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周家院門就被砸得震天響。
韓云竹正在灶房生火,聞聲皺了皺眉。她擦了擦手,剛走到院中,就見周明德已經(jīng)打開了院門。
門外站著三個彪形大漢,為首的滿臉橫肉,腰間別著一把明晃晃的短刀。
"周景書是住這兒不?"那大漢粗聲粗氣地問道。
周明德一愣:"正是舍侄。不知幾位..."
"少廢話!"大漢一把推開周明德,大步跨進院子,"叫那小子出來!欠了我們賭坊五十兩銀子,說好三日還清,這都第五日了!"
韓云竹心頭一跳——果然來了。前世周景書也是在這時候欠下賭債,最后周老爺子賣了祖田才還上。那時她剛死了丈夫,自顧不暇,哪管得了這些閑事。
院里的動靜驚動了周家眾人。周老爺子披著外衣匆匆出來,一見這陣勢,臉色頓時變了:"幾位這是..."
大漢從懷里掏出一張借據(jù),抖得嘩啦響:"白紙黑字,周景書借銀五十兩,三日不還,利滾利!今兒要么還錢,要么我們卸他一條胳膊!"
周老爺子接過借據(jù)一看,手都抖了起來:"這...這孽障!"
這時周景書被張氏推搡著出來,一見那幾個大漢,頓時腿軟得站不?。?祖父...祖父救我..."
張氏哭天搶地地護在兒子前面:"你們不能動我兒子!錢...錢我們一定還!"
大漢冷笑一聲:"成啊,連本帶利六十兩,今日午時前送到'鴻運賭坊',否則..."他抽出短刀,在磨刀石上蹭了蹭,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周老爺子氣得渾身發(fā)抖,一巴掌扇在周景書臉上:"孽畜!誰讓你去賭錢的?"
周景書捂著臉哭道:"祖父...孫兒知錯了...孫兒只是一時糊涂..."
周老太顫巍巍地走過來,拉著周老爺子的袖子:"老頭子...現(xiàn)在不是教訓(xùn)孩子的時候...得想辦法還錢啊..."
周老爺子這才回過神來,強壓怒火對那幾個大漢道:"幾位,可否寬限幾日?六十兩不是小數(shù)目..."
大漢一瞪眼:"寬限?我們已經(jīng)寬限兩日了!今日午時,見不到錢,就等著收尸吧!"說完,帶著人揚長而去。
院門一關(guān),周家頓時亂作一團。周老爺子癱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周老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張氏抱著周景書嚎啕大哭;連一向驕縱的周明玉都嚇得臉色發(fā)白。
"六十兩...就是把家底掏空也湊不出來啊..."周老爺子喃喃道。
張氏突然撲到周老爺子腳邊:"爹!您可不能不管景書??!他可是咱們周家的長孫啊!"
周老爺子痛苦地閉了閉眼:"家里現(xiàn)銀不過二十兩,就是把糧食全賣了,也湊不夠六十兩..."
"賣地!"張氏尖聲道,"把東邊那塊水田賣了!"
"胡鬧!"周老爺子猛地一拍桌子,"那是祖田!賣了它,我死后有何顏面見列祖列宗?"
張氏哭得更兇了:"那您就忍心看著景書去死嗎?"
周老爺子被問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韓云竹冷眼看著這場鬧劇,心里盤算著。前世周家確實賣了祖田還債,從此一蹶不振。這一世,她倒要看看,這群人還能玩出什么花樣。
正想著,周老太突然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她:"韓氏...你...你那兒還有多少銀子?"
韓云竹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這是要打她嫁妝的主意了。
"娘,"韓云竹不慌不忙地道,"兒媳的嫁妝早就貼補家用了,您是知道的。"
周老太卻不依不饒:"我聽說...你前些日子賣了不少繡品..."
韓云竹心里冷笑,面上卻不顯:"不過是些零碎銀子,加起來也不到五兩。"
"五兩也好?。?張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快拿出來!"
韓云竹看了周明德一眼,見他微微搖頭,這才道:"大嫂,這是我攢著給雅蘭攢嫁妝的..."
"嫁妝?"張氏尖聲打斷,"景書都要沒命了,你還想著嫁妝?"
周老爺子也沉下臉:"韓氏,現(xiàn)在是一家人共渡難關(guān)的時候..."
韓云竹不卑不亢:"爹,兒媳不是不肯拿錢,只是這五兩銀子對六十兩的債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
眾人一聽,一頓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