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都沒看，隨手扔在地上。光著膀子走進公共衛(wèi)生間，擰開花灑。

冰冷的水流狠狠砸在皮膚上，激起一陣戰(zhàn)栗，卻也沖散了些許啤酒味，

和那股黏糊糊的、幾乎要滲進骨頭里的屈辱感。洗完澡出來，胃袋發(fā)出空洞的咕咕聲，

叫得更厲害了。燒了壺開水，撕開那包最便宜的掛面，

面無表情地掰了一半丟進翻滾的清水里。我盯著那些蒼白的面條在水中浮沉、變軟，

思緒不受控制地飄遠(yuǎn)了。老熊白天提過一嘴，說最近有個挺大的音樂節(jié)要在本地辦，

缺暖場樂隊。他問，我們以前那幫老伙計，還能不能湊起來試試。我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

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嗤之以鼻。樂隊？早就散得連渣都不剩了。鼓手大劉回了老家，

天天跟機油扳手打交道，開他的汽修廠。貝斯手阿哲，聽說跑去南方做什么生意，

混得人模狗樣。只剩下我，晏晞。一個主唱兼吉他手，還在泥潭里腐爛發(fā)臭。

可今晚那盆兜頭蓋臉的啤酒，像是冰水，又像是滾油，潑得我靈魂都清醒了。

難道真要一輩子在「老熊酒吧」這種地方，對著一群醉鬼唱《野狗》和《好運來》？

難道真要靠著忍受別人的羞辱，去換那幾張皺巴巴的、連像樣點的出租屋都租不起的鈔票？

音樂……那曾是我刻進生命里的東西。齊明軒那個混蛋，卷走的不僅僅是錢。

他還卷走了我對音樂最后的那點熱忱，以及對人的信任。面條煮好了，

白花花的一團糊在碗底，清湯寡水，看著就讓人毫無食欲。我倒了點醬油，胡亂拌了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