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崗驚變雪粒子砸在玻璃窗上的聲音,像有人在外面撒一把炒得崩脆的黃豆,
密集、生脆,帶著臘月里特有的寒意。林晚秋站在紡織廠門口,
手里捏著那張薄薄的下崗通知單,紙角被指腹攥得發(fā)皺,
油墨印的“林晚秋”三個字洇開一點毛邊,像她此刻心里那團說不清道不明的亂麻。
進廠十五年,從學徒工做到細紗車間的技術能手,她的手捻得準棉紗的支數(shù),
卻捏不住一張輕飄飄的通知單。車間主任把單子遞她時,喉頭動了動,最終只說:“晚秋,
對不住?!彼龥]哭,也沒鬧,紡織廠這兩年光景一年不如一年,機器轉得越來越慢,
工資拖了三個月,下崗名單早就在私下傳了幾輪,她心里早有準備,只是真到了這一刻,
胸腔里還是像被什么東西堵著,悶得發(fā)慌。風卷著雪粒子打在臉上,疼得像小刀子割。
林晚秋把通知單折成四四方方的小塊,塞進棉襖內袋,貼著心口的地方。那里暖和,
能焐熱紙張,卻焐不熱她一點點往下沉的心情。她得趕緊回家,
告訴趙建國這個消息——或許,他能有什么主意。家里的鐵門還是結婚時趙建國親手焊的,
刷了層綠漆,如今漆皮剝落,露出底下暗紅色的銹,像結了層硬殼的痂。林晚秋掏出鑰匙,
插進鎖孔,鐵銹簌簌往下掉?!斑菄}”一聲,門開了,
一股混合著煤煙和劣質煙草的味道撲面而來?!敖▏?,廠里……”她剛要把下崗的事說出口,
腳步卻猛地頓住。里屋的門沒關嚴,虛掩著,能看見炕上鋪著的藍白格子炕席。而此刻,
那炕席上,兩具白花花的身體正以一種難堪的姿態(tài)交纏,像兩條被扔在砧板上的魚。
是趙建國,還有隔壁賣雜貨的王寡婦。時間仿佛被凍住了。
雪粒子敲窗的聲音突然變得格外清晰,“噠噠噠”,像在敲一面破鼓。
炕上的兩個人像被按了暫停鍵,驟然僵住,王寡婦尖叫一聲,慌忙扯過被單裹住自己,
露出的肩膀上還留著曖昧的紅痕。趙建國的反應比王寡婦慢半拍,他先是懵了,
眼睛瞪得像銅鈴,接著手忙腳亂地去抓扔在炕邊的褲子,那手抖得厲害,
像秋風里搖搖晃晃的蘆葦,褲腰上的繩結解了半天也沒解開。“晚秋!你、你聽我解釋!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她……是她主動的!”林晚秋沒動,也沒說話。
她看著趙建國那張驚慌失措的臉,看著他額頭上還沒來得及擦去的汗珠,
看著炕席上凌亂的褶皺,心里那點因為下崗而起的慌亂,
突然被一種更冷、更硬的東西取代了。那東西像剛才打在臉上的雪粒子,鉆進骨頭縫里,
凍得她指尖發(fā)麻。她的嘴唇動了動,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滾?!甭曇舨桓?,
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寒意,趙建國的動作瞬間停了,他看著林晚秋,眼神里有驚慌,有討好,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惱羞成怒?!巴砬?,你別這樣,咱們有話好好說……”“我讓你滾。
”林晚秋又重復了一遍,這次聲音稍微大了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她的目光掃過炕上縮成一團的王寡婦,那女人眼神躲閃,嘴角卻偷偷勾起一抹挑釁的笑。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聲極輕的抽氣聲。林晚秋猛地回頭,
看見五歲的女兒小雨正扒在門框邊,從門縫里往里偷看。孩子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紅棉襖,
小臉凍得通紅,那雙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沒有驚慌,也沒有哭鬧,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映出她此刻佝僂著的脊背。林晚秋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快步走過去,一把將小雨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孩子的視線,
聲音因為壓抑而有些沙啞:“小雨,回你屋去?!毙∮隂]動,只是伸出小手,
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角,小聲說:“媽媽,我冷?!绷滞砬锷钗豢跉?,壓下喉嚨口的哽咽,
蹲下身,幫女兒把棉襖的拉鏈拉到頂,遮住凍得發(fā)紅的小下巴:“媽媽這就生火,回屋等著,
???”小雨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走了??粗畠盒⌒〉谋秤跋г诶镂蓍T口,
林晚秋站起身,再次看向炕上的人時,眼神里最后一點溫度也消失了。“趙建國,
帶著你的人,馬上從這個家里消失?!壁w建國還想說什么,王寡婦卻裹著被單,
慌慌張張地從炕上爬下來,也顧不上穿好衣服,趿拉著鞋就往外跑,經過林晚秋身邊時,
還故意撞了她一下。林晚秋沒躲,只是冷冷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的風雪里。
趙建國終于穿好了褲子,他走到林晚秋面前,臉上堆著訕笑:“晚秋,我知道錯了,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林晚秋沒理他,轉身走進廚房。灶臺上的鐵鍋涼著,
鍋里還有早上剩下的玉米糊糊,已經結了層硬殼。她拿起灶邊的火柴,劃了一根,
點燃了灶膛里的煤塊。火苗“騰”地一下竄起來,映在她臉上,明明滅滅。
“我跟她就這一次,真的,晚秋,你相信我……”趙建國還在身后絮絮叨叨地解釋。
林晚秋猛地轉過身,手里還拿著那根燃著的火柴,火苗離趙建國的臉只有幾寸遠。
趙建國嚇得往后一躲?!拔也幌肼??!彼鸦鸩袢釉诘厣希媚_碾滅,“從今天起,
你睡東廂房?!睎|廂房是以前堆雜物的地方,漏風,還潮,冬天冷得像冰窖。
趙建國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晚秋,你別太過分了!”“過分?”林晚秋笑了,
笑聲里帶著一絲悲涼,“趙建國,你在這個家里,在我女兒面前,做出這種事,
你跟我說過分?”趙建國被噎得說不出話,臉漲得通紅,最后狠狠地跺了跺腳:“行!
林晚秋,你狠!”說完,轉身氣沖沖地走了。2 背叛之夜廚房里只剩下林晚秋一個人,
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響,映著她孤單的影子。她走到水缸邊,舀了一瓢水,倒進鍋里,
然后坐在灶門前的小板凳上,看著火苗發(fā)呆。雪粒子還在砸窗戶,那聲音像是在催命。
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過多久。紡織廠的工作沒了,家里的男人靠不住,
還有個五歲的女兒要養(yǎng)。更讓她頭疼的是,趙建國這兩年迷上了堵伯,輸多贏少,
家里值錢的東西早就被他偷偷拿去當了,現(xiàn)在外面還欠了一屁股債。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
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伴隨著叫罵聲。林晚秋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站起身,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哐當”一聲,院門被人踹開了。
一群穿著花襯衫、胳膊上紋著龍的混混涌了進來,為首的是個光頭,臉上有一道疤,
看著就不是善茬。他們手里拿著噴漆罐,二話不說就往墻上噴。
紅色的油漆像血一樣濺在墻上,很快,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就顯現(xiàn)出來:“殺妻還錢!
”林晚秋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她沖過去,想阻止他們:“你們干什么!這是我家!
”光頭混混一把推開她,林晚秋踉蹌著后退幾步,差點摔倒?!澳慵遥口w建國呢?讓他出來!
”光頭啐了一口,“他欠我們的賭債,該還了!”“他不在!你們找他去!
”林晚秋咬著牙說?!安辉冢俊惫忸^冷笑一聲,眼睛在屋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林晚秋身上,
“他不在,你在也行。趙建國欠的賭債,父債妻還,天經地義!
”旁邊一個瘦猴似的混混踹飛了院子角落里的一個破板凳,板凳腿“咔嚓”一聲斷了。
“識相的就趕緊把錢拿出來,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林晚秋看著墻上那幾個刺眼的紅漆字,
看著這群兇神惡煞的混混,又想到里屋熟睡的女兒,一股從未有過的狠勁從心底冒了出來。
她沒說話,轉身走進廚房,抄起了墻角的鐵鍬。那鐵鍬是趙建國用來鏟煤的,沉甸甸的,
帶著煤屑的黑?!霸趺矗肯雱哟??”光頭混混嗤笑一聲,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
林晚秋沒理他,握緊鐵鍬,猛地朝著光頭的腳骨砸了下去。只聽“咔嚓”一聲脆響,
伴隨著光頭凄厲的慘叫,那聲音刺破了黃昏的寂靜,連雪粒子砸窗的聲音都被蓋了過去。
周圍的混混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瘦弱的女人居然敢動手,而且下手這么狠。
光頭抱著腳在地上打滾,疼得臉都扭曲了。“給我……給我廢了她!”混混們反應過來,
抄起手里的鋼管、木棍就朝林晚秋圍過來。林晚秋握著鐵鍬,冷冷地看著他們,
眼神里沒有絲毫畏懼。“錢,我還?!彼穆曇舨淮螅瑓s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命,
我不給?!彼Φ翳F鍬上的血沫,紅色的血混著黑色的煤屑,滴落在雪地上,
像綻開了一朵朵詭異的花?;旎靷儽凰臍鈩菡饝刈×?,看著地上慘叫的光頭,
又看看林晚秋手里的鐵鍬,沒人敢上前。最后,一個看起來是老二的黃毛混混咬了咬牙,
說:“好!我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后要是見不到錢,別怪我們……”“滾。
”林晚秋吐出一個字,和剛才對趙建國說的一樣,帶著刺骨的寒意。黃毛看了看地上的光頭,
又看了看林晚秋,最終還是揮了揮手,帶著人抬著光頭狼狽地走了。院子里終于安靜下來,
只剩下墻上那幾個紅漆字在暮色里散發(fā)著詭異的光。林晚秋扔掉鐵鍬,腿一軟,
差點癱坐在地上。她扶著墻,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不知過了多久,
她才緩過勁來,轉身走進屋。里屋的門虛掩著,小雨不知什么時候醒了,正坐在炕沿上,
睜著大眼睛看著她?!皨寢尅绷滞砬镒哌^去,把女兒抱進懷里,
下巴抵在她柔軟的頭發(fā)上?!安慌?,媽媽在。”月光從糊著報紙的窗戶裂縫里漏進來,
像一條銀色的線,照著屋角那臺蝴蝶牌縫紉機。縫紉機的踏板上生了銹,落了層薄薄的灰塵。
那是她出嫁時,母親給她陪嫁的,也是這個家里為數(shù)不多真正屬于她的東西?!皨寢專?/p>
爸爸死了嗎?”小雨的聲音帶著一絲怯怯的,她的哮喘好像又犯了,呼吸聲像破風箱一樣,
“呼哧呼哧”地撕扯著黑夜。林晚秋沒說話,走到縫紉機前,坐下,拿起針線。
機針扎透了一塊的確良布,發(fā)出輕微的“噠噠”聲。“對。”她淡淡地說,
“和良心一起爛透了?!彼葎犹ぐ宓墓?jié)奏很穩(wěn),“咔噠、咔噠”,像送葬的鼓點,
在寂靜的夜里,一聲一聲,敲在人心上。3 鐵鍬反擊接下來的三天,
林晚秋像上了發(fā)條的鐘,一刻也沒閑著。
她翻出了家里所有能賣的東西:趙建國那件舍不得穿的皮夾克,她結婚時買的一塊手表,
還有母親留下的一個銀鐲子。她跑了好幾家當鋪,把這些東西換成了皺巴巴的鈔票,
又東拼西湊,才勉強湊夠了趙建國欠的那筆賭債。把錢交給混混的那天,雪停了,
太陽難得地露出了臉,卻沒什么溫度。光頭的腳還沒好利索,拄著拐杖,
看她的眼神像要吃人。林晚秋沒理他,放下錢就走了。她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只要趙建國還在賭,這樣的日子就不會結束。果然,沒過幾天,趙建國又故態(tài)復萌。
他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錢,又去賭了,不僅輸光了,還欠了更多的債。這次,他學乖了,
沒敢告訴林晚秋,自己躲了出去,把爛攤子又扔給了她?;旎靷冇謥碚疫^幾次,
林晚秋沒再動手,只是冷冷地告訴他們,趙建國不在家,要錢自己找去。
她把家里的門窗都加固了,晚上抱著小雨睡覺,手里總攥著一把剪刀。下崗的事,
她最終還是告訴了小雨。孩子似懂非懂,只是抱著她說:“媽媽,我不買新衣服了,
也不吃肉包子了,我只要媽媽陪著我?!绷滞砬锉е畠海蹨I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日子總要過下去。林晚秋不能坐以待斃,她得掙錢,養(yǎng)活自己和小雨,
還得提防著趙建國和那些混混。她想到了自己的手藝,她在紡織廠做了十五年細紗工,
對布料很熟悉,針線活也不錯,不如做衣服賣?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野草一樣瘋長。
她找出那臺蝴蝶牌縫紉機,擦去上面的灰塵,給生銹的零件上了點油,踩了踩踏板,
“咔噠咔噠”的聲音雖然有些滯澀,但還能用。她翻出家里剩下的幾塊布料,
都是些便宜的碎花布,是她以前攢下來的。她照著畫報上的樣子,給小雨做了一件連衣裙。
小雨穿上,在鏡子前轉了好幾個圈,笑得合不攏嘴:“媽媽,真好看!
”看著女兒開心的樣子,林晚秋心里有了一絲暖意。她又做了幾件小裙子,樣式簡單,
卻很合身。第二天一早,她找了塊木板,寫上“晚秋裁縫鋪”,雖然還沒正式開店,
但她想先去夜市試試水。夜市在縣城的老街上,傍晚時分才熱鬧起來。
林晚秋推著一輛破舊的二八大杠自行車,后座上綁著一個木板,上面掛著她做的幾件小裙子。
小雨坐在前面的大梁上,手里拿著一個小馬扎。剛開始,沒什么人問津。林晚秋有些緊張,
手心都出汗了。她不停地擺弄著裙子,希望能有人注意到。旁邊賣烤紅薯的大嬸看她不容易,
跟她說:“妹子,別緊張,你的裙子做得挺好看的,肯定有人買。”果然,過了一會兒,
一個年輕的媽媽帶著孩子走了過來,拿起一件粉色的碎花裙看了看:“這裙子多少錢?
”“十五塊。”林晚秋趕緊說,聲音有點發(fā)顫。“挺便宜的,給我試試。
”年輕媽媽讓孩子穿上,大小正合適,孩子也很喜歡,蹦蹦跳跳的?!靶?,就這件了。
”拿著手里的十五塊錢,林晚秋的手都在抖。這是她下崗后掙的第一筆錢,雖然不多,
卻給了她莫大的鼓勵。接下來,生意漸漸好了起來。她做的裙子樣式新穎,價格又實惠,
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不到一個晚上,她帶來的幾件裙子就賣光了。收攤的時候,
林晚秋數(shù)了數(shù)錢,居然有一百多塊?!皨寢?,我們有錢了!”小雨興奮地拍手。
林晚秋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是啊,我們有錢了,可以買肉包子了?!被厝サ穆飞?,
月光灑在雪地上,反射出清冷的光。林晚秋推著自行車,小雨坐在前面,哼著不成調的兒歌。
林晚秋覺得,這樣的日子雖然苦,卻有了盼頭。她用掙來的錢,租下了臨街的一個小門面,
不大,只有幾平米,但足夠她放下縫紉機和布料了。她找人做了個招牌,“晚秋裁縫鋪”,
掛在門楣上。開業(yè)那天,沒有放鞭炮,也沒有請客人,只有她和小雨,
還有那臺吱呀作響的蝴蝶牌縫紉機。裁縫鋪的生意不錯,附近的居民都喜歡來她這里做衣服,
說她手藝好,收費公道。林晚秋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一直忙到深夜,累得腰酸背痛,
卻覺得很踏實。她把掙來的錢小心翼翼地存起來,一部分用來日常開銷,一部分攢起來,
想給小雨治病。小雨的哮喘越來越嚴重,得找個好醫(yī)生看看。4 真相浮現(xiàn)然而,
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麻煩就找上門了。裁縫鋪的招牌剛掛了三天,那天晚上,
林晚秋收攤回家,走到一條僻靜的巷子時,突然從暗處竄出三個蒙面人,把她堵在了巷子里。
為首的人手里拿著一根鋼管,惡狠狠地說:“林晚秋,識相的就把趙建國交出來!
”林晚秋心里一沉,知道是沖著趙建國來的?!拔也恢浪谀睦??!薄安恢??
”蒙面人冷笑一聲,“別跟我們裝蒜!我們知道他躲在你這兒!今天要是不把人交出來,
就別怪我們不客氣!”說著,另一個蒙面人舉起鋼管,
就朝她放在自行車上的縫紉機砸了過去。那臺蝴蝶牌縫紉機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唯一的指望。
林晚秋眼疾手快,一把推開自行車,鋼管砸在了地上,發(fā)出“哐當”一聲巨響。就在這時,
林晚秋突然笑出聲來。那笑聲在寂靜的巷子里顯得格外突兀,帶著幾分瘋癲,
又透著一股徹骨的寒意,把三個蒙面人都笑懵了?!澳銈円詾椋疫€會像以前那樣,
替他扛下所有爛攤子?”林晚秋直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灰,眼神亮得嚇人,“告訴趙建國。
”她刻意頓了頓,看著蒙面人瞬間繃緊的肩膀,“他偷紡織廠十萬公款的事。
”鋼管“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響聲。為首的蒙面人明顯慌了神,
隔著黑布都能看出他急促的呼吸。“你……你胡說什么!”“我是不是胡說,他心里最清楚。
”林晚秋彎腰,撿起地上一根斷裂的木棍,慢悠悠地用手指摩挲著木刺,
“當年紡織廠賬上少了十萬,查了半年都沒頭緒,最后不了了之。但有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