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沈墨追隨著她的眼光，看到了兩位老人。
他們穿著洗得發(fā)白的棉布衫，腳下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袋口露出幾束干枯的藥草。
林母正往他們手里塞水果，見林晚晴回來，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僵：“晚晴，他們......”
兩位老人卻倏地站起身，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局促，手在衣角上反復(fù)摩挲
“晚晴啊，別怪你媽，是我們非要等你。你要是不待見我們，我們這就走?！?/p>
說著，老爺子已經(jīng)拎起蛇皮袋，就要往院外挪。
林晚晴卻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胳膊：“叔叔阿姨，進(jìn)來坐吧?！?/p>
他們是程煜的父母。
從前她和程煜沒離婚時，兩位老人總從鄉(xiāng)下捎來自己種的蔬菜或是自家腌的臘肉、臘魚。
還偷偷往她包里塞用手絹裹著的零錢，那是他們賣雞蛋攢下的。
“城里東西貴，給晚晴補(bǔ)身子”。
程煜是程煜，他爸媽是他爸媽。
林晚晴彎下腰，拎起那個沉甸甸的蛇皮袋：“袋子里是臘魚吧？我記得阿姨腌的最好吃。”
程母的眼圈一下就紅了，拉著她的手往屋里走：“你還記得呢......我和你叔特意曬了半個月，就怕你不愛吃了?！?/p>
進(jìn)屋坐下，林晚晴給他們倒了水，才輕聲問：“叔叔阿姨，你們是為程煜來的吧？”
程母連忙擺手，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不是不是！我們上個月去看那混小子，才知道他做的混賬事！”
她從懷里摸出一個塑料袋，層層打開，里面是一沓零錢，最大的面額是二十，還有不少硬幣：
“這是我們老兩口攢的，不多，你拿著買點(diǎn)營養(yǎng)品。程煜對不起你，我們當(dāng)父母的......也沒臉見你?！?/p>
蛇皮袋里倒出來的，是臘魚、干豆角，還有一小罐黑芝麻糊。
林晚晴看著那些東西，喉嚨發(fā)緊。
她握住程母粗糙的手，那雙手布滿裂口，指甲縫里還嵌著泥土：“阿姨，錢我不能要，但東西我收下了?！?/p>
程母還想說什么，卻被林父打斷：“老姐姐，孩子心里有數(shù)。你們能來，說明還認(rèn)她這個......前兒媳，就夠了?！?/p>
臨走時，林晚晴趁他們不注意，將一張銀行卡塞進(jìn)程母的布袋里，密碼寫在背面。
里面是她剛?cè)〉奈迦f塊，足夠兩位老人在鄉(xiāng)下安安穩(wěn)穩(wěn)過幾年。
也算對得起那么多年她們對她的照顧了。
剛送他們到院門口，一道尖利的哭喊突然劃破安靜：“林晚晴！你這個賤人！”
林晚晴抬頭，只見籬笆外站著個女人，頭發(fā)枯黃如草，身上的連衣裙沾滿污漬，露出的小腿上滿是淤青。
若非那雙怨毒的眼睛，她幾乎認(rèn)不出那竟然是蘇蔓。
蘇蔓踉蹌著撲過來，被籬笆上的鐵刺勾住了衣服，她卻渾然不覺，只是死死盯著林晚晴
“你不認(rèn)識我了？我是蘇蔓?。 ?/p>
她突然笑起來，笑聲凄厲如鬼。
“也是，我現(xiàn)在這副樣子，連狗都不如，你怎么會認(rèn)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