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我的騎士,為我撕碎黑暗,筑起象牙塔。
后來他事業(yè)有成,親手為塔門落鎖,對我說:‘別怕,我養(yǎng)你。’
十年光陰,金屋漸冷。
當爭執(zhí)中他指著滿地狼藉,對我嘶吼出那句:‘看看你!現(xiàn)在不過是我養(yǎng)的你!’——
我終于看清,這座塔的金墻,早已刻滿我名字的墓志銘。”
那天起,我砸碎他送的限量珠寶,退掉空運的當季華服。
踩著帆布鞋擠進創(chuàng)業(yè)園,在十平米直播間咽下十五塊的盒飯。
當惡意水軍淹沒屏幕,罵我“被棄的菟絲花”,我抓起假貨懟上鏡頭:
“看清了?劣質鍍層包不住狼心!老娘這把火——”
“專燒黃金籠!”
【昔日總裁紅著眼在門外遞方案】
“知意,讓我?guī)湍?..”
我指尖掠過他熬紅的眼,推開那疊億萬身價換不回的真心:
“程總,晚了?!?/p>
“喬知意這把燎原火——”
“只為自己燃。”
初秋的陽光透過高大的銀杏樹葉,灑下斑駁的金光,鋪滿了江州一中整潔的林蔭道??諝饫飶浡墓鸹ㄏ愫颓啻旱脑陝?。
下課鈴聲宛如解禁的號角,安靜的教學樓瞬間沸騰起來。高二(一)班的門口,更是焦點中的焦點。因為喬知意站在那里。
她穿著干凈合身的藍白校服,扎著利落的馬尾辮,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天鵝般優(yōu)雅的頸項。她正和幾個同學討論著什么,臉上帶著自信從容的笑意,陽光落在她身上,仿佛自帶追光效果。不僅僅是成績常年穩(wěn)居年級前三,她的氣質、談吐,甚至是偶爾流露的一點小俏皮,都讓她成為無數(shù)男生心中遙不可及的白月光,女生眼中又羨慕又嫉妒的存在。
“快看,是喬知意!” “嘖,真好看,學習還好,家里條件似乎也不錯…” “聽說追她的人能從教學樓排到校門口,可惜人家眼光高著呢?!?/p>
議論聲隱隱約約傳來,喬知意恍若未聞,或者說早已習慣。她正準備去圖書館自習,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教學樓后方的籃球場。
幾個穿著同樣校服,卻把上衣拉鏈敞開,或者袖子胡亂擼起的男生正圍在一起,其中一個尤為顯眼。他個子很高,肩膀寬厚,一頭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的黑發(fā)下,是輪廓分明的側臉和緊抿的唇線。他雙手插在褲兜里,微微歪著頭,聽著旁邊的人說話,眼神里帶著一種與校園格格不入的野性和不耐煩。
那是程逸之。
如果說喬知意是站在陽光最盛處的代表,程逸之就是總在陰影邊緣徘徊的角色。成績單上常年掛車尾的名字,教導處辦公室的“??汀?,逃課、打架、去網(wǎng)吧,老師們提起他無不搖頭嘆氣,“混混”、“小流氓”是大家私下貼給他的標簽。他像一匹無法馴服的野馬,用桀驁不馴的外殼包裹著自己,對周遭的世界充滿了抵觸。
他們的人生軌跡本該如同平行線,永不相交。
然而,命運之神的手指,卻在一個毫無征兆的傍晚,輕輕撥動了一下。
放學后,喬知意為了整理一份重要的競賽資料,比平時晚了半小時才離開學校。夕陽的余暉將街道染成溫暖的橘紅色,但拐進一條相對僻靜、通往地鐵站的小巷子時,光線瞬間暗了下來。
“美女,放學這么晚???跟哥哥們聊聊天唄?” 三個流里流氣的社會青年堵住了她的去路,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其中一人甚至伸出手想去碰她的臉。
一股寒意從喬知意的腳底瞬間竄上頭頂,恐懼讓她聲音都在發(fā)顫:“你們…你們想干什么?讓開!” 她緊緊抱著書包,那是她唯一的“武器”,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喲,還挺有脾氣的?”為首的那個黃毛嬉笑著逼近,“哥哥就喜歡你這股勁兒…”
就在那只臟手快要碰到喬知意臉頰的剎那——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突兀地響起。一個裝了半瓶礦泉水的塑料瓶子精準地砸在黃毛的手腕上。
“媽的!誰?!”黃毛吃痛縮手,憤怒地回頭。
巷子口,一道挺拔的身影逆著夕陽的光站著,輪廓有些模糊,但那股冷冽的氣勢卻清晰無比。
是程逸之。他不知何時站在那里,插在兜里的手已經(jīng)抽了出來,眼神冰冷得像淬了寒冰,嘴角卻勾起一絲嘲弄的弧度:“幾個大男人堵個小姑娘,丟不丟人?”
黃毛看清對方只是個穿著校服的毛頭小子,火氣更旺:“小雜種,管你爺爺?shù)拈e事?滾開!”
程逸之非但沒退,反而向前踏了一步,將身形略顯單薄的喬知意不著痕跡地擋在了身后。那個動作很自然,甚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霸道。他個子高,身體又結實,這一擋,仿佛將外面所有的惡意都隔絕開了。
“欺負她?”程逸之的聲音低沉,“得問問我拳頭同不同意?!痹捯粑绰?,黃毛惱羞成怒的一拳已經(jīng)揮了過來!
喬知意嚇得驚呼出聲,下意識地閉上眼。緊接著是拳頭砸在皮肉上的悶響、粗魯?shù)闹淞R和混亂的肢體碰撞聲。她再睜開眼時,只見程逸之已經(jīng)和那三個人扭打在一起。他動作出奇地快也夠狠,專挑對方軟肋下手,下手干凈利落,一看就是“經(jīng)驗豐富”。雖然他臉上也挨了一拳,嘴角溢出血絲,但氣勢絲毫不減,眼神兇狠得像被激怒的孤狼。
混亂中,程逸之猛地將其中一個混混摔在墻上,趁機扭頭對嚇懵了的喬知意吼了一句:“傻站著等死?。颗馨?!”
喬知意一個激靈,如夢初醒,抱著書包轉身就朝巷子深處、人更多的街道方向狂奔。身后打斗的聲音漸漸遠了,但她還是不敢停下,一直跑到燈光明亮的主干道上,才扶著膝蓋大口喘氣,心臟還在狂跳不止。
她安全了。
可那個少年呢?
那一瞬間,程逸之擋在她身前的背影,眼神里的狠厲,嘴角的血跡,還有最后那句嘶啞的“跑啊”,像烙印一樣深深印在了喬知意的心里。那個大家口中的“壞學生”,在她最危險的時刻,像一道撕裂黑暗的光,蠻橫地闖入了她的世界,用一種完全打敗認知的方式。
那天之后,喬知意沒有再見到程逸之。她向老師隱晦地反映了校門口有混混騷擾的情況,卻刻意隱瞞了程逸之救她的細節(jié)。她只知道,聽說程逸之請了幾天假。
一個微雨蒙蒙的下午,放學后的教學樓已空了大半。喬知意去辦公室交完資料,穿過安靜的走廊準備下樓。
在樓梯拐角處,她無意間瞥見通向天臺的樓梯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程逸之獨自靠坐在冰冷的臺階上,微仰著頭,額發(fā)有些濕漉漉地貼在額角。右顴骨和嘴角貼著醒目的紗布,眼瞼下還有一片烏青。他手里夾著一根點燃的煙,裊裊的青煙在潮濕的空氣里掙扎升騰,又迅速被雨氣打散。
受傷的臉上沒什么表情,沒有往日的桀驁或兇狠,只有一種沉重的疲憊和疏離,以及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默。他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幕,仿佛沉浸在另一個無人能懂的世界里。
那一刻,喬知意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攥了一下,泛起一陣酸澀的疼。她默默駐足,沒有上前打擾。這個外表強悍、行事乖張的少年,內(nèi)心是否也藏著別人無法觸及的孤島和脆弱?為她打架逃課?還是為別人?他抽煙時那沉沉的孤寂感,像一塊石頭落進她原本平靜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圈難以平復的漣漪。
喬知意悄然轉身離開,心中卻暗自做了一個決定:她要試試看,這道撕裂黑暗的光,是否愿意被她靠近,哪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