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了沈遇三年，終于把他的好感度刷到了99％。系統(tǒng)說，只要他再心動一次，
就能復(fù)活我戰(zhàn)死的白月光?？稍诖藭r，我的白月光突然“死而復(fù)生”，
牽著表妹抱著孩子出現(xiàn)在京城。一個慌了，一個啞巴了，一個急了。沒關(guān)系，三個我一起踹。
我抱著那幅《寒江獨釣圖》站在侯府的后花園時，胳膊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三個月前，沈遇在宴會上隨口提了一句“若能得此畫，此生無憾”。
當時滿座王孫公子都笑他癡人說夢——這幅前朝絕筆早已失傳百年，連宮里都沒有收藏。
?只有我默默記在了心里。 ?系統(tǒng)在我耳邊歡快地叮了一聲：「沈遇好感度+5！
宿主再接再厲呀~」 ?我下意識摸了摸腰間掛著的舊香囊。
粗糙的針腳繡著一只歪歪扭扭的鷹，是謝馳出征前塞給我的。 ?“阿覺，
等我打了勝仗回來，給你帶西域最甘甜醇厚的葡萄酒?！彼Φ媚敲疵髁?，
鐵甲映著晨光在身側(cè)流轉(zhuǎn)，眉眼間盛著熾熱的愛意?！鞍⒂X可要好好為我守住這顆心。
”“到時候你可別被其他公子哥拐跑了?！蔽以趺磿苣?，可最后等來的，
是他戰(zhàn)死沙場的消息。 ?“聽說林小姐為了求畫，在江南柳家跪了七天？
”涼亭里傳來嬉笑聲，我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沈遇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隨意：“不過是個賭約，趙二說京城貴女都是虛情假意，
我偏說有人會當真?！?酒杯碰撞的脆響里，他的笑聲格外清朗，
像一根刺慢慢地扎進我的心里：“誰知道她真去??？”趙二開口，
“她林覺好歹也是太傅嫡女，人家都為你做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不動心？”沈遇搖了搖頭，
繼續(xù)與他們把酒言歡。懷里的畫軸突然變得千斤重，我只覺得那根刺在心頭越扎越深。
柳先生交畫時說的話猶在耳邊：“姑娘，這畫紙經(jīng)不起一點潮氣，路上定要仔細保護。
”我記得暴雨突至那天，我把畫裹在蓑衣最里層，自己淋得渾身透濕。
記得夜宿驛站遇到流寇，我抱著畫從二樓跳下去，右臂被木刺劃得血肉模糊。
?就為了......一個賭約？ ?「當前積分：998/1000」系統(tǒng)小聲提醒，
「只要再拿到2點好感度，就能兌換謝馳復(fù)活卡了......」
?我望著亭中那個被眾人恭維的身影。 ?想起今年寒冬，沈遇染了時疫，京中無人能治，
我連夜寫信給致仕的老太醫(yī)，派人快馬加鞭去取藥方，他嫌苦不肯喝，
我就將晨露新采的野梅一顆一顆去核，配著桂花蜜熬成蜜餞，送到他嘴邊。
?當時他怎么說來著？ ?“林小姐，你越是這樣，我越覺得無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我卻笑出了聲。 ?原來我那些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夜晚，那些小心翼翼的討好，
在他眼里不過是個笑話。 ?“系統(tǒng)，”我輕撫著畫上細膩的絹紋，“如果我現(xiàn)在把畫燒了，
能換多少積分？”?「宿主冷靜！這可是——」 ?嘩啦！
?亭中突然傳來杯盞落地碎裂的聲音。沈遇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月白的衣袂沾著酒漬，
向來平靜的眼底竟有一絲慌亂。 ?“林......”我沒等他說完，放下畫，
轉(zhuǎn)身走進漫天飛雪里。 ?地上的《寒江獨釣圖》被風吹開一角，
露出孤舟上那個垂釣的老翁——像極了我此刻的模樣。 ?這些年我忍著惡心，
迎合沈遇的喜好。 ?他喜歡清冷的才女，我便在詩會上吟風弄月；他愛茶，
我便翻遍古籍學點茶；他隨口提一句“江南的杏子不錯”，
我立刻托人快馬加鞭運來最新鮮的。 ?系統(tǒng)說：「沈遇好感度+1，
當前999/1000?！??還差最后一點。 ?可我已經(jīng)快裝不下去了。
?——尤其是在聽到那句“不過是個賭約”之后。但是為了謝馳，我必須忍下去。
還記得謝馳第一次翻太傅府墻頭時，摔掉了一顆門牙?！鞍⒂X！”他滿嘴血沫子還咧嘴笑，
從懷里掏出油紙包，“給你帶了好東西—”我連忙放下手中的紙鳶跑過去，
是京城最火的杏花酥，不過早被他壓成渣渣了。他不好意思地撓頭，后來我才知道，
他為了買這包杏花酥排了兩個時辰的隊伍，回去被謝父揍了屁股。我養(yǎng)的金絲雀死了，
一個人偷偷躲在假山后哭得打嗝。謝馳連掏十七個鳥窩，
最后從皇子手里搶了只威猛的海東青。“它比雀兒兇多了?！彼谧∈稚系难?，
眼睛亮得像星星，“以后誰敢欺負你，就放鷹啄他！”結(jié)果那海東青啄爛了爹爹最愛的經(jīng)書，
我倆一起挨了二十戒尺，他偷偷送來他娘給他的傷藥，結(jié)果自己手腫得三天握不住劍。
那年七夕，謝馳翻墻進來的時候，我正坐在后院的葡萄架下乘涼。“阿覺。
”他興沖沖地跑過來，額頭上還掛著汗?！澳阍趺磥砹?？”我小聲問，“今晚不是有燈會嗎？
”他咧嘴一笑，兩顆虎牙在月光下白得晃眼，“燈會有什么意思，我溜出來的?！闭f著，
他蹲在我面前，獻寶似的攤開掌心—是一對泥塑的小人兒。粗糙的彩釉，一個穿紅裙，
一個著藍衫，手牽著手，笑得憨態(tài)可掬?！跋癫幌裎覀?？”他得意地晃了晃，
“我排了半個時辰的隊，那老匠人說，七夕夜捏的泥人兒，能保姻緣長久?！蔽倚念^一跳，
故意撇嘴：“丑死了。”“哪里丑？”他急了，捧著那小泥人湊到我眼前，“你看這姑娘，
眉眼多像你——”他靠得太近，呼吸拂在我耳畔，帶著一股熱意。我慌忙低頭，
伸手去搶：“誰準你亂捏我的樣子！”指尖相觸的剎那，他忽然頓住。
葡萄架的影子斑駁地落在我們之間，蟬鳴聲忽然遠了。我只聽見自己的心跳，一聲比一聲響。
——咚咚?！诉?。他的手還僵在半空，耳根卻一點點紅透?！鞍⒂X……”他聲音有些啞，
“我……”遠處突然傳來更聲，他如夢初醒般的站起來，
慌慌張張把泥人塞進我手里：“我、我該回去了！這個……這個你收好！”說完，
他翻墻就跑，差點被藤蔓絆倒。我望著他狼狽的背影，
低頭看向掌心——那對小泥人緊緊依偎著，藍衫少年的指尖，悄悄勾著紅裙姑娘的袖角。
戰(zhàn)報傳來時，我正在繡嫁衣的最后一針，金線突然斷了?！鞍⒂X，你別太難過。
”父親把信給我，拍了拍我的肩膀。銀針扎進指尖，血珠落在嫁衣上，暈染成一小團散開。
展開的信件上，“全軍覆沒”四個字刺得人眼疼。他們說謝馳輕敵冒進，葬送了五萬精兵，
敗退時被萬箭穿心，尸骨無存。與此同時，謝家送來了一柄斷劍。劍穗是我編的平安結(jié)，
如今浸透鮮血?！安豢赡堋蔽乙槐橛忠槐榈啬﹃鴶鄤ι系摹绑@鴻”二字，
那是謝馳弱冠那日，我親手刻的。我忘記了流淚，腦子里全是出征前夜，謝馳捧著我的臉說，
“我的阿覺可是要當將軍夫人的，怎么能哭鼻子呢。
”可是現(xiàn)在我的小將軍碎在了邊關(guān)風雪里，再也回不來了。痛苦到極致時，
眼前突然閃過一道藍光?！付＃∨拔恼认到y(tǒng)為您服務(wù)」
機械音在腦中響起：「檢測到宿主執(zhí)念值超標，是否綁定系統(tǒng)獲取重生機會？」
我怔怔望著虛空：“……重生？”「攻略靖安侯世子沈遇，攢滿積分即可逆轉(zhuǎn)時空，
復(fù)活謝馳」謝馳的上月的信還在我的桌子上躺著，最后一句是「阿覺，要等我」。我擦干淚，
伸手觸碰那團藍光：“好。”夜里，我又去了謝家祠堂。 ?謝馳戰(zhàn)死后，尸骨無存，
連衣冠冢都沒立。謝夫人悲痛欲絕，只在家里設(shè)了個小小的靈位，
供著他兒時最愛的木雕小馬。 ?我每月都來，偷偷上一炷香。 ?“謝馳，”我低聲說，
“再等等我......就快能讓你回來了。”?香火明明滅滅，映著那尊孤零零的木馬。
沒有牌位，沒有棺槨，連他生前最常穿的鎧甲都沒留下。 ?我伸手摸了摸木馬的眼睛，
突然發(fā)現(xiàn)—— ?它被人動過。?上次我來時，木馬是朝左擺的，可現(xiàn)在，它正對著門口。
?我心跳猛地加快。 ?謝馳的母親，每個月都會來擦拭祠堂。
?可她從不會碰這尊木馬。因為那是謝馳小時候親手刻的，除了我以外不許任何人碰。
?我死死盯著木馬，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如果謝馳根本沒死呢？
系統(tǒng)立刻跳出來：「宿主別瞎想！謝馳確實戰(zhàn)死了，尸骨無存，這是既定事實！」
?我疑惑道：“那你解釋一下，為什么謝夫人這半年往邊關(guān)寄了那么多銀錢和物資？
”系統(tǒng)：「......那是捐給邊關(guān)百姓的?！??“捐給百姓？”我咬牙，
“那為什么包裹里塞滿了謝馳最愛吃的麻花糖、他慣用的螺紋緞，
甚至還有——他小時候睡覺非要抱著的那個丑布偶？”系統(tǒng)沉默了。 ?我站起身，
指尖發(fā)冷。 ?謝馳，你到底死沒死？
如果沒死......那我這三年像個笑話一樣討好沈遇，算什么？我在百曉堂花了重金，
聘了最得力的暗衛(wèi)去邊關(guān)。 ?“查清楚，謝馳到底死沒死?！蔽叶⒅鵂T火，聲音平靜，
“如果他還活著——我要知道他在哪兒，和誰在一起，這些年都干了什么。
”?暗衛(wèi)領(lǐng)命而去。 ?但我沒放棄攻略沈遇。
?——一想到他輕描淡寫地說“不過是個賭約”，我就恨不得撕碎他那張永遠從容的臉。
?可系統(tǒng)說，還差最后1點好感度。 ?就1點。?只要再讓沈遇對我有一絲心動，
我就能復(fù)活謝馳。 ?哪怕他現(xiàn)在可能根本沒死。哪怕這一切可能都是個騙局。
——但我必須確認。 ?沈遇母親的遺物——一支白玉簪，被當作今年百花宴頭籌的彩頭。
?我捧著那支白玉簪走向沈遇時，心里在暗暗期待，這支簪子，是他生母唯一的遺物。
他曾在一次醉酒后攥著我的手腕，眼底難得露出一絲脆弱：“林覺，
若你能找到它……”他沒說完，但我記住了。所以這三個月，我每天練舞到深夜。
腳踝腫了又消，消了又腫，疼得幾乎站不穩(wěn)?？擅慨斘蚁敕艞墪r，
系統(tǒng)就會在我耳邊冷冰冰地提醒：「當前積分：999/1000」——還差最后一點。
——再忍忍，就能復(fù)活謝馳了。我咬破嘴唇，把血腥味咽下去，繼續(xù)跳。我跳的是《驚鴻》。
——謝馳從前最愛看我跳這支舞。水袖翻舞間，我恍惚看見年少時的他坐在臺下，
笑著沖我眨眼。可一轉(zhuǎn)身，對上的卻是沈遇冷淡的目光。……沒關(guān)系。只要把簪子給他，
最后那點好感度，一定能滿。滿座喝彩聲中，
皇后親自將白玉簪賜給我：“林小姐當?shù)闷疬@彩頭。”我小心翼翼接過，
像是捧著一場做了三年的夢。走向沈遇時，我甚至緊張到同手同腳?！笆雷?，
我……”話音未落，背后猛地被人一撞！“?。 庇耵⒚撌侄?，在地上摔成兩截。
時間仿佛靜止了。我僵在原地，看著沈遇瞬間冷下去的臉色，喉嚨發(fā)緊?！傲中〗?。
”他聲音很冷，不帶一絲感情，“你若是嫌棄，大可直說?！蔽议_口解釋：“不是我！
我不是故意—”余光瞥見不遠處，趙家小姐正沖我得意地笑。是她搞的鬼！
可沈遇的眼神告訴我：他不信?！干蛴龊酶卸?10，當前989/1000?！?/p>
系統(tǒng)的提示音像一記耳光。我張了張嘴，突然覺得無比可笑。三年。我追了他三年，
就換來一句“嫌棄”？可是為了謝馳，為了好感度，我必須忍?！啊?。
”我聽見自己機械地道歉，彎腰去撿那些碎片。一片，兩片……我的手掌心被碎簪劃開，
血一滴一滴地流了下來。撿起來的是簪子，還是我碎了一地的自尊？沈遇冷眼看著，
忽然轉(zhuǎn)身離去。在沈遇走后，我去了趟玉飾閣，托人把簪子用金絲鑲好給他送過去。回府后，
我精疲力竭地靠在榻上，腳踝疼得鉆心?！鄄藕?。疼才能讓我保持清醒。我盯著房梁，
忽然笑出聲。就在兩個時辰前，我還滿心歡喜地捧著那支白玉簪，
以為終于能復(fù)活謝馳……多可笑啊。門被輕輕叩響，暗衛(wèi)無聲地走了進來?！靶〗恪?/p>
”遞上一封信，神色復(fù)雜，“查到了?！蔽颐偷刈鄙眢w，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會是他嗎？——謝馳……真的還活著嗎？我慌忙拆開信，
目光急迫地掃過每一行字——「謝馳未死?！剐呐K驟然停跳一拍，隨即瘋狂跳動起來，
幾乎要撞破胸膛。他還活著！我死死攥著信紙，指尖發(fā)白，
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涌上心頭——系統(tǒng)沒有騙我！他真的能復(fù)活！我馬上就能——目光下移，
后續(xù)的文字卻如同一桶冰水，當頭澆下。「當年戰(zhàn)敗，自覺丟人，遂假死脫身，
攜表妹柳氏隱居邊關(guān)?！埂附蜻吔嗪y耐，欲借'重傷失憶'之名歸京?！?/p>
「柳氏已誕二子，長四歲，次兩歲?！埂偶堅谖沂种斜凰核?。四歲？也就是說，
謝馳“戰(zhàn)死”不到半年，就和表妹搞出了孩子。而我呢？我在干什么？——我在為他守孝，
每月雷打不動地去謝家祠堂上香。——我在拼命討好沈遇，就為了攢夠那該死的復(fù)活積分。
——我甚至……甚至因為他，把自己低賤到塵埃里！“系統(tǒng)?！蔽依湫Γ?/p>
聲音卻抖得不成樣子，“謝馳不是死了嗎？”系統(tǒng)沉默了一會兒，
才支支吾吾道：「......宿主，可能是世界線出了偏差......」“偏差？！
”我猛地站起來，案幾被掀翻，茶盞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活著！還生了兩個孩子！
你卻讓我像個傻子一樣討好沈遇，就為了復(fù)活一個根本沒死的人？！”系統(tǒng)不吭聲了。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胸口劇烈起伏，連呼吸都在發(fā)顫。三年。整整三年。我像個笑話一樣，
堂堂太傅嫡女，為了一個騙局——在沈遇面前伏低做小，就為了他一句隨口的夸贊。
在謝馳的靈位前痛哭流涕，像個傻子一樣相信他能復(fù)活。被所有人耍得團團轉(zhuǎn)！
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眼下是濃重的青黑，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真可笑啊，林覺。
為了一個根本沒死的謝馳，我討好了沈遇三年。為了一個虛假的“復(fù)活”任務(wù)，
我放下了自己的自尊。而現(xiàn)在，真相撕開，血淋淋地擺在我面前——謝馳活得好好的，
甚至兒女雙全。沈遇從頭到尾，只把我當成一個賭約的笑話。
而系統(tǒng)……一直在操控我的人生。“系統(tǒng)，卸載?！蔽依浔赝鲁鲞@兩個字。
系統(tǒng)慌了：「宿主！等等！我們可以談條件——」“談什么？”我一把抓起梳妝臺上的銅鏡，
狠狠砸向墻壁，“繼續(xù)讓我當個傻子，被你們耍得團團轉(zhuǎn)？！”鏡子碎裂的聲響中，
我喘著粗氣，看著滿地碎片里自己扭曲的倒影。我緩緩蹲下身，撿起一塊鋒利的鏡片。
鮮血從掌心再次蜿蜒而下，我卻感覺不到疼?！驗樾睦锏奶?，早就超過了肉體。
系統(tǒng)在我腦中瘋狂閃爍紅光：「警告！宿主情緒波動超出閾值！即將啟動強制鎮(zhèn)靜程序——」
我冷笑一聲，拿起鏡片，抵在自己脖頸上?！澳阍俑也倏匚乙淮危?/p>
”我盯著銅鏡里自己猩紅的眼睛，“我就讓你永遠失去這具身體?！毕到y(tǒng)瞬間安靜了。
過了很久，它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宿主，我們可以談?wù)劇埂罢勈裁矗?/p>
”“談你是怎么把我當傻子耍的？談你明明知道謝馳沒死，卻還騙我去討好沈遇？
”系統(tǒng)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換了一種機械的語調(diào)：「宿主，這個世界其實是一本虐戀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