…哦不!上使!您…您剛才真是神威蓋世!幾句話就把那群兇神惡煞的匪徒嚇跑了!佩服!佩服??!” 他一邊說著奉承話,一雙眼睛卻滴溜溜地在徐清玄身上打轉(zhuǎn),尤其是在他藏玉佩的胸口位置停留了片刻,眼底深處閃爍著難以掩飾的貪婪和好奇。天機閣的信物??!那可是傳說中的仙家寶貝!

徐清玄緩緩睜開眼,清冽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陳老九那張寫滿算計的臉,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極其輕微地咳嗽了一聲,隨即重新閉上了眼睛。那眼神深邃如寒潭,讓陳老九心頭一凜,訕訕地退后了幾步,不敢再多言,但眼中的貪婪卻并未消退。

張老丈也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和深深的敬畏,對著徐清玄恭敬地拱了拱手:“多虧上使出手,救了我們?nèi)犘悦〈蠖鞑谎灾x!前面不遠,就是‘黑石坳’了。過了坳口,往西是去‘青木城’的官道大路,人流混雜;往南有條小路,能通‘怒雷峽’,雖然險峻偏僻些,但能更快繞過青木城范圍…”他頓了頓,語氣帶著詢問,“不知上使…接下來打算往哪個方向走?”

他這是在試探,也是在為隊伍尋找最安全的依附。

徐清玄依舊閉著眼,仿佛在沉睡?;钠碌娘L(fēng)帶著初冬的寒意,卷起枯黃的草葉,吹拂著他額前散落的碎發(fā)。他靠著冰冷的巖石,體內(nèi)殘余的陰煞之力如同附骨之蛆,經(jīng)脈的灼痛如同烈火焚燒。懷中的玉佩持續(xù)散發(fā)著黯淡的光澤,緊貼著胸口的那枚黑色羅盤,冰冷而沉重,仿佛一塊命運的烙鐵。

張老丈的話語在他耳邊清晰地回蕩:往西,官道大路,人流混雜;往南,怒雷峽,險峻偏僻。

匪徒的探子如同毒蛇般遠遠吊在身后,那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zhì)的芒刺,提醒著他危機并未遠去。“天機閣”的虎皮能唬人一時,但絕非長久之計。那疤臉匪首驚疑陰毒的眼神,陳老九毫不掩飾的貪婪目光,都在無聲地訴說著一個事實——這個臨時編織的身份,如同一個隨時會爆裂的氣泡,潛藏著巨大的隱患!

他需要時間恢復(fù),需要安全的路徑,更需要擺脫身后的尾巴。帶著重傷的弟弟和這支龐大的流民隊伍,目標(biāo)太大,速度太慢,如同黑夜中的明燈。

一個冰冷而清晰的念頭,如同破開迷霧的閃電,在他疲憊卻高速運轉(zhuǎn)的腦海中驟然成形——分兵!必須分兵!

他緩緩睜開眼,那雙清眼眸深處,所有的疲憊和痛楚都被強行壓下,只剩下冰封般的決斷。他看向身邊因為劇痛和失血而意識有些模糊、卻依舊強撐著不肯倒下的弟弟徐清鋒,目光復(fù)雜而沉重。


更新時間:2025-08-14 08:29: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