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底那行金紋還在，細如發(fā)絲。
蘇墨把那杯核燃料奶茶緩緩倒進腰間算盤的凹槽里。
液體滑落的瞬間，算盤珠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哀鳴，仿佛被喚醒的殘魂。
天空出現(xiàn)變化，不是雷光，不是火焰，而是一片由密密麻麻文字構成的云層。
那些字，每一個都像是從天條上拓下來的，筆畫剛硬，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
它們正被一股無形之力編織進高空的劫云，層層疊疊，構成某種規(guī)則級的程序代碼。
“這不是……劫。”
“這是更像是……審計?！?/p>
鐵心的機械臂紅光頻閃，調出一串殘影數(shù)據(jù)，手指在虛空中快速劃動，片刻后，道：
“劫云帶防火墻，加密等級比末世AI監(jiān)獄還高。更惡心的是——里面摻了話術。”
“什么話術？”
“‘貪財蝕道當誅?！?/p>
“逆天而行者，天必譴之?！?/p>
“包裝成天道意志，實則是一段帶道德綁架的惡意腳本。誰寫的？天庭宣傳部？”
蘇墨盯著那行行文字，想起算盤夾層里的批注——
“杠桿支點，亦可壓垮世界”。
那字跡，和杯底金紋一模一樣。而現(xiàn)在，這劫云里的天條條款，筆鋒走勢竟也如出一轍。
“有人在用我的賬本寫天條。”
“還拿它來劈我。”
葉靈兒站在三步之外，鏡片微亮，她指尖輕點，空氣中竟浮現(xiàn)出一組波動曲線。
“蒸汽共振沒消失。”
“它還在反饋。劫云的能量源……不是天道自發(fā)的，而是被引導的?！?/p>
“引導？”鐵心抬頭，
“誰有這本事？”
“一個自詡清高的老東西?！?/p>
蘇墨摩挲著算盤邊緣，忽然發(fā)力一掰——夾層彈開，那張寫有批注的紙條再次浮現(xiàn)。他將紙條貼在算盤表面，靈力注入。
算盤珠劇烈震顫，隨即排列成一個殘缺的龜甲形狀。
葉靈兒：“這紋路……和虛云子密室里那塊黑賬龜甲，同源。”
蘇墨“：他想燒賬?！?/p>
“燒我的債，獨吞靈氣?！?/p>
葉靈兒：“邏輯成立?！?/p>
“債務記錄一旦被天劫焚毀，相關靈氣流轉痕跡也會抹除。他作為做空方，不僅能洗清黑賬，還能把原本屬于我的供應鏈靈氣，轉為己用?！?/p>
“所以這劫云，不是來劈我的。”
“是來‘合規(guī)化’地銷毀證據(jù)的。寫進天條，就成了‘天意’。多高明啊——披著正義外衣，干著財務造假的勾當。”
“那還等什么？拆了他老窩！”
鐵心一拳砸在機甲外殼上。
“不行。”蘇墨搖頭，
“他用了因果屏蔽，直接攻擊會被反彈。而且……”
“系統(tǒng)沒預警，群也沒動靜。這劫云，不在‘意外盈利’范疇內(nèi)。貿(mào)然出手，搞不好觸發(fā)‘天譴暴富’，那才是真完蛋。”
“那就等死？”鐵心瞪眼。
“不。”蘇墨瞇起眼，“他用天條寫劫云，我就用破產(chǎn)寫天條?！?/p>
他咬破指尖，鮮血滴落，在虛空一筆一劃，寫下一份協(xié)議：
《即時破產(chǎn)協(xié)議·V1.0》
甲方：蘇墨
乙方：歸墟財團
標的：虧損一億靈石
用途：迎擊數(shù)字天劫
生效條件：即刻執(zhí)行
符成剎那，算盤嗡鳴，珠子盡數(shù)化為灰燼。
下一秒，灰燼翻涌，重組為一片星圖——七顆主星連成殘缺算盤，其余細碎光點如賬本數(shù)字般流轉不息。
劫云震顫，天條文字構成的數(shù)據(jù)鏈，出現(xiàn)了斷點。
幾行原本剛印好的條款開始扭曲，像是被某種更高優(yōu)先級的指令覆蓋。其中一行“貪財蝕道”，竟緩緩變成“虧損即功德”。
你這破協(xié)議……還能覆蓋天條？”鐵心瞪大眼睛。
“不是覆蓋?！?/p>
“是喚醒。這算盤，本就是記賬的祖器?！?/p>
葉靈兒：“劫云數(shù)據(jù)流在波動。底層代碼暴露了三秒——是《天條·經(jīng)濟增長篇》修訂草案，署名單位：天庭金融監(jiān)管司。”
“咸魚仙君的鍋？”鐵心樂了。
“不?！?/p>
“仙君貪功，但不會干這種蠢事。這代碼太干凈，太規(guī)整，像經(jīng)過系統(tǒng)化訓練。虛云子背后，有人教他怎么改天條?！?/p>
鐵心：“末世AI？”
葉靈兒：“是舊天道的補丁風格。我在修復經(jīng)濟模型時見過類似的邏輯結構——那是……舊天道瀕死前的自救程序。”
蘇墨明白了，虛云子不是在對抗他，而是在利用他。
“他想當新天道?！?/p>
“拿我的賬本墊腳?！?/p>
鐵心：“那你怎么辦？”。
“我繼續(xù)破產(chǎn)?！?/p>
“一億不夠，就十億。十億不夠，就百億。我的債，不是他的梯子，是他的墳?！?/p>
接觸瞬間，劫云劇烈翻滾，那些天條文字開始崩解，像被無形之手撕碎。
高空又裂開一道細縫，一縷灰金色火焰垂落，精準地纏上協(xié)議邊緣。
葉靈兒瞳孔驟縮：“丹爐火！虛云子在煉化它！”
蘇墨咬牙：“他在用丹爐焚燒債務記錄?！?/p>
“想把我的破產(chǎn)，煉成他的靈丹?！?/p>
鐵心急問：“那怎么辦？”
星圖算盤正劇烈震顫，七顆主星忽明忽暗，其中一顆，竟開始脫落光點，像被某種力量一點點剝離。
“他在污染記賬權?！?/p>
“想讓算盤……認他為主?！?/p>
“那就別認！”鐵心猛地抽出機甲核心的一塊殘片——歸墟紋路清晰可見，她將殘片拍向算盤。
“我這破鐵，至少還知道跟誰一伙！”
殘片與算盤接觸的剎那，星圖猛然一亮。
劫云發(fā)出一聲類似電子雜音的尖嘯，隨即，所有天條文字集體閃爍，拼出一行新字：
【檢測到非法記賬行為，啟動審計協(xié)議】
蘇墨抬頭，看見劫云中央裂開一只巨眼——
由無數(shù)0和1構成的數(shù)字之瞳，仿佛一臺跨越維度的主機。
蘇墨：“它來了。”
“真正的數(shù)字幽靈?！?/p>
葉靈將一片奶茶杯底的金紋碎片貼在鏡片上。
鏡片瞬間爆發(fā)出紫光，映出劫云深處的一串坐標：
歸墟廢淵·B7區(qū)
關聯(lián)設備：黑賬龜甲·已激活
能量轉化率：37%
“他在煉債化靈。”
“每燒一份債務，就產(chǎn)出一份灰金靈氣。轉換率才37%，說明還有漏洞?！?/p>
“那就堵上?！碧K墨深吸一口氣，咬破手指。
一道血符成形，他將其推向星圖算盤。
算盤吸收血符的瞬間，七顆主星同時爆亮。星圖旋轉，投射出一道因果鎖鏈，直指虛云子密室。
這時，丹爐中的灰金火焰突然暴漲，將其燒斷一截。
蘇墨噴出一口血，算盤星圖也黯淡了一瞬。
劫云的數(shù)字之瞳緩緩轉動，鎖定蘇墨。
灰金火焰在丹爐中跳動，映出虛云子枯瘦的臉。
此時，他手中捧著那塊黑賬龜甲，正緩緩投入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