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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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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汗水順著我的鬢角往下淌。癢。但我不敢抬手去擦。腳下這座巨大的契約法陣,

是用摻了星藍石粉末的秘銀澆筑在地板里的。此刻,法陣的線條正散發(fā)出一種冰涼的藍光。

藍光像有生命的水,沿著復雜的紋路飛快地流動、匯聚,最終在我面前三尺高的地方,

形成一個拳頭大小、急速旋轉(zhuǎn)的漩渦。漩渦中心,漆黑一片,仿佛能吞噬所有的光。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次跳動都撞得肋骨生疼。周圍看臺上,黑壓壓的人頭攢動著。

嗡鳴般的議論聲浪一波接著一波,拍打著我的耳膜。“李硯,加油啊!”“別緊張,

穩(wěn)住精神力!”“看他那樣,臉都白了,估計懸?!薄皬U話,

這可是決定契約本命御獸的召喚儀式!一輩子就這一次機會!

”“聽說三班的王胖子昨天召喚了只鐵皮豬,當場就哭暈了……”“噗……鐵皮豬?

那玩意兒除了能吃還能干啥?”“喂,快看!漩渦有動靜了!”所有的議論瞬間消失。死寂。

幾千道目光像燒紅的針,齊刷刷扎在我身上,扎在那個旋轉(zhuǎn)的黑色漩渦上。

漩渦旋轉(zhuǎn)的速度猛地加快!發(fā)出低沉的嗚嗚聲。法陣的藍光驟然暴漲,刺得人睜不開眼。

一股強大的吸力憑空產(chǎn)生。我感覺自己像個被擰干了水的破布,

渾身的力氣和精神都在瘋狂地朝著那個小小的黑洞涌去。眼前陣陣發(fā)黑。

耳鳴尖銳得像要刺穿鼓膜。就在我覺得自己快要被徹底抽空,

變成一具空殼的瞬間——漩渦猛地一滯!然后,炸了。沒有聲音的爆炸。

只有一片濃郁得化不開的、仿佛最上等天鵝絨般的黑暗,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

瞬間吞噬了整個契約法陣區(qū)域的光線??磁_上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驚呼。

黑暗持續(xù)了大概只有半次呼吸的時間。緊接著,是光。

濃郁、溫暖、帶著奇異甜香的金色光芒,從黑暗中心迸射而出,驅(qū)散了所有的陰影。

光芒的中心,懸浮著一個身影。她緩緩下落,赤足輕輕點在冰涼的法陣秘銀地面上。

肌膚是初雪一樣的白。長發(fā)是流動的熔金。最引人注目的,

是她背后那雙巨大的、覆蓋著柔軟黑色絨毛的蝠翼。蝠翼的邊緣,流淌著暗金色的神秘紋路,

隨著她的呼吸,微微翕張。她微微歪著頭,那雙眼睛,是純粹的、沒有一絲雜質(zhì)的琥珀色,

此刻正帶著初生嬰兒般純凈的好奇,看向我。整個學院大競技場,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

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幾秒鐘后,一聲變了調(diào)的尖叫劃破寂靜?!镑取饶??!

史詩級的魅魔?!”“我的天!是魅魔!看那翅膀!暗金紋路!真的是史詩級!

”“李硯這小子……祖墳冒青煙了?!”“史詩級!

我們學院十年都沒出過一個能召喚史詩級御獸的學生了吧?”“何止十年!

上一個還是老院長年輕的時候!”“發(fā)了!這下李硯徹底發(fā)了!

”巨大的聲浪猛地掀翻了競技場的穹頂,震得地板都在嗡嗡作響。羨慕,嫉妒,

難以置信的狂喜……無數(shù)復雜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我的心臟,在經(jīng)歷了剛才的抽空感后,

此刻正瘋狂地泵送著滾燙的血液,沖擊著四肢百骸。巨大的驚喜讓我有些眩暈。史詩級!

真的是史詩級魅魔!我成了那個被命運眷顧的天選之子!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潤了潤干得發(fā)緊的喉嚨。按照學院教的契約流程,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

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志力。“以吾之名,李硯?!蔽疑斐鲇沂?,掌心對著她。“以靈魂為引,

以精神為橋?!薄昂炗営篮阒酰琅c共,榮辱同擔。”“汝,可愿?

”契約的符文在我掌心微微亮起,帶著淡金色的微光。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

長長的、蝶翼般的睫毛扇動了一下。她看著我,唇角慢慢向上彎起一個弧度。那個笑容,

純凈得如同山澗的泉水,沒有絲毫雜質(zhì)。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成了!她朝我伸出了手。

纖細、白皙,指尖圓潤。只要她觸碰我的掌心,契約就將完成,

這只史詩級的魅魔就將成為我的本命御獸!看臺上的聲浪達到了頂點。“要簽了!要簽了!

”“史詩級契約獸啊!羨慕死我了!”“李硯!李硯!李硯!

”甚至有人開始有節(jié)奏地呼喊我的名字。她的指尖,距離我的掌心,只有不到一寸。

那股奇異的甜香更加濃郁了。然而,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我掌心符文的剎那——她臉上的笑容,變了。

那種初生嬰兒般的純凈和好奇,如同潮水般褪去。琥珀色的眼眸深處,

一絲狡黠和冰冷的算計,像水底的毒蛇,悄然浮現(xiàn)。伸出的手,優(yōu)雅地停在了半空。然后,

她極其自然地收回了手。動作流暢得像排練過千百遍。她甚至沒有再看我一眼。

巨大的蝠翼優(yōu)雅地一振。呼——一股帶著甜香的風壓撲面而來,吹得我頭發(fā)向后飛揚,

幾乎站立不穩(wěn)。她輕盈地飛起,掠過我的頭頂。金色的長發(fā)掃過我的臉頰,帶著一絲涼意。

在全場數(shù)千道目光的注視下,在震天的呼喊聲浪中,她飛向了看臺第一排的貴賓席。那里,

坐著學院的領(lǐng)導和一些受邀觀禮的本地名流。以及,

穿著騷包金色絲絨外套、翹著二郎腿、臉上掛著一切盡在掌握笑容的趙金寶。趙金寶,

我們學院,或者說我們這片區(qū)域出了名的富二代。他爹趙百萬,

壟斷了本地七成以上的晶石原礦和魔獸材料生意,富得流油。趙金寶本人,天賦平平,

靠著家里砸了海量的資源,才勉強契約了一只精英級的巖甲熊。此刻,

趙金寶看著朝他飛來的魅魔,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甚至還帶著一絲輕佻。

魅魔輕盈地落在趙金寶旁邊的空位上。巨大的蝠翼收攏在背后,只露出一點暗金色的邊。

她微微側(cè)過身,面向趙金寶,臉上又浮現(xiàn)出那種純凈無瑕的笑容。然后,她伸出纖細的手指,

輕輕地點了點趙金寶放在扶手上、那個鼓鼓囊囊的沉甸甸的晶石錢袋。

錢袋是用某種高階魔獸皮縫制的,上面還鑲嵌著幾顆細碎的、閃爍微光的寶石。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傳遍了突然陷入死寂的競技場。每一個字,

都像冰冷的針,扎進我的耳朵,扎進我的心里?!爸魅?。”她對著趙金寶,甜甜地笑著。

琥珀色的眼眸彎成了月牙。“他給的……”她頓了頓,目光似乎不經(jīng)意地掃過我這邊,

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憐憫和輕蔑。“……實在太多了。”轟!死寂的競技場,

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炸彈。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更加巨大的聲浪轟然爆發(fā)!

不再是羨慕和歡呼。是哄笑。是毫不留情的、肆無忌憚的、充滿了快意和嘲弄的哄堂大笑!

“噗——哈哈哈哈!”“聽見沒?聽見沒?!‘他給的實在太多了!’”“史詩級魅魔!

居然因為錢跟人跑了!哈哈哈!李硯!你這臉丟到姥姥家了!”“笑死我了!史上頭一遭吧?

召喚儀式上被自己的本命獸當場甩了?”“還天選之子?我看是天棄之子才對!”“哈哈哈,

史詩級又怎么樣?還不是被趙少的錢袋子砸趴下了?現(xiàn)實!太現(xiàn)實了!”“李硯!

別傻站著了!趕緊找塊豆腐撞死吧!哈哈哈哈!”“廢物!連自己的御獸都留不??!

果然是廢物!”聲浪像無數(shù)只無形的手,瘋狂地撕扯著我的神經(jīng)。

每一句嘲笑都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的臉上、身上。我感覺不到汗流浹背了。

只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板瞬間沖到了天靈蓋。血液好像凝固了。手腳冰涼。

趙金寶得意洋洋地站了起來。他一把摟過魅魔纖細的腰肢。魅魔順從地依偎在他懷里,

臉上依舊是那副甜美的笑容,仿佛剛才那句冰冷的話不是出自她口。

趙金寶拿起那個沉甸甸的錢袋,在手里掂了掂。錢袋里晶石碰撞,發(fā)出嘩啦啦的清脆聲響。

這聲音在哄笑聲中異常刺耳。他臉上掛著勝利者的笑容,目光越過人群,精準地釘在我身上。

那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戲謔。像是在看一只被踩在泥里的蟲子。然后,

他手臂一揚。呼!那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劃過一道刺眼的弧線,帶著破風聲,

朝著我腳下的契約法陣砸了過來。砰!錢袋重重地砸在我面前的秘銀地面上。

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幾顆滾圓的、閃爍著純凈能量的下品晶石從沒扎緊的口子里滾了出來,

在法陣的藍光映照下,反射出冰冷而嘲諷的光澤。趙金寶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充滿了刻意的憐憫和做作的豪爽,蓋過了全場的哄笑:“喏,李硯!別說兄弟我不照顧你!

”“拿著這點‘小錢’,再去碰碰運氣吧!”“哈哈哈哈哈!史詩級?你配嗎?

”哄笑聲達到了頂點。震耳欲聾。我感覺自己像個被剝光了衣服的小丑,站在聚光燈下,

承受著全世界的惡意。臉頰滾燙。耳朵里嗡嗡作響。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晃動、扭曲。

契約法陣的藍光在腳下明明滅滅,像垂死掙扎的余燼。那個錢袋,

就躺在離我腳尖不到一尺的地方。像一灘散發(fā)著惡臭的穢物。我死死地盯著它。

盯著那幾顆滾出來的、散發(fā)著誘人光澤的下品晶石。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一絲咸腥的鐵銹味在口腔里蔓延開。**2**哄笑聲像一群嗡嗡作響的毒蜂,

持續(xù)不斷地鉆入我的耳朵。尖銳,刺耳。帶著冰冷的惡意。趙金寶摟著那只史詩魅魔,

坐回了貴賓席的軟椅里。魅魔依偎在他懷里,側(cè)著臉,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望向我這邊。眼神里沒有愧疚。沒有歉意。

只有一種居高臨下的、純粹的審視。像是在看一件被隨手丟棄的舊玩具。趙金寶的手,

毫不避諱地在她纖細的腰肢上摩挲著。他臉上掛著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令人作嘔的笑容。

他甚至還特意朝我揚了揚下巴,嘴唇無聲地動了動??纯谛?,是三個字?!案F鬼。

”一股滾燙的血猛地沖上我的頭頂。太陽穴突突地跳著。視野的邊緣泛起一片血紅。

我?guī)缀蹩刂撇蛔∫獩_上去。沖上那該死的貴賓席。用拳頭砸爛那張得意的臉。但我沒有動。

腳下像是生了根。契約法陣的藍光已經(jīng)徹底黯淡下去。召喚漩渦早已消失。

空氣中那股奇異的甜香也淡了。只剩下汗味、灰塵味,

還有看臺上飄來的廉價爆米花和飲料的混合氣味。難聞。窒息?!拔?!李硯!發(fā)什么呆呢!

”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像鞭子一樣抽過來。是主持儀式的導師。

一個禿頂、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姓孫。他皺著眉頭,手里拿著一份名單冊子,

用筆桿子不耐煩地敲打著桌面,發(fā)出篤篤的響聲。“還杵在那兒干嘛?當門神啊?

”“契約失敗就是失敗了!史詩級又怎么樣?還不是跟你沒緣分?認命吧!”“趕緊的!

別耽誤后面同學的時間!”他的聲音通過擴音法陣傳遍了全場,

又引來一陣低低的哄笑和竊竊私語?!熬褪?,廢物就是廢物,史詩級放他手里也白瞎。

”“趕緊下來吧,別占著茅坑不拉屎。”“孫禿頭今天脾氣夠臭的啊?!薄皬U話,

召喚儀式搞砸了,他年終獎金估計要泡湯,能有好臉色?”孫導師又用力敲了敲桌子,

唾沫星子似乎都要噴到擴音法陣上?!奥犚姏]有?李硯!下來!立刻!馬上!

”“契約失敗者,無權(quán)繼續(xù)占據(jù)召喚法陣!”“學院資源不是給你浪費的!

”他的吼聲在空曠的競技場里回蕩。我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涌入肺葉,帶來一陣刺痛。

我強迫自己移開釘在趙金寶和那只魅魔身上的目光。低下頭。

視線落回腳邊那個沉甸甸的錢袋上。它在黯淡的法陣光芒下,依舊顯得那么扎眼。

那些滾落出來的晶石,閃爍著冰冷的光。趙金寶的施舍。我的恥辱。我慢慢彎下腰。

脊梁骨像是生銹的門軸,發(fā)出僵硬的咯吱聲。手指觸碰到那粗糙的魔獸皮錢袋。指尖冰涼。

我撿起了它。很沉。里面裝滿了下品晶石,還有幾張硬邦邦的、應該是小額晶石卡的東西。

我直起身。幾千道目光還聚焦在我身上。像無數(shù)根燒紅的針。但我不在乎了。我抓著錢袋,

掂了掂。嘩啦。晶石碰撞的聲音再次響起。然后,我抬起手。不是把袋子收起來。

而是開始一下一下地,拍打錢袋上沾染的灰塵。動作很慢。很仔細。

仿佛那不是一件被羞辱后扔過來的垃圾,而是一件需要小心呵護的珍寶。拍打的聲音,

在逐漸安靜下來的競技場里,顯得異常清晰。啪。啪。啪??磁_上的哄笑聲,

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一點點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古怪的寂靜。無數(shù)雙眼睛里,

嘲諷變成了錯愕,輕蔑變成了不解。“他…他在干嘛?”“拍灰?撿了趙少的錢還嫌臟?

”“不是吧?他難道還想硬氣一回?裝給誰看呢?”“死要面子活受罪唄!窮鬼一個,

還裝清高?”“嘖嘖,有意思了……”我充耳不聞。專注地拍打著錢袋。

直到上面沾染的、來自地面的浮塵被拍得干干凈凈。錢袋的魔獸皮重新顯露出原本的質(zhì)地。

我這才停下動作。手腕一轉(zhuǎn)。錢袋被我穩(wěn)穩(wěn)地塞進了自己外套的內(nèi)袋里。隔著衣服,

能感覺到里面硬邦邦的晶石輪廓。做完這一切。我才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

掠過那些驚愕、不解、鄙夷的臉。掠過貴賓席上,趙金寶那微微皺起的眉頭,

和魅魔眼中一閃而逝的詫異。最后,落在孫導師那張因為錯愕而顯得有些滑稽的胖臉上。

我什么也沒說。對著他,也對著全場,扯了扯嘴角。一個算不上笑容的弧度。然后,我轉(zhuǎn)身。

邁步。離開了那座光芒徹底熄滅、只剩下冰冷秘銀線條的契約法陣。腳步踩在堅硬的地面上,

發(fā)出清晰的回聲。噠。噠。噠。朝著競技場側(cè)面,

那個通往“獸欄”的、光線昏暗的通道走去。獸欄。這里是契約失敗者最后的“機會”。

或者,說是最后的“羞辱”。

學院飼養(yǎng)著一些品相不佳、潛力低下、或者干脆就是身體有殘缺的“廢獸”。

它們被圈養(yǎng)在這里,供召喚失敗的學生進行二次契約嘗試。成功率?萬中無一。

更多的是象征意義,或者說,是學院給失敗者的一塊遮羞布。畢竟,契約一只“廢獸”,

總比空著手離開好看那么一點點。僅此而已??磁_上的議論聲又起來了。

帶著毫不掩飾的奚落?!翱矗∷チ双F欄!”“還真不死心?。俊薄皣K嘖,廢物配廢獸,

絕配!這下真絕配了!”“史詩級沒撈著,現(xiàn)在只能去垃圾堆里撿破爛咯!”“哈哈,

我倒要看看他能契約個什么玩意兒回來!”“估計是瘸腿鐵皮豬?還是瞎眼草團鼠?

”“開盤了開盤了!我賭他連根毛都契約不到!十個下品晶石!誰來?

”哄笑聲再次高漲起來。比剛才更響亮,更肆無忌憚。

我推開那扇沉重的、沾滿污跡的獸欄鐵門。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糞便、腐草、劣質(zhì)消毒水和野獸體味的惡臭撲面而來。

差點讓我當場窒息。里面光線極其昏暗。

只有幾盞掛在頂棚角落、蒙著厚厚灰塵的劣質(zhì)照明晶石燈,

散發(fā)著昏黃暗淡、隨時可能熄滅的光??諝獬睗裾衬?。

腳下是泥濘的、混雜著不明污物的地面。

巨大的空間被粗糙的鐵柵欄分割成一個個狹小的隔間。隔間里,

隱約可見一些蜷縮在角落里的、奇形怪狀的身影。低低的嗚咽聲,痛苦的呻吟聲,

還有爪子劃過鐵柵欄的刺耳噪音,交織在一起。絕望的氣息濃得化不開。我皺了皺眉,

強忍著反胃的感覺,走了進去。目光掃過那些隔間。劣質(zhì)照明晶石燈的光暈下,陰影晃動。

一只眼睛渾濁、皮毛大片脫落、散發(fā)著惡臭的腐沼蜥蜴,趴在爛泥里,一動不動。隔壁,

一只像是被火燒過、半邊翅膀焦黑卷曲的疾風雀,用僅剩的一只眼睛警惕地盯著我,

發(fā)出嘶啞的威脅鳴叫。再遠處,

一只體型龐大但動作明顯遲緩僵硬、關(guān)節(jié)處銹跡斑斑的巖石傀儡,笨拙地想要抬起手臂,

卻只發(fā)出金屬摩擦的嘎吱聲。更多的,是蜷縮在角落陰影里,連形態(tài)都看不真切的模糊輪廓。

死氣沉沉。只有絕望。我一步步往里走。靴子踩在泥濘里,發(fā)出噗嗤噗嗤的聲音。

看臺上那些嘲諷的聲浪,似乎被厚重的鐵門隔絕了,變得遙遠而模糊。但另一種聲音,

在我腦海里響了起來。不是聲音。是一種……冰冷的、機械的、毫無感情的提示。

像是一塊透明的冰,直接烙印在意識深處。

指南系統(tǒng)啟動中……】【核心模塊加載完畢……】【掃描功能激活……】【綁定宿主:李硯。

】【精神波動確認……】【綁定完成。

】【開始進行環(huán)境掃描……】【掃描目標:當前獸欄內(nèi)所有生物單位。

】【掃描中……】隨著這冰冷的提示流在意識中滑過,我的視線,猛地發(fā)生了變化。

眼前那些昏暗、骯臟的景象,

仿佛被瞬間覆蓋上了一層半透明的、流動著淡藍色數(shù)據(jù)流的光幕。光幕籠罩了整個獸欄。

目光所及之處,每一個隔間里的生物身上,都浮現(xiàn)出幾行清晰無比的字跡。

標:腐沼蜥蜴(劣化)】【屬性:毒】【潛力:★(瀕死)】【狀態(tài):深度感染(腐毒菌),

疾風雀(殘損)】【屬性:風】【潛力:★★(嚴重損傷)】【狀態(tài):右翼永久性灼傷壞死,

(老舊)】【屬性:土/金】【潛力:★(核心老化)】【狀態(tài):動力核心磨損超過85%,

關(guān)節(jié)銹蝕,結(jié)構(gòu)脆弱】【進化路線:無(建議放棄)】……一行行冰冷的數(shù)據(jù),

像判決書一樣,標注在那些絕望的身影上。每一個結(jié)論后面,

都跟著觸目驚心的“無(建議放棄)”。我的心一點點往下沉。難道……真的只能空手而歸?

或者契約一只注定毫無用處的廢物?就在這時。我的目光,掃向獸欄最深處,

最陰暗的那個角落。那里沒有隔間。只有一個用粗糙原木釘成的、極其簡陋的圍欄。

圍欄里沒有燈光。只有從頂棚縫隙漏下的一縷極其微弱的天光,斜斜地投射進去。光柱里,

灰塵飛舞。光柱的邊緣,勉強照亮了一個蜷縮在角落里的身影。很瘦小。

銀色的長發(fā)像一匹失去了光澤的破舊綢緞,凌亂地披散著,遮住了大半張臉和身體。

她的后背,本該是生長著翅膀的地方。那里沒有光潔的皮膚。只有兩片……東西。

勉強能稱之為翅膀的殘骸。皮膜破破爛爛,像是被粗暴撕碎的爛布條,

被幾根歪斜扭曲、呈現(xiàn)著不正常青黑色的骨頭勉強支撐著。其中一根主骨,

甚至從根部就斷裂了,僅靠一點皮肉連著,無力地耷拉著。破敗。腐朽。死氣沉沉。

我的視線落在那身影上。覆蓋在她身上的淡藍色數(shù)據(jù)光幕,猛地閃爍了一下。然后,

一行行全新的、截然不同的信息,如同瀑布般刷了出來!字體不再是冰冷的白色。

而是流轉(zhuǎn)著淡淡的、仿佛蘊含生機的金色光暈!【目標:???

(天使族·圣光序列·極度殘缺)】【屬性:圣光(本源受創(chuàng),嚴重沉寂)】【潛力:∞(?

??)】【狀態(tài):雙翼永久性撕裂壞死(污染),圣光核心破碎(99.9%沉寂),

靈魂鏈接印記(強制抹除殘留),

)】【進化路線(唯一):圣光重塑】【第一階段:神圣鏈接(需純凈圣光系能量核心*1,

宿主精神力引導)→修復基礎(chǔ)圣光回路,喚醒微弱意識。

】【第二階段:殘翼凈化(需晨曦之露*3滴,純凈光元素結(jié)晶*1)→凈化污染,

初步修復翼骨?!俊镜谌A段:圣焰鍛骨(需……】【警告!后續(xù)進化信息權(quán)限不足!

需完成第一階段解鎖!】【提示:檢測到強大靈魂潛力與未知圣光親和力,

契合度:100%!強烈建議契約!】∞(???)!那代表無限可能的符號,

像一道狂暴的雷霆,狠狠劈開了我腦海中的陰霾!金色的光暈在意識中流轉(zhuǎn)。

那個刺眼的無限符號(∞),還有緊隨其后的三個問號(???),像燒紅的烙鐵,

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潛力:∞(???)。圣光序列。極度殘缺。

進化路線(唯一):圣光重塑。每一個詞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砸在我的認知上。天使族?

在這個御獸為尊的世界里,天使族是傳說中的存在,

只存在于最古老的壁畫和支離破碎的神話片段里。它們是光明的象征,是神圣的代名詞。

沒人見過活著的天使。更沒人會相信,

一只被判定為“殘廢”、像垃圾一樣丟棄在獸欄最陰暗角落里的生物,

會和那個傳說中的種族扯上關(guān)系?;闹?。卻又帶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我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個蜷縮的身影上。銀色的長發(fā)在微弱的光線下,像一捧冰冷的灰燼。

那對殘破的翅膀,扭曲斷裂的骨頭刺破破爛的皮膜,呈現(xiàn)出一種令人心悸的青黑色,

散發(fā)著腐朽和絕望的氣息。但系統(tǒng)冰冷的提示,金色的光暈文字,如同最堅定的燈塔,

穿透了這層肉眼可見的破敗。∞(???)!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為恐懼。

是因為一種近乎瘋狂的、破釜沉舟的賭徒般的興奮!廢物配廢獸?絕配?去他媽的絕配!

“就是她了?!蔽衣犚娮约旱穆曇粼诩澎o惡臭的獸欄里響起。干澀,嘶啞,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我邁開腳步。靴子踩在泥濘的地面,發(fā)出噗嗤的聲響,

打破了這死角的寂靜。朝著那個最陰暗的角落。朝著那個被標注著“∞”的殘破天使。

一步步走去。**3**推開獸欄沉重鐵門的瞬間,

外面競技場山呼海嘯般的聲浪猛地灌了進來。像一記悶棍砸在頭上。

刺眼的光線也讓我下意識地瞇了瞇眼。適應了獸欄的昏暗,外面的日光顯得過于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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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6 17: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