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男主】我叫蘇沐,在青藤市老城區(qū)開了家奶茶店。說起來你可能不信,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三年前醒來時,我躺在醫(yī)院病床上,
腦子里多了段記憶——原主是個剛畢業(yè)的學生,繼承了外婆留下的這家“蘇記奶茶”,
結果出車禍沒了,才讓我占了這具身體。這家店三十五平米,轉了三趟公交才能到,
生意不好不壞,夠我混口飯吃。但最近有點煩。每天下午四點十五分,
卷簾門的風鈴總會準時響三下。進來的是個男人,叫敖烈。不是我問的,是他第一次來,
我問“先生喝點什么”,他盯著菜單看了三分鐘,喉結滾了滾,吐出這兩個字。他很高,
得有一米九往上,肩寬得像堵墻,黑色健身服被肌肉撐得緊緊的,胳膊上的青筋跟小蛇似的。
每次他轉身去取餐臺拿奶茶,后頸那道凸起的脊椎線條,都看得我有點發(fā)怵。
關鍵是他太能喝了。開業(yè)頭一個月,他每天換著花樣點,從全糖珍珠奶茶到不加糖的純茶,
喝完必皺眉,脖頸后面會悄悄泛起紅點。直到我試到第十七種配方——三分糖微冰烏龍奶蓋,
他喝完沒皺眉,還把杯壁舔得干干凈凈。從那以后,他就成了活招牌。
“一杯三分糖微冰烏龍奶蓋?!边@話我沒再說過,他推門進來,我就自動往雪克杯里加奶蓋。
街坊鄰居總打趣,說我這小店藏著個“肌肉模特”,還有大媽想給他介紹對象,
被他一個眼神嚇回去了。他話少得可憐,付錢用現(xiàn)金,遞錢時指尖總蜷著,像怕碰到我似的。
找零給他,他捏著紙幣的邊角,轉身就走,背影硬得像塊鐵板。我以為日子就這么過下去,
直到上周四。那天收攤晚了點,剛把最后一箱空杯搬進店,
三個染著綠毛的混混就堵住了巷口。帶頭的是“鱷魚哥”的手下,青藤市這片的地痞,
專欺負我們這種外來戶?!疤K老板,這周的保護費該交了吧?”綠毛一伸手,
指甲縫里全是黑泥。我攥緊口袋里的手機,剛要按110,后頸突然竄過一陣熱風,
跟夏天開了浴霸似的。“交你媽!”我梗著脖子罵了句,其實腿肚子都在轉筋。綠毛愣了愣,
隨即笑出聲:“喲,外來戶還挺橫?”他伸手就要推我,旁邊的同伙突然尖叫起來?!案纾?/p>
你頭發(fā)!”綠毛摸了摸頭,手一抬,指間沾著幾根焦黑的頭發(fā)。我抬頭看去,
三個混混的綠毛全卷了,發(fā)梢冒著白煙,跟被火燒過的雜草似的。“風……風吹的。
”身后突然傳來聲音,我回頭看見敖烈站在店門口,手里還攥著沒喝完的奶茶杯,
指節(jié)白得嚇人。他耳尖紅得要滴血,眼神飄忽,不敢看我。巷子里靜悄悄的,
連樹葉都沒動一下。綠毛們也懵了,罵罵咧咧地走了,走前還撂了句“等著瞧”。
我盯著敖烈手里的杯子,杯壁上凝著層白霜。明明是微冰款,現(xiàn)在卻涼得像剛從冰箱凍過。
“謝了?!蔽覜]戳破,遞給他張紙巾。他接過去,捏在手里沒動,轉身就走,步伐快得像逃。
從那天起,他每天多待半小時。我擦桌子,他就站在旁邊看,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柜臺,
敲到第三下,玻璃臺面上會出現(xiàn)個淺坑。我假裝沒看見,他就敲得更輕了。有次糖漿桶見底,
我搬新桶時沒站穩(wěn),敖烈伸手扶了一把。他的手指碰到桶壁,鐵皮“滋啦”冒起白煙,
在桶身上燙出五個指印?!澳闶譀]事吧?”我嚇了一跳。他猛地縮回手,
手背紅得像抹了辣椒油:“沒事?!蹦翘煜挛纾麕臀野阉兄匚锒及岷昧?,
包括那個半人高的制冰機。他抱起來跟拎著個紙盒子似的,放地上時沒控制好力道,
瓷磚裂了道縫。“賠。”他從口袋里掏出個小布包,打開是堆金燦燦的碎屑,看著像金沙。
“不用不用?!蔽亿s緊把布包塞回他手里,這玩意兒看著就值老錢了。他沒說話,
第二天來的時候,拎了袋水泥,蹲在地上把裂縫補好了。動作笨拙得像頭熊,
卻補得比專業(yè)工人還平整。更怪的是流浪貓。平時總在店門口蹭吃的三花,只要敖烈一出來,
立馬炸毛弓背,哈著氣跑沒影。有次他蹲在臺階上喝奶茶,三花從墻頭上掉下來,
正好砸他背上。貓嚇得發(fā)出殺豬似的慘叫,他也嚇得一蹦三尺高,奶茶撒了一身。
我笑得直不起腰,他紅著臉瞪我,那眼神里沒殺氣,倒有點委屈。轉折出現(xiàn)在昨晚。
我關店時,看見他蹲在后巷的路燈下,背對著我。健身服的后領裂了道口子,露出的皮膚上,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反光。好奇心壓過了害怕,我放輕腳步走過去。離他三米遠時,
他突然回頭。路燈的光正好照在他脖子上,那里不是皮膚,是片閃著金光的鱗片,像魚鱗,
卻比魚鱗大得多,邊緣泛著虹彩。他的眼睛在暗處亮得嚇人,瞳孔不是圓的,是條豎線,
跟貓一樣。我手里的鑰匙串“哐當”掉在地上。他猛地站起來,
后背的衣服“嘶啦”裂開更大的口子,更多鱗片露出來,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你……”我的舌頭打了結。他突然捂住脖子,轉身就跑,速度快得像道風,
撞翻了巷口的垃圾桶也沒回頭。我站在原地,腿軟得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里還攥著今天的營收,紙幣被冷汗浸得發(fā)潮。
那個每天準時來喝三分糖微冰烏龍奶蓋的肌肉猛男,那個會被貓嚇到的敖烈。
他到底是什么東西?我撿起鑰匙,哆哆嗦嗦打開店門,卻發(fā)現(xiàn)收銀臺的抽屜沒關。
里面的錢沒少,卻多了樣東西——枚硬幣大小的鱗片,金燦燦的,放在燈光下看,
里面好像有水流在動。風鈴突然響了。我猛地回頭,店門明明關著。
后頸又傳來那陣熟悉的熱風,比上次更燙,像有團火在燒。這次,我聽見了聲音。很輕,
像嘆息,又像某種野獸的低吼。從柜臺后面?zhèn)鞒鰜淼摹N疫敲恩[片蹲在地上,
后背的冷汗把襯衫洇出深色的印子。柜臺后面的低吼還在繼續(xù),像燒紅的鐵球滾過沙子,
帶著種說不出的腥氣。我摸到墻角的拖把,雙手抖得差點握不住,
猛地站起來轉身——什么都沒有。只有掉在地上的塑料杯,滾到冰柜底下露出半截吸管。
我盯著冰柜看了三分鐘,確定那里面只有凍成塊的奶蓋原料,才敢踮著腳走過去,
把那枚鱗片塞進褲兜。冰涼的觸感透過布料滲進來,像揣了塊碎冰。第二天開門時,
卷簾門拉到一半就卡住了。我踩著凳子往外看,發(fā)現(xiàn)門軌里被塞進了半截磚頭,
上面還沾著干涸的泥巴。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幾個綠毛干的,昨天他們臨走時,
眼神跟淬了毒的釘子似的?!靶枰獛兔??”頭頂突然傳來聲音,我嚇了一跳,
凳子差點翻了。敖烈不知什么時候站在店門口,穿著件黑色連帽衫,帽子拉得很低,
只露出線條緊繃的下頜。“不用……”我剛想說自己能搞定,
就看見他抬手抓住卷簾門的邊緣。肌肉賁張的小臂上,青筋像蚯蚓似的鼓起來。
他沒怎么用力,那根銹跡斑斑的鋼管就“嘎吱”一聲彎了,卡住的磚頭“啪”地掉在地上,
摔成兩半。我踩著凳子看呆了,這力道別說搬磚,拆墻都夠了?!爸x謝。
”我從凳子上跳下來,遞給他瓶冰礦泉水。他接過去沒擰開,手指捏著瓶身轉了半圈。
塑料瓶在他掌心慢慢變形,最后被捏成個歪歪扭扭的團,瓶壁上凝著的水珠順著指縫往下滴。
“你……”我想問他手不疼嗎,又把話咽了回去。比起這個,
我更想問他后頸的鱗片是怎么回事。他把捏扁的瓶子扔進垃圾桶,
動作有點僵硬:“今天的奶茶,多加奶蓋?!蔽尹c點頭鉆進后廚,心臟還在砰砰亂跳。
冰柜的壓縮機突然“咔噠”響了一聲,我盯著里面的奶蓋原料,
突然想起昨晚他蹲在后巷的樣子——他后背裂開的衣服下面,鱗片閃著的光,
和這原料里添加的食用金箔有點像。荒謬的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我掐滅了。
誰會相信肌肉猛男長鱗片啊。下午三點,綠毛們又來了。這次帶了個矮胖的男人,
臉長得跟鱷魚似的,嘴角咧開時能看見兩顆尖尖的牙。不用問也知道是鱷魚哥,
這片兒的地痞頭目,據說以前是屠宰場的,下手黑得很?!疤K老板,聽說你不打算交保護費?
”鱷魚哥往柜臺前一站,滿身的汗味混著煙味,把奶茶的香氣都沖散了。我往身后瞥了眼,
敖烈平時這個點早該到了,今天卻連影子都沒見著?!拔疫@小本生意,交不起。
”我攥緊手里的冰鏟,這玩意兒是不銹鋼的,真打起來能擋一下?!敖徊黄穑俊摈{魚哥笑了,
伸手就去抓我面前的奶茶杯,“那就把店給我,我看這地段不錯,改個**正好。
”他的手指快碰到杯子時,我突然把冰鏟往柜臺上一拍:“別碰我的東西!”“喲呵,
還挺橫?!摈{魚哥的臉沉下來,旁邊的綠毛立刻圍上來,其中一個伸手就想掀我的操作臺。
就在這時,風鈴響了。敖烈站在門口,連帽衫的帽子摘了,露出額前汗?jié)竦乃榘l(fā)。
他的眼神比平時冷得多,掃過鱷魚哥的時候,空氣好像都凍住了。“你誰?。俊摈{魚哥皺眉。
敖烈沒理他,徑直走到我旁邊,拿起吧臺上的奶茶杯。那是我剛做好的三分糖微冰烏龍奶蓋,
他沒喝,就那么捏在手里。“滾。”他只說一個字,聲音不高,卻讓鱷魚哥的臉色變了變。
“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鱷魚哥往前湊了兩步,唾沫星子噴到敖烈的連帽衫上,
“信不信我讓你橫著出去?”敖烈的手指突然收緊?!斑青辍币宦暎芰媳谒掷锼榱?,
奶蓋混著冰塊流出來,滴在他手背上。奇怪的是,那些冰涼的液體碰到他的皮膚,
竟然“滋滋”冒起了白煙。他像沒感覺似的,慢慢抬起手,掌心對著鱷魚哥的臉。
鱷魚哥突然尖叫起來,捂著頭發(fā)往后退。他染成棕色的頭發(fā)尖上,冒出一串火星,
跟被打火機燎過似的?!肮戆?!”有個綠毛嚇得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鱷魚哥又驚又怒,
指著敖烈說不出話。敖烈往前走一步,他就退一步,直到退到門口,
才帶著人屁滾尿流地跑了,連句狠話都忘了放。店里總算安靜下來。
我看著敖烈手背上的奶蓋,那些白色的泡沫正在慢慢消失,好像被他的皮膚吸收了似的。
“你的手……”他猛地縮回手,往身上蹭了蹭,
沒蹭干凈的奶蓋在黑色連帽衫上留下白色的印子?!皼]事?!彼亩旨t了,
眼神飄到窗外,“我去趟健身房,等下回來?!彼叩煤芗?,差點撞到門框。
我看著他的背影,突然發(fā)現(xiàn)他連帽衫的后領又裂開了點,露出的皮膚上,金光一閃而過。
下午五點,敖烈還沒回來。我有點坐不住,關了店門往他說的健身房走。那地方在三條街外,
叫“某健身房”,招牌上的鐵字掉了一半,看著挺破的。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砹R聲。
“那傻大個以為自己是誰?不就是個練塊兒的嗎?”“鱷魚哥說了,
今晚就去砸他的 locker(儲物柜),讓他知道厲害?!笔悄菐讉€綠毛的聲音。
我躲在墻角往里看,敖烈正在練臥推,兩百公斤的杠鈴壓在他胸口,
手臂上的肌肉線條繃得像拉滿的弓。他好像沒聽見綠毛的話,呼吸均勻得很。
綠毛們罵了幾句,轉身往更衣室走。我心里咯噔一下,剛想進去提醒敖烈,
就看見他放下杠鈴,坐起來往更衣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冷得像冰,
跟平時那個會被貓嚇到的樣子判若兩人。他起身跟了過去。我猶豫了一下,也悄悄跟在后面。
更衣室里一股子汗味,綠毛們正圍著一個儲物柜撬鎖,
嘴里還念叨著:“鱷魚哥說里面有好東西……”“砰”的一聲。
敖烈一腳踹在最前面那個綠毛的屁股上,那小子直接飛出去,撞在鐵皮柜上,疼得嗷嗷叫。
另外兩個綠毛嚇得轉身就跑,被敖烈伸手抓住后領,像拎小雞似的提起來,往地上一摔。
“滾?!彼痈吲R下地看著他們,聲音里的寒意能凍死人。綠毛們連滾帶爬地跑了,
更衣室里只剩下我和敖烈,還有那個被撬開的儲物柜。我往柜子里瞥了一眼,愣住了。
里面沒有健身裝備,也沒有衣服,只有十幾個空奶茶杯,都是我店里的杯子,
被洗得干干凈凈,碼得整整齊齊。最底下壓著張照片,泛黃的紙頁上,是座古建筑的剪影,
飛檐翹角上刻著龍的形狀,看著有點眼熟。敖烈突然把柜子關上,轉過身來看我。
他的眼神很復雜,有緊張,有慌亂,還有點我不知道的情緒,像被戳穿秘密的小孩。
“你……”我剛想問照片上的建筑是什么,就聽見外面?zhèn)鱽砭崖?。不是一輛,是好幾輛,
越來越近。敖烈的臉色變了,抓住我的手腕就往后門跑。他的手心燙得嚇人,
我的皮膚像被烙鐵燙過似的疼?!熬煸趺磿??”我被他拽著跑,
褲兜里的鱗片硌得我大腿生疼。“他們報的警。”敖烈的聲音有點喘,速度卻沒慢下來,
“說我打人?!蔽覀儚慕∩矸康暮箝T鉆進巷子,警笛聲在身后越來越響。敖烈突然停下來,
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塞進我手里。是枚戒指,金閃閃的,上面鑲著塊紅色的石頭,
看著像寶石?!斑@個你拿著?!彼暮粑芗贝?,額頭上的青筋跳得厲害,
“如果……如果我沒回來,就去城西的廢棄碼頭,找一個戴獨眼龍面具的人。
”“你什么意思?”我攥著戒指,手心全是汗。他沒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轉身往巷子另一頭跑。陽光照在他身上,連帽衫的后擺被風吹起來,我又看見了那些鱗片,
比上次在后巷看到的更多,像件金色的鎧甲。警笛聲突然轉向,朝著他跑的方向去了。
我站在原地,手里攥著那枚滾燙的戒指,褲兜里的鱗片好像也在發(fā)燙。風從巷口吹進來,
帶著股熟悉的腥氣,和昨晚柜臺后面的低吼一模一樣。
我突然想起外婆日記里的一句話:“龍遇水則興,遇火則烈,唯得一人心,可化鱗為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