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的勢力,像一顆毒瘤,在咸陽城里瘋狂地擴張。
他仗著太后的寵信,廣納門客,安插親信,權勢滔天,甚至隱隱有與相邦呂不韋分庭抗禮之勢。
朝堂之上,漸漸分成了三派。
以呂不韋為首的相邦一派。
以嫪毐為首的“太后黨”。
以及,看似孤立無援的,王黨。
所有人都以為,年幼的秦王,不過是這兩大權臣斗爭中的一個棋子。
沒有人知道,真正的棋手,正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我成了嬴政最隱秘的眼睛。
他利用我“國立圖書館館長”的身份,讓我以搜集整理典籍為名,自由出入朝中各個大臣的府邸。
我從那些泛黃的竹簡和故紙堆里,為他搜集著每一個對手的黑料和把柄。
而嫪毐,似乎也想拉攏我。
他三番五次地派人給我送來珍寶,邀請我參加他府上的宴會,都被我一一回絕了。
他似乎并不生氣,反而對我更加“客氣”。
有一次,我在宮中與他狹路相逢。
他屏退左右,對我低聲說道:“沈姑娘,你是個聰明人。良禽擇木而棲,王上雖然待你不錯,但他終究是個孩子,這大秦的天下,未來是誰的,還說不定呢?!?/p>
“你是在威脅我?”我冷冷地看著他。
“不,我是在提醒你?!彼α?,那笑容,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別站錯了隊。否則,當年在趙國,我能救你,今天,我也能……毀了你。”
我心中一凜。
他在暗示我,他知道我的“秘密”。
他知道,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這個秘密,是他拿捏我的,最后的底牌。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嬴政。
嬴政聽完,只是笑了笑。
“他急了。”
“他越是這樣,就說明,他越是沒底氣?!?/p>
“阿薇,你怕嗎?”他看著我。
我搖了搖頭。
怕?
我的命,是嬴政給的。
除了他,這世上,再沒有人能威脅我。
但事情的發(fā)展,還是超出了我的預料。
嫪毐,發(fā)動了叛亂。
他趁著嬴政前往雍城行冠禮之際,竊取了太后的玉璽,調動了縣卒和宮中衛(wèi)士,企圖攻占蘄年宮,殺死嬴政。
消息傳來,整個咸陽都亂了。
所有人都以為,秦國將再次陷入內亂。
然而,他們都低估了嬴政。
那場叛亂,從一開始,就是一場被精心設計好的……圍獵。
嬴政早就在雍城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
嫪毐的叛軍,不堪一擊。
主謀嫪毐,被生擒。
一場看似兇險的政變,被嬴政以雷霆之勢,迅速平定。
咸陽城,恢復了平靜。
但更大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嬴政回到咸陽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徹查嫪毐謀逆一案。
無數(shù)與嫪毐有牽連的官員,被下獄。
一時間,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而我,卻被卷入了風暴的中心。
因為,在查抄長信侯府時,搜出了一封……嫪毐寫給我的“密信”。
信的內容,曖昧不清,卻足以讓人想入非非。
信里說,感謝我多年來提供的“幫助”,并許諾事成之后,與我“共享富貴”。
這封信,像一顆重磅炸彈,在咸陽宮里炸開了。
我,成了嫪毐叛亂的“同謀”。
所有人都用一種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我。
看吧,這個靠著裙帶關系上位的女人,終于要倒臺了。
我被軟禁在了我的圖書館里,等待著秦王的發(fā)落。
我知道,這是個圈套。
是嫪毐臨死前的反撲。
他想用我,來動搖嬴政。
或者說,是有人,想用這封信,來離間我和嬴政。
這個人,會是誰?
呂不韋?
還是……“墨藏”那些不甘心失敗的余孽?
我坐在空無一人的大殿里,心里一片冰冷。
我信嬴政。
我相信他,不會相信這種拙劣的栽贓。
但是,帝王之心,深如淵海。
他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是頂著滿朝的壓力保下我,還是……為了平息眾怒,犧牲我?
我等了三天。
這三天,我水米未進。
第三天傍晚,殿門,終于開了。
嬴政,一身黑色的王袍,一步步地,向我走來。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眼神,也冷得像一塊冰。
“王上……”我站起來,聲音沙啞。
他沒有說話。
只是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卷竹簡,扔在我面前。
是那封“密信”。
“你,還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他的聲音,比這深秋的夜,還要冷。
我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他……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