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節(jié)結束后，林晚成了學校里的小名人。走在路上總有人偷偷看她，討論她在舞臺上唱歌的樣子，連以前對她愛答不理的女生，也會主動湊過來問她用什么牌子的洗發(fā)水。
林晚對此不怎么在意，依舊每天和陳瑤一起上課，放學后跟江熠去琴房待一會兒。有時她練歌，他就在旁邊寫作業(yè)；有時她彈吉他，他就趴在桌上聽，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身上，安靜得像幅畫。
這天晚自習后，江熠忽然說要帶她去個地方。
“去哪？”林晚被他拉著往校外跑，晚風掀起她的碎花裙擺，帶著點涼爽的愜意。
“到了你就知道?！苯诨仡^沖她笑，眼里的光比路燈還亮。
他把她帶到了城郊的河灘。夏夜的風帶著水汽，吹得人心里癢癢的。遠處的橋燈亮著，像串落在水面的星星，偶爾有晚歸的漁船劃過，留下一道長長的水痕。
“你怎么知道這個地方？”林晚蹲在河灘上，伸手去碰冰涼的河水。
“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一個人來這兒?！苯谧谒磉叄瑩炱饓K石子扔向水面，“看水波蕩開，就覺得什么煩心事都沒了。”
林晚轉頭看他，月光落在他臉上，輪廓比平時柔和了許多。她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總是看起來陽光開朗的少年，心里也藏著不為人知的煩惱。
“你有什么煩心事？”她輕聲問。
江熠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爸媽……他們總希望我考體校，打職業(yè)籃球。可我不想。”
“為什么？”林晚有點驚訝，她一直以為江熠很喜歡籃球。
“喜歡不代表要當職業(yè)?！苯谕h處的燈火，聲音悶悶的，“他們總說我打球是浪費時間，除非能打出名堂?？晌抑皇恰瓎渭兿矚g在球場上的感覺?！?/p>
林晚沒說話，只是默默地陪他坐著。她忽然想起自己的父母，他們不也一樣嗎？總把自己的期望強加在孩子身上，卻從來沒問過孩子真正想要什么。
“其實我想考傳媒大學?！苯诤鋈徽f，聲音里帶著點不確定，“我喜歡拍東西，喜歡記錄那些……別人注意不到的瞬間?！?/p>
他從書包里掏出個舊相機，遞給林晚：“你看，這是我攢錢買的二手相機，拍了好多照片?！?/p>
林晚接過相機，翻看著里面的照片。有夕陽下的籃球場，有雨后的梧桐樹，有同學趴在桌上睡覺的樣子，還有……好多張她的側臉。
有她在課堂上低頭做題的樣子，有她在操場投籃的樣子，甚至還有她那天在琴房練歌的背影。每張照片的角度都很溫柔，像是怕驚擾了畫面里的人。
“你什么時候拍的？”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輕輕拂過屏幕上的自己。
“就……看到的時候，覺得好看，就拍了?！苯诘亩t了，“你要是不喜歡，我就刪掉?！?/p>
“不刪?！绷滞戆严鄼C還給他，嘴角揚著笑，“拍得很好看?！?/p>
她忽然想起什么，從帆布包里掏出個東西——是把小巧的旅行吉他，是她用藝術節(jié)的獎金買的。
“給你彈首歌吧。”她抱著吉他坐下，月光落在琴弦上，泛著淡淡的銀輝。
這次她沒唱那首民謠，而是彈了首沒聽過的旋律，調子輕快又溫柔，像夏夜的風，拂過人心頭。
“……月光灑在河灘上，少年把秘密藏進相機里，風帶來遠方的歌，說喜歡要大聲告訴你……”
她的聲音很輕，混著河水的流淌聲，像在說一個只有他們才懂的秘密。江熠坐在旁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抱著吉他的少女和她的歌聲。
一曲終了，林晚抬頭看他，眼里閃著狡黠的光：“好聽嗎？”
“好聽?！苯诘穆曇粲悬c啞，“是專門為我寫的嗎？”
“你猜?！绷滞硎掌鸺?，故意逗他。
江熠卻忽然湊近，在她額頭輕輕印下一個吻，像羽毛落在皮膚上，帶著點溫熱的觸感。
“不管是不是，我都喜歡。”他的聲音低沉而認真，“林晚，謝謝你?！?/p>
謝謝你讓我知道，喜歡可以不用藏著掖著。
謝謝你讓我覺得，堅持自己想做的事，不是件丟臉的事。
林晚的心跳得像擂鼓，臉頰燙得能煎雞蛋。她別過頭，看著遠處的燈火，小聲說：“我爸媽也想讓我考師范，當老師?！?/p>
“那你想嗎？”江熠問。
“不想?！绷滞頁u頭，聲音很輕，卻很堅定，“我想考音樂學院，想一直唱歌?！?/p>
以前她總覺得這個想法太荒唐，太不切實際?？涩F(xiàn)在，看著身邊這個愿意支持她所有想法的少年，忽然覺得，或許堅持一下，也不是不行。
“那就去考?！苯谖兆∷氖?，他的手心很燙，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p>
“那你呢？”林晚看著他，“你也會堅持考傳媒大學嗎？”
“嗯。”江熠重重地點頭，“等我學會了拍東西，就把你唱歌的樣子都拍下來，做成紀錄片，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女孩唱歌有多好聽?！?/p>
“誰是你的女孩？”林晚故意挑眉，心里卻甜得像喝了蜜。
“你啊?！苯谡f得理直氣壯，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林晚，你是我的女孩?！?/p>
月光灑在河灘上，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河水輕輕拍打著岸邊，像在為他們鼓掌。林晚靠在江熠的肩膀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覺得，未來好像沒那么可怕了。
就算父母會反對，就算前路會坎坷，只要身邊有這個人，她就有勇氣走下去。
“江熠，”她忽然開口，“我們要一起加油啊。”
“好?！苯诘穆曇魩еσ?，“一起加油?！?/p>
那天晚上，他們在河灘待到很晚，聊了很多關于未來的事。聊想考的大學，聊想做的工作，聊以后要一起去看的演唱會。那些曾經(jīng)不敢說出口的夢想，在月光下變得閃閃發(fā)光。
回家的路上，江熠一直牽著林晚的手，好像怕一松手，她就會跑掉似的。林晚看著他認真的側臉，忽然覺得，重生這一趟，她不僅找回了自己，還撿了個全世界最好的少年。
做個小妖精又怎么樣？
能被這樣的少年放在心尖上疼著，護著，支持著，大概是這世上最幸運的事了。
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蟬鳴漸漸稀疏，夏夜的風帶著溫柔的涼意。林晚知道，屬于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而這一次，她會握緊身邊的手，勇敢地走向那個充滿希望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