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剛敲過第二輪，窗欞便傳來三輕兩重的叩擊聲。秦岳瞬間清醒，劍已出鞘三寸。
"是末將。"趙虎的嗓音壓得極低，帶著夜的寒氣。
推開門，趙虎渾身沾滿夜露，從貼身處掏出一封火漆密函："北境剛到的，走的是老周留下的暗線。"
秦岳展開信箋，眉頭越鎖越緊。林微攏著單衣湊近，就著搖曳的燭光細(xì)看——信中所記北狄排兵布陣之法，處處透著古怪。
"這陣型..."她指尖懸在某處，"倒像是..."
"現(xiàn)代散兵戰(zhàn)術(shù)。"秦岳聲音沉得嚇人，"克勞斯不是一個人。"
話音未落，屋頂瓦片輕響。秦岳一把將林微護在身后，吹滅蠟燭的瞬間，一支白羽箭破窗而入，深深釘入床柱，箭尾系著素絹。
"寅時三刻，御花園聽雨軒。"林微輕聲念出，與秦岳交換了個眼神，"會不會是..."
秦岳摩挲著箭尾暗紋："禁軍教頭的獨門標(biāo)記。"
御花園里露重苔滑。秦岳隱在太湖石后，竟見紫宸殿上那位年輕天子獨自立于亭中，一襲素袍，身邊連個掌燈的太監(jiān)都沒有。
"陛下..."秦岳剛現(xiàn)身，就被皇帝抬手止住。
"秦愛卿可知，劉璋書房暗格里藏著半部《幽冥錄》？"皇帝眼中閃著奇異的光，從袖中取出個銅制物件把玩，"他認(rèn)定二位通曉其中玄機。"
林微呼吸一滯。秦岳卻盯著天子手中之物——那分明是改良過的指南針，雖簡陋，卻絕非當(dāng)世所有。
"陛下對奇技..."
"朕十歲便能復(fù)原張衡地動儀。"皇帝忽然用生澀的英語道，"你們那時的指南針，可比這個精巧？"
秦岳渾身肌肉瞬間繃緊。林微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們最大的秘密，竟早已被看穿！
"莫驚。"皇帝換回漢語，"先帝晚年曾遇異人，留下些支離記載。朕觀察二位久矣，青州所用的火藥配方，絕非今人能想。"
夜風(fēng)穿竹而過，沙沙如私語。秦岳單膝點地："陛下圣明。但北狄軍中..."
"所以朕需要你們。"皇帝從懷中取出黃絹密旨，"這是重審林御史案的朱批。作為交換..."
"陛下要我們對付劉璋？"林微敏銳道。
皇帝搖頭："朕要真學(xué)問。能讓稻麥增產(chǎn)的法子，能治瘟疫的醫(yī)術(shù)，能強國的真知灼見。"
東方既白，晨光穿透云層。秦岳望著這位不過弱冠的帝王，忽然明白他們或許真能在這時空留下些什么。
"臣遵旨。"
林微卻上前半步："民女還有個不情之請。"
"講。"
"請陛下開女子醫(yī)塾。"她聲音不響，卻字字如磬，"民女愿將一身醫(yī)術(shù)，盡傳于世。"
皇帝凝視她良久，忽然撫掌大笑："準(zhǔn)！朕早該想到，能制神藥者，胸中自有溝壑！"
回程路上，林微忽然握住秦岳的手："我們真要..."
"嗯。"秦岳反手與她十指相扣，"既然注定留下，不如讓這里變得更好。"
晨光中，兩道身影在地上交融成一。宮墻內(nèi)，早朝的鐘聲穿透薄霧，恍若新時代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