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斜穿雕花窗欞,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蘇玉棠坐在酸枝木妝臺前,
銅鏡映出她微偏的側臉。鶯歌的手指在她發(fā)間穿梭,一縷烏發(fā)被輕輕挽起,繞成飛云髻。
幾顆小珍珠綴在鬢邊,不張揚,卻亮?!跋s依?!彼粗R中,指尖滑過脖頸,
“拿二十兩銀子來?!薄笆牵蹂??!毕s依轉身去取箱籠?!凹t袖,”她又道,
“去樟木箱里,把那套天水碧的細布襦裙找出來。今日穿那個?!奔t袖應了一聲,
腳步輕快地往里屋去了。窗外蟬鳴不歇,檐下風鈴輕響。一聲,又一聲。銀子很快捧了回來。
兩個十兩的官銀元寶,壓在蟬依掌心,留下淺紅印子。蘇玉棠拿起一個,沉,冷。
她順手塞進藕荷色荷包——只一個,荷包就鼓得變了形。她笑了,
拎起來晃了晃:“瞧這模樣,像不像兩個胖子硬塞進麻袋?”鶯歌抿嘴,沒說話,
只把茉莉花簪進她發(fā)間?!皰熘@玩意兒上街,怕是賊都追著我跑。”蘇玉棠把荷包放下,
“去賬房,把銀子換了。五十兩,換成碎銀子,再兌些銅板?!毕s依點頭,轉身又去取銀子。
五十兩,五個大元寶。她用靛藍布巾包好,抱在懷里。出門時,腳步沉了些。兩刻鐘后,
她回來了。布包圓潤許多,打開,是幾串銅錢,幾卷桑皮紙包的碎銀,上面蓋著賬房印。
還有幾張紙票,樣式陌生?!巴蹂?,嚴總管親自辦的。”蟬依遞上憑條,“這是銀票,
五十兩一張,八大錢莊都能兌。”蘇玉棠掃了一眼,隨手擱下。她拿起一卷碎銀,掂了掂,
點頭:“這才像樣。”她順手扔一串銅錢給紅袖:“賞你的。”紅袖接了,立馬咬了一口,
咯吱一聲。“收好。”蘇玉棠對蟬依說,語氣輕了些,“出門,還是零碎方便。
”蟬依低頭應是,手指松了絞緊的袖口。紅袖捧來襦裙。天水碧,細布,窄袖。蘇玉棠換上,
利落清爽。她把碎銀分裝進幾個荷包,腰間掛一個小的,遞給蟬依一個大的。想了想,
把那張銀票塞進貼身暗袋?!白?。”她起身,眉梢揚起。一行人出了月洞門。垂花門下,
岳崢帶著四個侍衛(wèi)站著,玄衣,佩刀,影子拉得老長?!霸澜y(tǒng)領,今日辛苦了?!碧K玉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