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如同投石入水,起初只有漣漪,不見通路。
嘗試了幾次,額頭已滲出細密的汗珠,胸口也在激烈起伏。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打算明天再試時,一股奇異的吸力陡然傳來!
意識像是被猛地拽離了身體,一陣短暫的眩暈和輕微的撕裂感后,眼前的黑暗驟然褪去。
她“站”在了一片空茫之中。
目之所及,只有無邊無際、濃得化不開的白色霧氣。
沒有天,沒有地,沒有方向,甚至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這霧氣并非實體,卻仿佛能吞噬一切聲響和溫度,寂靜得令人心慌。
腳下是同樣空白的虛無,踏上去卻又有一種奇異的“實地”感。
她試著向前“走”了兩步,霧氣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流動,但周圍的景象沒有絲毫變化。
她伸出手,試圖觸碰那霧氣,指尖卻如同劃過冰冷的空氣,什么也抓不住。
“這就是…空間?”
鄭婳心中驚疑不定。
原以為會像在二十一世紀看的小說里一樣,有什么仙泉靈田,卻不料竟是如此一片荒蕪死寂的虛無!
巨大的落差讓她心頭微沉。
僅僅是進來這片刻,維持著意識停留在這片空茫之中,竟已耗盡了這具身體本就所剩無幾的氣力。
一陣強烈的眩暈和脫力感猛地襲來,比剛才進入時更甚。
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中衣,后背冰涼一片。
她感到心臟在胸腔里急促地跳動,像要掙脫束縛,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沉重,肺部如同被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不行了…這身體太弱了!
她放棄了繼續(xù)探索的念頭。
意念一動,那股吸力再次出現(xiàn),卻是反向?qū)⑺偷亍巴啤绷顺鰜恚?/p>
“呼——”鄭婳猛地睜開眼,劇烈地喘息著,如同溺水之人終于浮出水面。
眼前是自己熟悉的房間,窗欞透進外面微弱的光。
她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床鋪上。
意識在疲憊和虛弱的雙重侵襲下迅速模糊。
頭發(fā)被汗水浸濕,黏在蒼白的臉頰上。
她甚至沒有力氣去拉過一旁的薄被,只覺渾身骨頭都散了架,連動一下手指都成了奢望。
身體的沉重與方才空間的虛無感形成了荒誕的對比。
眼皮像灌了鉛般沉重地合上。
在陷入徹底黑暗的昏睡之前,她腦海中最后閃過的念頭是:這原身身體太弱,看來計劃得往后推了。
濃墨般的夜色尚未褪盡,窗欞外透著一絲灰蒙蒙的冷意。
鄭婳是被一種強烈的、幾乎讓她胃部抽搐的饑餓感硬生生拽醒的。
仿佛一夜之間,身體被掏空,五臟六腑都在瘋狂叫囂著對食物的渴求。
這種餓,不是尋常的腹中空空,更像是某種生命能量被強行抽離后的本能反撲,帶著一種讓人心慌的虛弱感。
她坐起來,手腳都有些發(fā)軟。
顧不得梳洗,更顧不得這古代的禮儀,幾乎是踉蹌著沖向了廚房的方向。
府邸還在沉睡,只有零星幾個早起灑掃的下人,被她披頭散發(fā),腳步匆匆的樣子嚇了一跳。
廚房里灶火未燃,一片冰冷寂靜。
鄭婳也顧不上許多,好在她在二十一世紀的農(nóng)村長大,有生火的經(jīng)驗。
只是這古代的火折子用得不太熟練。
不過這難不倒她,鼓搗幾下就點燃了火。
手忙腳亂地生火、燒水。
水沸的咕嘟聲在寂靜的黎明格外清晰。
她翻找出昨天剩下的面條,也不管多少,全部扔進鍋里,又胡亂加了些鹽和豬油。
面條在滾水里翻騰,濃郁的麥香瞬間彌漫開來。
面一熟,她立刻撈進一個平時用來盛湯的、幾乎有她臉盆大的粗瓷海碗里,滾燙的面湯差點濺到手上也渾然不覺。
她甚至沒找凳子,就站在灶臺邊,用筷子挑起一大坨面條,也顧不得燙,囫圇地往嘴里塞。
滾燙的面條滑過食道,帶來一陣灼痛,但這痛感很快被洶涌而至的飽足感撫平。
她吃得毫無形象,狼吞虎咽,額角滲出細汗,嘴角也沾上了油漬。
一大盆分量十足的面條,竟被她風卷殘云般吃了個底朝天,連湯都沒剩幾滴。
直到碗底見光,那股蝕骨的饑餓才像潮水般退去,身體里重新注入了一絲力氣,雖然四肢還有些發(fā)虛,但那種令人絕望的“空”終于被填滿了。
她靠在灶臺邊,長長地、滿足地吁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指尖被燙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腹中有了著落,精神也隨之振奮。
回到住處,昨晚那奇異的感覺——腦海中那片朦朧的、仿佛觸手可及的空間,再次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
鄭婳的心臟怦怦直跳,帶著緊張和巨大的期待。
她隨手拿起桌上一個素白的小茶杯,這茶杯小巧輕便,用來測試再合適不過。
她屏住呼吸,集中全部精神,死死盯著手中的茶杯,在心中默念:“收進去!收進去!”
意念如同無形的觸手,試圖纏繞住茶杯,將它拉入那片意識深處的虛空。
然而,茶杯紋絲不動。
一次,兩次,三次……她感覺自己像是在推一堵無形的墻,精神力撞上去就被彈開,只留下微微的眩暈感。
手中茶杯依舊穩(wěn)穩(wěn)地躺在她手心,冰冷瓷實的觸感提醒著她失敗的沮喪。
“怎么會不行?” 鄭婳眉頭緊鎖,不信邪地再次嘗試。
她調(diào)整呼吸,努力放空雜念,想象著茶杯周圍的空間微微扭曲……還是不行。
她換了個姿勢,閉上眼睛全神貫注……依舊不行。
時間在一次次失敗中流逝。
窗外的天色漸漸泛白,房間外開始傳來人聲和腳步聲。
鄭婳卻全然不顧,她像著了魔一樣,和那個小小的茶杯較上了勁。
額角的汗珠不斷滲出,順著鬢角滑落,太陽穴也開始隱隱作痛,這是精神力過度消耗的征兆。
她試了各種方法:集中意念“看”著它消失、想象空間張開一個“口袋”把它吞沒、甚至嘗試用意念“包裹”住茶杯……
無數(shù)次嘗試,無數(shù)次失敗,就在她精神疲憊到極點,幾乎要放棄的時候——
又一次意念凝聚,她感覺自己的精神仿佛穿透了一層極其粘稠、堅韌的薄膜,指尖似乎觸碰到了那個茶杯在另一個維度的“投影”。
“進!” 她在心中一聲低喝。
剎那間,手心一空!
那個素白的小茶杯,憑空消失了!
鄭婳的心跳幾乎停止,她立刻將意識沉入那片空間——果然!
那個小小的茶杯,正靜靜地懸浮在一片混沌虛無的中央,仿佛亙古以來就在那里。
巨大的狂喜瞬間沖垮了疲憊!她成功了!
緊接著,她意念再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