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旅長,現(xiàn)任作戰(zhàn)參謀的孫立誠,正盯著韓鋒面前的平板電腦。
他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難以抑制的激動。
那七個勢如破竹的紅色箭頭,在他看來,不只是戰(zhàn)術(shù)符號。
那是軍功章!
是榮譽!
更是319旅脫胎換骨的希望!
“韓鋒……”
孫立誠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這一仗打下來,咱們319旅,是不是……是不是就有機會了?”
他搓了搓手。
“從摩步旅,升級成咱們軍區(qū)夢寐以求的重型機步旅!”
參謀長許若琳站在一旁,聞言也點了點頭,眼神里充滿了期待。
誰能想到呢?
演習(xí)剛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319旅就是來給“蒼狼旅”當陪練的。
一個裝備落后,要啥沒啥的摩托化步兵旅。
對上一個全軍聞名,號稱“準外軍”的重裝合成旅。
這怎么打?
拿頭打嗎?
導(dǎo)演部那幫專家,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預(yù)測319旅會在72小時內(nèi)被藍軍徹底擊潰。
可現(xiàn)在呢?
不到24小時。
攻守之勢異也!
他們不但沒被擊潰,反而把不可一世的蒼狼旅給包了餃子!
“就算最后沒能全殲藍軍指揮部,現(xiàn)在取得的戰(zhàn)果,都足以讓所有人刮目相看了?!?/p>
許若琳由衷地說道。
“這一仗,打出了我們319旅的威風(fēng)!”
車內(nèi)的幾個參謀也都連連點頭。
然而,韓鋒的臉上,卻看不到半點喜悅。
他只是平靜地看著屏幕,手指在上面輕輕劃過,似乎在計算著什么。
聽到孫立誠和許若琳的話,他甚至連頭都沒抬。
“驕傲什么?”
他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讓車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
“打一群‘軍盲’而已,有什么值得驕傲的?”
“……”
“……”
孫立誠和許若琳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愕然。
軍盲?
你說全軍的王牌,大名鼎鼎的蒼狼旅是軍盲?
這話要是讓谷平邦聽見,怕不是要氣得當場吐血三升。
可看著韓鋒那張理所當然的臉,他們又覺得……這話好像沒毛病。
在韓鋒這種天馬行空的戰(zhàn)術(shù)思維面前。
蒼狼旅那套按部就班、刻板僵化的打法,可不就是“軍盲”嗎?
一瞬間。
孫立誠和許若琳心中的那點激動,蕩然無存。
格局。
這就是格局的差距??!
他們還在為一場演習(xí)的勝利而沾沾自喜。
可韓鋒的眼光,早已經(jīng)超越了這場演習(xí)本身。
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
這就是了!
韓鋒終于抬起了頭,目光掃過眾人。
“別忘了,我們的目標是什么?!?/p>
“不是打贏一場演習(xí),是打贏未來的戰(zhàn)爭?!?/p>
“藍軍的戰(zhàn)術(shù)是死的,但未來真正的敵人,是活的?!?/p>
“他們不會像谷平邦這么蠢,把指揮部放在一個這么容易被我們找到的地方。”
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澆醒了所有人。
是啊。
這只是一場演習(xí)。
一場用近乎作弊的方式,提前洞悉了敵人所有部署的演習(xí)。
贏了,是應(yīng)該的。
輸了,那才叫丟人。
看著眾人冷靜下來,韓鋒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拿起通訊器。
“命令!”
“全軍開拔!”
他的聲音,通過電波,瞬間傳遍了七個突擊營的指揮頻道。
“兵貴勝,不貴久!”
“我不要傷亡數(shù)字,我只要速度!”
“一個小時內(nèi),我要在藍軍指揮部,看到我們319旅的旗幟!”
“是!”
通訊器里,傳來各營營長們的怒吼。
孫立誠和許若琳再次對視。
兵貴勝,不貴久!
好一個兵貴勝,不貴久!
他們還在考慮怎么穩(wěn)扎穩(wěn)打,怎么減少傷亡。
韓鋒卻已經(jīng)看到了更深的一層。
夜長夢多!
藍軍雖然主力被調(diào)開,但畢竟是重裝旅,家底厚實。
一旦讓他們反應(yīng)過來,收攏前線的部隊回援,到時候就算能贏,也必然是一場慘勝。
速戰(zhàn)速決!
用雷霆萬鈞之勢,一舉搗毀敵軍中樞,徹底癱瘓他們的指揮系統(tǒng)!
這才是上上之策!
高!
實在是高!
……
藍軍指揮部,315高地。
愁云慘淡。
藍軍旅長谷平邦。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水杯嗡嗡作響。
“撤!”
“馬上給我準備裝甲指揮車!”
“我們立刻撤出315高地!”
他雙眼赤紅。
“老子就不信了!”
“他韓鋒還能翻了天不成?”
谷平邦咬著牙,喘著粗氣。
“我們這不是敗退!這是戰(zhàn)術(shù)性撤退!”
“只要我們能安全撤出去,和前面的主力部隊匯合,我們還有機會!”
“到時候,前后夾擊,老子要把他韓鋒和他的319旅,碾成粉末!”
他還在掙扎。
指揮部里的其他軍官,沒人敢出聲反駁。
誰都看得出來,旅長這是在自我安慰。
機會?
還有個屁的機會!
家都被人偷了,指揮系統(tǒng)都快讓人一鍋端了,還談什么反撲?
參謀長許飛躍,臉色煞白地站在電子沙盤前,手指都在顫抖。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旅長……”
“來不及了?!?/p>
谷平邦猛地回頭,怒視著他。
“什么叫來不及了?”
“許飛躍!你他娘的給老子說清楚!”
“你是想動搖我軍軍心嗎?!”
許飛躍苦笑了一下,抬手指向沙盤。
“旅長,您自己看吧?!?/p>
谷平邦大步流星地沖了過去,定睛一看。
只一眼,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只見巨大的電子沙盤上,代表著他們指揮部的藍色棋子,已經(jīng)陷入了絕境。
東、南、西、北……
四面八方,七個鮮紅的箭頭,正像七柄燒紅的烙鐵,死死地抵在了他們的咽喉上。
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fēng)的包圍圈。
天羅地網(wǎng)。
插翅難飛。
“這……這怎么可能?”
谷平邦的聲音都在發(fā)抖,充滿了不敢置信。
“他們的主力,不是還在跟我們的大部隊糾纏嗎?”
“他們哪來的七個營?!”
“他們怎么可能……行軍速度怎么可能這么快?!”
許飛躍慘然道:“沒有什么糾纏,旅長。”
“從一開始,跟我們那半個旅交火的,就只是他們兩個營的兵力?!?/p>
“那是誘餌!”
“他們的主力,早就趁著夜色,繞到了我們的大后方!”
“至于速度……”
許飛躍指了指沙盤上的行軍路線。
“他們沒有走山路,他們走的是公路!”
“用軍用卡車和步戰(zhàn)車,全程高速機動!我們被耍了!”
轟!
谷平邦踉蹌著后退了兩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引以為傲的重裝履帶,他堅信的速度優(yōu)勢,在對方面前,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人家根本不跟你玩越野。
直接抄近道,走公路,打了你一個措手不及!
“兵力呢?”
谷平邦嘶啞地問道。
“我們指揮部周圍,還有多少可以調(diào)動的兵力?”
許飛躍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吐出了那個絕望的答案。
“一個……都沒有了?!?/p>
“警衛(wèi)連,工兵營,后勤保障分隊……所有的機動力量,全都被您派去加強正面戰(zhàn)場了?!?/p>
“現(xiàn)在我們手里,除了幾十個參謀文員,就只剩下一個炊事班了?!?/p>
“旅長……”
“我們……輸了?!?/p>
輸了。
這兩個字,狠狠地砸在指揮部里每一個藍軍軍官的心上。
所有人都呆呆地站著,臉上寫滿了茫然。
蒼狼旅。
全軍的磨刀石。
兵強馬壯的重裝合成旅。
竟然……
竟然被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摩步旅,用這種方式,給端了老家?
這要是傳出去……
他們的臉,往哪兒擱?
軍隊的榮譽,往哪兒擱?
谷平邦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輸了。
輸?shù)靡粩⊥康亍?/p>
輸?shù)谩涿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