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著。
后臺的喧囂，眼前的燈光，杜哲虛偽的笑臉，鄔明軒挑釁的眼神，評委們各懷心思的注視……像一張巨大的網(wǎng)壓下來。
窒息感再次涌上。
就在這時。
一直站在我身后陰影里，仿佛隱形人的何意，忽然微微俯身。
他的氣息靠近。
一個輕巧的東西，被塞進了我虛握的掌心。
是手機？
不。
觸感冰涼，帶著他指尖的溫度。
是一個小巧的、便攜式藍牙鍵盤，連接著我口袋里的手機。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無數(shù)道目光的注視下，在杜哲笑容快要掛不住時，我動了。
我沒有去拿口袋里的手機。
而是微微側頭，看向身后的何意。
眼神交匯的剎那，他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極快地眨了一下，帶著點「看你的了」的慫恿和信任。
我深吸一口氣，轉過頭。
手指，在那個小小的鍵盤上，飛快地敲打起來。
動作流暢，甚至帶著點行云流水的從容。
寂靜的演播廳里。
清脆的、富有節(jié)奏的鍵盤敲擊聲，清晰地透過我面前的話筒，傳遍了全場。
噠、噠、噠噠噠……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臺上的鄔明軒，主持人杜哲，評委席上的三位。
彈幕也有一瞬間的停滯。
「他在干嘛？」
「打字？現(xiàn)場打字點評？」
「臥槽……這操作……」
幾秒鐘后。
我停下手指。
拿起面前的話筒，湊到唇邊。
沒有聲音。
但連接著現(xiàn)場音響系統(tǒng)的、我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了清晰的、沒有感情的機械女聲。
聲音不大。
卻像驚雷一樣，炸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歌名《孤星》？」
「旋律，主歌4536變體，副歌卡農(nóng)套和弦，4536251的底子?！?/p>
「編曲，鼓點音色塑料，弦樂midi感重，鋼琴鋪底糊成一團?！?/p>
「歌詞，‘寂寞宇宙’、‘心碎漂流’、‘無人懂我’……堆砌辭藻，空洞無物，初中生作文水平?！?/p>
「演唱，喉位不穩(wěn)，氣息虛浮，高音靠吼，感情？抱歉，沒聽出來?！?/p>
「總結：工業(yè)化流水線催熟的速成品。包裝精美，內核廉價?！?/p>
「打分？」
機械音頓了頓，吐出兩個字：
「零蛋?！?/p>
死寂。
絕對的死寂。
偌大的演播廳，只剩下機器運轉的低微嗡鳴。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鄔明軒臉上的得意和挑釁碎得稀爛，只剩下震驚和羞憤的慘白。
杜哲的假笑徹底僵在臉上，嘴巴微張，像條離水的魚。
評委席上，李蓉皺緊了眉，王海一臉愕然，張兆陽則直接黑了臉。
彈幕在短暫的空白后，徹底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