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蒼園住了七日,嬤嬤又把了一次脈后,許傾被允準(zhǔn)出門,她特別高興,跟紫李說想去西市逛逛。
她從前在平洲也沒什么別的消遣,除了照看母親,做繡活賺取家用,就是去坊市里逛逛,她喜歡那些琳瑯滿目的攤子,不買什么也覺得很滿足。
但紫李十分緊張,特地安排了車夫和兩個護衛(wèi)一直跟著許傾。
許傾在西市逛了很久,京城的坊市真的很大,價錢也比平洲貴上許多,不過一些稀罕物兒很是精致,她逛的入神,買了些蔬果,又買了些零碎東西。
紫李本想說什么,看許傾臉上帶著淺笑,就沒多嘴。
蒼園一應(yīng)飲食都是莊子里特供的,就算小姐買回來,灶上這邊也不能用的。
乘馬車回到蒼園后,許傾也走累了,歇了好一陣才緩過來,看到桌上有方才買的柑橘,就拿起來一個,想剝開嘗嘗。
柑橘這么青,估計會酸吧,不過她向來不挑剔吃食,酸也無妨。
紫李見狀連忙制止,“小姐,現(xiàn)在不能吃園外的東西,我叫人給你拿上好的柑橘來。”
許傾怔住了,默然許久才說道,“我知道了?!?/p>
她剛才有那么一瞬間,還覺得自己像從前在平洲那般自由。
紫李把西市的柑橘和其他東西都收走了,很快給她端來一盤剝好的嶺南柑橘。
許傾拿起來吃了,很甜。
甜的無可挑剔。
她吃著吃著,眼里掉下淚來。
紫李看到她流淚,嚇了一跳,“哪里不舒服嗎?還是不合口味?”
“不是?!痹S傾抹掉眼淚,對她笑了笑,“是這個柑橘太甜了,我,我沒吃過?!?/p>
……
晚上就寢的時候,何靂發(fā)現(xiàn)許傾眼眶發(fā)紅,情緒低落。
“怎么了?”何靂問她,“你今日哭過?”
“無事?!彼龘u搖頭,“有些思鄉(xiāng)?!?/p>
何靂摸了摸她垂落的發(fā)絲,輕吻了一下,“那明日讓人送你回平洲看看?!?/p>
許傾眼眸微亮,很快黯淡下去,“平洲路遠(yuǎn),我以后再回吧?!?/p>
等她能離開蒼園的時候,再回去與母親團聚吧。
“嗯。”何靂沉下腰去。
她吸了口氣,輕輕抓著他肩膀。
這段時間她逐漸習(xí)慣了這些事,有時她甚至?xí)a(chǎn)生一些情動的錯覺,感到愉悅。
但她心中明白,自始至終,這都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契約而已。
他的身份非比尋常,這些天她隱約能猜到幾分。
現(xiàn)在她只希望早點結(jié)束這一切,快點為他生下一個孩子,回到平洲,和母親去過簡單平常的日子。
……
在蒼園住了半月有余,許傾來了月信。
這意味著受孕一事還沒有進展,姜司記跟何靂稟報的時候,他并沒有什么表示,只說知道了,繼續(xù)忙著公務(wù)。
許傾這次卻不知為何,小腹疼的很,晨起本想用膳,卻連腰都直不起來,只能臥在榻上。
紫李嚇得馬上找了嬤嬤來把脈,但嬤嬤謹(jǐn)慎思索許久,沒敢給她開止疼的湯藥,只說煮些紅糖姜湯。
許傾知道她怕影響受孕,不敢亂用藥,喝了姜湯后只默默忍著,痛的縮在被褥里無聲流淚。
這次月信來的洶涌,好不容易撐到夜里,也是輾轉(zhuǎn)難眠,身上不停冒冷汗,熬到后半夜才睡了過去。
睡到一半,許傾夢中隱隱覺得難受,慢慢醒了,她摸了摸被褥,發(fā)覺都被月信浸濕了,連忙坐起身來。
“怎么了?”
黑暗中響起何靂的聲音。
許傾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來的,驚訝過后才說道,“沒,沒什么,我起夜……”
何靂點起燭火,看見一縷紅色血跡從她寢衣下面流出,一直流到了腳踝。
許傾順著他目光低下頭,尷尬極了,拿了帕子躲到角落去擦拭清理。
何靂看她許久沒弄好,叫人送了熱水進來,把帕子浸了熱水?dāng)Q干,“我?guī)湍悴??!?/p>
“我自己來就可以……”許傾怯懦的往后躲了躲。
何靂彎下腰,熱帕子從她腳踝慢慢往上擦拭,血氣在熱水的蒸騰下彌漫在周遭,雪白的帕子很快殷紅一片。
許傾難堪極了,但他好像并不在意。
“還疼嗎?”他忽然問她。
許傾很輕聲的說,“不疼了?!?/p>
“嗯?!彼^續(xù)擦拭著,不帶別的意味,只專注于清理。
他的手指也沾染了一點暗紅。
許傾無助的站在那里,“家主,我自己來吧,你的手弄臟了……”
“無妨?!?/p>
都清理干凈后,何靂俯身把許傾抱起來,放在榻上,“睡吧?!?/p>
“嗯……”許傾埋在溫暖被褥里,臉上有些滾燙。
她沒想過他會做這種事。
但她來不及思索太多,燭火熄了,她疲倦極了,很快陷入夢鄉(xiāng)。
黑暗里何靂睜著眼睛,平復(fù)著有些急促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