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重生到這個身體時,原主就是個底層中的底層,父母信息不詳,背景不詳,靠著微薄的救濟(jì)金和打點零工過活。
上次的醫(yī)藥費還是賒的。
為了補(bǔ)充營養(yǎng)(胃口大了不少),以及購買新的筆記本和文具(之前的都被毀了),他那點錢已經(jīng)見底了。
看著錢包里僅剩的幾枚可憐的硬幣,宇文感到了比面對十幾個不良時更深的無力感。
保護(hù)費?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里一閃而過。
但宇文很快把這個念頭掐滅了。
他靠著墻壁,看著走廊里那些畏畏縮縮、看到他如同看到瘟神般躲開的普通學(xué)生和底層不良。
田中那驚恐又帶著一絲依賴的眼神在他腦海中閃過。
欺凌弱者,敲詐勒索?
這和山本那些垃圾有什么區(qū)別?他追求的是“人上人”,不是“人渣”!
“呼…...…”宇文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壓下心頭的煩躁。
看來,最實際的辦法,還是打工。
放學(xué)后,宇文沒有立刻回家,他拖著依舊疼痛的身體,開始在學(xué)校附近的商業(yè)街轉(zhuǎn)悠。
便利店、快餐店、居酒屋…...…一家一家地問過去。
他刻意避開了那些可能需要大量體力搬運或者環(huán)境過于復(fù)雜混亂的場所,目標(biāo)鎖定在收銀、理貨這類相對“安靜”的工作。
然而,現(xiàn)實給了他當(dāng)頭一棒。
“抱歉,我們不招短期工?!?/p>
“學(xué)生?晚上能工作到幾點?十點?太早了,我們需要能工作到深夜的?!?/p>
“你…...…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我們這里需要形象整潔的員工?!?/p>
“支那人?抱歉,我們暫時沒有適合的職位。”
一家家拒絕,理由五花八門。
臉上的傷痕和“鈴蘭高中”的校服,成了他最大的阻礙。
那些店主或經(jīng)理看向他青腫未消的臉頰和破爛校服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懷疑和排斥。
就在宇文幾乎要放棄,考慮去更遠(yuǎn)的地方碰碰運氣時,一家位于小巷深處、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小型便利店門口,貼著“夜班兼職募集”的紙條引起了他的注意。
店名叫“中島屋”,燈光有些昏暗,貨架略顯陳舊。
宇文猶豫了一下,推門走了進(jìn)去。門鈴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收銀臺后坐著一個頭發(fā)花白、戴著老花鏡的老婆婆,正在慢悠悠地整理著零錢。
店里沒什么客人,空氣中彌漫著關(guān)東煮的香氣和舊紙張的味道。
“那個…...…打擾了,”宇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有禮,“我看到門口的招聘,想來應(yīng)聘夜班兼職?!?/p>
老婆婆抬起頭,推了推老花鏡,渾濁但溫和的目光落在宇文身上。
掃過他校服上的破損和臉上的傷痕,眼神里沒有驚訝,也沒有厭惡,只有一種閱盡世事的平靜。
“學(xué)生仔啊?”老婆婆的聲音很慢,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沙啞,“夜班很辛苦的哦,要從晚上十點到早上六點,能行嗎?白天上課不打瞌睡?”
“我可以的!”宇文立刻回答,“我…...…需要這份工作?!?/p>
老婆婆又仔細(xì)看了看他,目光在他挺直的背脊和那雙雖然疲憊卻依舊清亮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
“身上有傷?”她問得很直接。
“嗯…...…一點小摩擦。”宇文含糊地說,不想解釋太多。
老婆婆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權(quán)衡。
店里的老式掛鐘發(fā)出滴答滴答的輕響。
“試用期一周,時薪750円?!崩掀牌抛罱K開口,語氣平淡,“晚上十點準(zhǔn)時到,早上六點交班。不能遲到早退,不能偷懶,不能偷東西。能做到嗎?”
嘶,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感覺瞬間涌上宇文心頭,甚至壓過了身體的疼痛。
宇文雖然知道日本,收入高,消費也高。
但是現(xiàn)在可是05年,日幣和人幣匯率好像是100日元等于7.5人幣?
750円,50多塊錢?一小時??05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老婆婆鄭重地鞠了一躬:“嗨!非常感謝!我一定做到!”
走出“河口堂”時,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
城市的霓虹燈開始閃爍。
宇文摸了摸口袋里那張寫著地址和時間的簡陋紙條,感覺肩上的重?fù)?dān)似乎輕了一些。
雖然時薪不高(對比.......),工作時間也正好卡在睡眠的黃金時段,但至少,這是一條干凈的路。
就在這時,一個畏畏縮縮的身影從旁邊的小巷陰影里鉆了出來,是野牛組那個被宇文踹中肋骨的瘦高個。
他手里捏著幾張皺巴巴的千円鈔票,眼神躲閃,不敢看宇文的臉,飛快地把錢塞進(jìn)宇文手里,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宇….....宇文大哥…....這是....…這是這個月的....…一點心意…....請您…....請您務(wù)必收下.....…”說完,不等宇文反應(yīng),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頭也不回地狂奔而去,消失在夜色里。
宇文捏著手里那幾張還帶著體溫的鈔票,站在原地,久久無語。
夜風(fēng)吹過他額前凌亂的碎發(fā),帶來一絲涼意。
他看著瘦高個消失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錢。
這是保護(hù)費。
最簡單、最快捷、最符合他現(xiàn)在“身份”的來錢方式。
他沉默了許久。
最終,他沒有扔掉這些錢,也沒有追上去。
“先應(yīng)急用吧,實在太窮了”
他面無表情地將這幾張沾著汗?jié)n的鈔票,和那張“河口堂”的兼職紙條,一起塞進(jìn)了口袋里最深的角落。
宇文抬起頭,望向遠(yuǎn)處燈火通明的教學(xué)樓,那里有他渴望的知識,也有他必須面對的挑戰(zhàn)。
腰側(cè)的傷還在隱隱作痛,嘴角的血痂提醒著他昨日的慘烈。
他邁開腳步,朝著租住的廉價公寓方向走去,身影融入城市的夜色中,孤獨而倔強(qiáng)。
遠(yuǎn)處教學(xué)樓的陰影里,辰川時生靠在窗邊,靜靜地看著宇文消失在街角。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若有所思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