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琰,我們離婚吧?!?/p>
客廳里死一般的寂靜。水晶吊燈的光芒冰冷地灑下,映著隗媞那張強裝鎮(zhèn)定卻難掩蒼白和心虛的臉。
郗琰端著水杯的手,連一絲晃動都沒有。他緩緩轉(zhuǎn)過身,面對著隗媞,深邃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平靜地、銳利地、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視靈魂般落在她臉上。那眼神里沒有驚訝,沒有憤怒,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令人心悸的冰冷和了然。
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足足看了有半分鐘。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隗媞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后背的冷汗一層層往外冒,交握的雙手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她幾乎要撐不住,想要移開視線。
終于,郗琰輕輕扯動了一下嘴角。那不是一個笑容,而是一種極致的嘲弄和冰冷的了然。他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像冰珠砸落玉盤:
“離婚?理由?”
他的平靜和反問,讓隗媞準(zhǔn)備好的所有“性格不合”、“沒有共同語言”、“你太忙忽略我感受”之類的說辭,瞬間變得蒼白可笑。她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下無所遁形,心慌意亂。
“我…我覺得我們不合適!”隗媞的聲音拔高了一些,帶著一種色厲內(nèi)荏的尖銳,試圖用音量掩蓋心虛,“你整天就知道工作!眼里只有你的公司!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我…我需要的是一個能陪伴我、關(guān)心我的丈夫!而不是一個只會賺錢的機器!”她越說越激動,仿佛真的成了那個被冷落的可憐妻子,眼淚適時地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哦?”郗琰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種戲謔的玩味。他放下水杯,緩步走到隗媞對面的單人沙發(fā)坐下,姿態(tài)放松,甚至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審視,“所以,那個‘關(guān)心你’、‘陪伴你’的人,是焦宇?”
焦宇的名字,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炸彈,轟然在隗媞耳邊炸響!她所有的偽裝和強撐的底氣瞬間被炸得粉碎!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死灰般的慘白。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怎么?很意外?”郗琰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放在膝上,那姿態(tài)像一個掌控全局的獵人在欣賞垂死掙扎的獵物,“你以為你和他那些齷齪事,能瞞天過海?城南的‘竹澗’日料味道如何?他送你的那個…嗯,最新款的LV包,背著舒服嗎?哦,對了,”他嘴角的嘲弄加深,“還有他問你,‘昨晚你老公沒發(fā)現(xiàn)吧?’”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jìn)隗媞的耳朵里,扎進(jìn)她的心臟!她的世界瞬間天旋地轉(zhuǎn)!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連焦宇發(fā)的那句話都知道!他一直在看著她演戲!像個跳梁小丑!
巨大的恐懼和羞恥感如同海嘯般將她徹底淹沒。她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癱軟下來,眼淚洶涌而出,不是裝的,是真正的崩潰和絕望。
“不…不是的…郗琰…你聽我解釋…”她語無倫次,聲音帶著哭腔,伸出手想去抓郗琰的衣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他…是焦宇!是他一直糾纏我!是他威脅我!我…我一時糊涂…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就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們別離婚…別離婚好不好?我求你了!”她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試圖用眼淚軟化他。
然而,回應(yīng)她的,是郗琰眼中那一片凍徹骨髓的冰冷和漠然。他看著她涕淚橫流、狼狽不堪的樣子,心中沒有一絲波瀾,只有冰冷的厭惡和快意。
“原諒?”郗琰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低沉地笑了一聲,那笑聲里沒有一絲溫度,只有無盡的諷刺,“隗媞,你把我郗琰當(dāng)什么?一個可以隨意欺騙、肆意羞辱的傻子嗎?”
他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冷,如同淬了寒冰:“你,和你的奸夫焦宇,把我精心構(gòu)筑的婚姻,變成了一個骯臟的笑話!你讓我感到惡心!”
“不…不是的…”隗媞絕望地?fù)u著頭,泣不成聲。
“焦家完了?!臂酒鹕?,居高臨下地看著癱軟在地毯上的隗媞,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如同冰冷的宣判,“銀行抽貸,稅務(wù)稽查,高利貸逼債…這只是開始。焦宇,他涉嫌虛開發(fā)票、酒駕頂包、打架斗毆,牢飯是吃定了。至于你…”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欣賞著隗媞眼中升騰起的、無法掩飾的恐懼。
“想離婚?可以?!臂恼Z氣平靜得可怕,“但條件,由我定。我的律師會找你談。記住,凈身出戶,是你唯一的選擇。否則…”他微微俯身,靠近隗媞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致命的威脅,“我不介意讓所有人都知道,溫婉賢淑的郗太太,是如何在丈夫眼皮底下,和她的‘男閨蜜’翻云覆雨的。包括你的父母,你的‘閨蜜’圈,你引以為傲的所有社交關(guān)系。我會讓你身敗名裂,比街邊的乞丐還不如?!?/p>
隗媞猛地抬頭,對上郗琰那雙毫無人類情感、只有冰冷復(fù)仇火焰的眼睛。那眼神,比任何怒吼都讓她感到恐懼,讓她如墜冰窟,渾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毫不懷疑,他說得出,就絕對做得到!他會徹底毀了她!讓她在這個圈子里再無立足之地!
“不…不要…”她絕望地低喃,巨大的恐懼讓她連哭都忘了。
郗琰直起身,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臟。他整理了一下沒有絲毫褶皺的西裝袖口,轉(zhuǎn)身走向樓梯,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話語在死寂的客廳里回蕩:
“簽好離婚協(xié)議之前,別讓我再看到你出現(xiàn)在這里。否則,后果自負(fù)?!?/p>
腳步聲沉穩(wěn)地踏上樓梯,漸行漸遠(yuǎn)。隗媞癱在冰冷昂貴的地毯上,看著那決絕離去的背影,巨大的絕望和寒意將她徹底吞噬。她知道,她完了。郗琰的報復(fù),才剛剛撕開血淋淋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