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南來信說今年適逢太后壽辰,要大辦朝賀宴,邀請各國皇親國戚皆可前往。
得知消息后我激動地難以入睡,心想日盼夜盼終于能見到妹妹了。因南靖到上京路途遙遠(yuǎn),
接到消息后沒多久我們便化身普通百姓啟程北上。一路上有五弟吵吵鬧鬧并不覺得無聊,
他對什么都新奇得很,何晏就一路耐心地講給他聽。
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何晏遠(yuǎn)比我想象中更了解后南,有時他也會帶著一絲柔情看向我,
聽我娓娓道來過去的事情,我們仿若尋常夫妻般一路游山玩水,快活自在。
一到上京我并沒有急著進(jìn)宮去見妹妹,一來是為了避嫌,如今楚家可謂風(fēng)光無限,
總有人看著眼紅;二來我想著何晏和五弟都不曾來過上京,想帶他們好好逛逛。
五弟自是開心的不得了,瞧著什么都?xì)g喜,不一會兒人就不見了。何晏倒是平靜得很,
雖置身于繁華無限的上京卻淡然自若,似翩翩公子徜徉其中。他眼光很好,
挑的東西都深得我心,從路人眼中我看到了一對舉案齊眉的恩愛夫妻,
一如當(dāng)年我與太子并肩走在這長街上一樣?!鞍⒁簦阍谙胧裁??”耳邊傳來陣陣柔聲,
一人正戴著面具看向我,雖說那面具猙獰無比,
可我知道這背后之人向來面若冰霜卻心似驕陽,他就愛這般逗我,可又好久沒這樣逗我了。
我好像回到了從前,嘴角輕挑,傲嬌地?fù)P起手,圍著他蹦蹦跳跳地夠著面具,
嬌嗔道:“快讓我摘下來!”可他偏偏昂著頭,害得我怎么也夠不到,
這一次我拼盡全力蹦了起來,一把摘下他的面具,高興地像個孩子在原地轉(zhuǎn)圈。
他則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眸子里滿是歡喜。突然間我們四目相對,懸在半空的身子戛然停住,
我按住翻飛的裙擺,努力整理著飄揚的頭發(fā),垂著眸子不看他,臉頰微微發(fā)燙?!鞍⒁簦?/p>
我希望你永遠(yuǎn)這樣開心快樂?!彼芍缘刈8VN已壑蟹浩痍囮嚌i漪,
嗓子如刀割般難以言說,心中反復(fù)低吼著不會了,嫁到南靖我便再也不會擁有這樣的快樂。
可我又怎能怨他、恨他,不過同是天涯淪落人罷了。淚水慢慢回攏到心頭,
我漸漸恢復(fù)了理智,又如往常般賢淑得體道:“你也一樣,何晏。
”朝賀宴那日我終于見到了闊別已久的妹妹,如今她更是端莊典雅,
坐在大殿之上儼然一副大國之母的儀態(tài),還好是妹妹做了這皇后,
換做是我這繁復(fù)的禮節(jié)早就讓我叫苦不迭。只是她比原來更加清瘦了,
我知道就算皇上再怎么護著她,但以妹妹的性子斷然不會置身事外,
宮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皆要她定奪,哪里有什么清閑可言,只希望她在宮中過得舒心些便好。
想到這我忍不住看向皇上,現(xiàn)在的他真可謂意氣風(fēng)發(fā),高坐殿堂之上,接受著萬國朝拜,
這等盛世是前所未有的。他似乎比曾經(jīng)柔軟了許多,不知是妹妹還是江姑娘的功勞,
這個冰塊終于被捂熱了。他嘴角含笑地看著我們緩緩走來,與何晏禮貌性地寒暄了幾番,
正欲與我說話,卻沒想到太后不停地喚著我上前。許久不見太后,她的兩鬢已然斑白,
眼角也爬滿了細(xì)細(xì)密密的皺紋,早年間勞心勞力讓她的身子骨看起來不是那么硬朗,
漸漸渾濁的眼眸卻在見到我后閃爍著微光。
曾經(jīng)那般循規(guī)蹈矩的她居然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將我拉到她身旁,
責(zé)備我道:“回來怎么不知道先回宮看看我這個老人家!
”我瞧她那賭氣的樣子忍不住逗她道:“太后如今怎么這般沒規(guī)矩,阿音還沒向皇上行禮呢。
”她不禁泛起笑意,松開我的手讓我去了皇上那邊,自己又拉著何晏和五弟說個不停。
原來的她惜字如金,寧可背著誤會與罵名也不愿意多說什么,如今卻像個鄰家老人,
渴望聽著孩子們的故事。我和皇上滿眼關(guān)切地望著她,她卻看著我們心滿意足地笑了。
在這場宴會上我還見到了久違的紀(jì)晨,自上次一別他現(xiàn)在顯得更加沉穩(wěn)老練。
北境在他的帶領(lǐng)下勃勃生機,邊貿(mào)昌盛,百姓安樂。宸妃之事讓他感慨良多,
自那后紀(jì)晨便選拔良將,統(tǒng)管楚家軍。北境不再是楚氏一家獨大,妹妹也不再受朝臣詬病,
只是換來這一切的代價太大了。我和紀(jì)晨將妹妹孤零零地扔在皇宮,這些年來不聞不問,
即便再次相見,我依舊看得出紀(jì)晨的閃躲。他與我親熟地聊著這些年的經(jīng)歷,
看著妹妹一直望向我們這邊,我多想讓他也能如此這般地講給妹妹聽,
可我又有什么資格要求他這樣做。我只能遺憾地看著他們,無奈而自責(zé)。
五弟一向善于察言觀色,或許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湊到我身邊努力指著各色各異的貢品,
張牙舞爪地問東問西。我被他逗得直不起腰,一向沉穩(wěn)的紀(jì)晨也被他搞得不知所措,
面對他不停地發(fā)問,紀(jì)晨只得硬著頭皮耐心給他解釋。
只聽五弟在一旁激動地稱贊道:“紀(jì)晨哥,你可真厲害,問你什么都知道!
怪不得嫂嫂總是夸你?!奔o(jì)晨又如年少時那般不好意思起來,端起酒杯以掩害羞,
五弟又繼續(xù)道:“我聽說你還未娶親是不是,我們南靖漂亮姑娘可多了,
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幾個?”紀(jì)晨無奈地?fù)u了搖頭,
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悵然若失道:“多謝世子關(guān)心,紀(jì)晨獨來獨往慣了,還是不要誤了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