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客樓。鄭婳坐在二樓臨窗的雅座,指節(jié)無意識地敲著桌面,目光像被線拴住一樣,
一次次投向喧囂的街口。這三天,她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工蜂,
瘋狂地穿梭于市集、糧鋪、藥房,甚至犄角旮旯的小作坊,
身份在不起眼的婦人、粗獷的漢子、精明的行商間變換。
空間那看不見的“肚子”像個無底洞,無論她塞進(jìn)多少米糧、藥材、布匹乃至成堆的炭火,
似乎都觸不到它的極限。這詭異的能力讓她在焦灼的等待中尋得一絲慰藉,卻也加深了不安。
這空間本身,就透著不尋常。時間在反復(fù)的眺望中流逝,從清晨的微涼到臨近午時的燥熱。
茶水續(xù)了又涼,涼了又續(xù),鄭婳的心也像那杯中的殘葉,沉沉浮浮。
就在她幾乎以為葉云州要爽約,那七萬兩白銀不過是鏡花水月時,
街口忽然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騷動?!白岄_!讓開!都讓開點(diǎn)!”“嚯!好家伙,
這么多箱子!”“這是箱子里都裝的什么呢?”……人聲鼎沸中,一列壯實(shí)的家丁魚貫而入,
個個穿著統(tǒng)一的青色短褂,汗流浹背,肌肉虬結(jié),兩人一組,
吭哧吭哧地抬著沉重?zé)o比的紅漆大木箱。箱子一口接著一口,在茶樓伙計目瞪口呆的注視下,
源源不斷地被抬進(jìn)本就略顯擁擠的一樓大堂。沉重的落地聲“咚!咚!”地砸在地板上,
也砸在每一個圍觀者的心上。一口、兩口、三口……整整十五口半人高的樟木箱!
它們像一堵堵矮墻,瞬間占據(jù)了茶樓大堂中央的空地。
原本悠閑品茗、低聲談笑的茶客們?nèi)贿@陣仗驚得停了動作,
無數(shù)道目光齊刷刷地盯在這些箱子和抬箱人身上。竊竊私語聲浪陡然大了起來,
匯成一片嗡嗡的嘈雜。“天爺,這裝的是啥?”“看那箱子的分量,怕是實(shí)打?qū)嵉你y子!
”“誰這么大手筆?茶樓里兌銀子?”“嘖,
財神爺下凡了這是……”就在這萬眾矚目、氣氛被推到最高點(diǎn)時,葉云州終于出現(xiàn)了。
他搖著一柄玉骨紙扇,步履從容,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施施然走在隊伍最后。
仿佛眼前這引人側(cè)目的場面與他無關(guān),又或者說,這正是他刻意營造的效果。
鄭婳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頭皮陣陣發(fā)麻,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想過七萬兩銀子很多,但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呈現(xiàn)!這哪里是低調(diào)交易?
這分明是敲鑼打鼓、昭告天下——“快來搶我!我富得流油!”巨大的懊悔瞬間淹沒了她。
要什么現(xiàn)銀!管它路上會不會暴露行蹤!銀票!銀票多好!薄薄幾張紙,揣懷里就走,
神不知鬼不覺!可現(xiàn)在,后悔已經(jīng)晚了。眾目睽睽之下,她只能硬著頭皮,深吸一口氣,
強(qiáng)壓下心頭翻涌的驚濤駭浪,從二樓快步走下。她擠過看熱鬧的人群,走到葉云州面前,
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叭~老板,那個……您看,能不能勞煩兄弟們再辛苦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