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舷窗灑進來時，雪野凜正蜷成一團，陷在蓬松的被子里。他整個人幾乎埋了進去，只露出一撮雪白的發(fā)梢，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五條悟盤腿坐在床邊，手里捏著一根從餐廳順來的巧克力棒，正用尖端輕輕戳雪野凜露出來的那點頭發(fā)。
“喂——”他拖長音調，用巧克力棒撥了撥那撮呆毛，“太陽曬屁股了——”
雪野凜一動不動，連呼吸頻率都沒變。
五條悟挑眉，伸手捏住被子一角，猛地一掀。
“起床啦?。 ?/p>
冷空氣瞬間灌進來，雪野凜整個人一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他的頭發(fā)睡得亂糟糟的，左眼的藍色瞳孔因為沒完全清醒而微微擴散，看起來比平時更懵。
“……冷。”他慢半拍地說，伸手去夠被搶走的被子。
五條悟把被子舉高，壞笑著晃了晃：“先回答監(jiān)護人問題！昨晚睡得好嗎？”
雪野凜困倦地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抓住五條悟的衣角，借力猛地一撲。
“哇哦！”
五條悟猝不及防被拽倒，摔進柔軟的被堆里。雪野凜趁機卷走被子，滾到最里面，把自己重新裹成雪白的繭，只露出眼睛，幽幽地盯著他。
“卑鄙?。 蔽鍡l悟從被堆里掙扎出來，墨鏡都歪到了一邊，“這就是神明的偷襲技巧嗎？！”
雪野凜閉上眼睛，往枕頭里埋了埋：“再睡五分鐘。”
“不行！”五條悟一把捏住他的臉，“游輪靠岸了，再不起床就沒早飯吃了！”
雪野凜慢吞吞地坐起來，頭發(fā)亂糟糟地翹著：“……騙子?！?/p>
“嗯？”
“早餐自助，”他揉了揉眼睛，“到十點。”
五條悟：“……”
這家伙居然連游輪餐廳的營業(yè)時間都背下來了？！
“不管！”五條悟一把將他從床上拎起來，“老子餓了，陪我去吃飯！”
敲門聲突然響起。
“凜君？你醒了嗎？”柯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園子姐姐說半小時后登陸小島......”
門把手轉動的聲音戛然而止，推門而入的柯南僵在原地，眼鏡片后的眼睛瞪大。
房間里，穿著高專制服的少年正單手拎著雪野凜的后衣領，另一只手捏著他的臉頰往外扯。雪野凜卻面無表情地任由他擺布，手里還緊緊抓著從對方手里搶過來的巧克力棒。
三秒死寂。
柯南緩緩把目光移向雪野凜，終于開口：“……這位是？”
雪野凜啃著巧克力，咽下一口才回答：“悟。”
柯南：“……”
這樣誰聽得懂??？！
五條悟松開捏著雪野凜臉頰的手，轉而一把攬住他的肩膀，笑嘻嘻地朝柯南揮了揮另一只手：“喲~小偵探，早?。 ?/p>
柯南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最終定格在五條悟那張過分年輕的臉上：“你是……凜君的哥哥？”
“Bingo！”五條悟打了個響指，墨鏡后的藍眼睛彎起，“不過更準確地說——”
“監(jiān)護人。”雪野凜面無表情地補充，同時趁機把最后一口塞進嘴里。
柯南：“……”
監(jiān)護人？這個看起來最多高中生年紀的家伙？
五條悟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湊近了些：“怎么？不像嗎？”
柯南干笑：“不，只是有點意外……”
“悟，”雪野凜突然扯了扯五條悟的袖子，指向窗外，“島?！?/p>
遠處的海平面上，一座被綠意覆蓋的小島正緩緩靠近。陽光灑在白色的沙灘上，像鋪了一層碎鉆。
五條悟吹了個口哨：“冰淇淋島？”
“嗯?！毖┮皠C點頭，又看向柯南，“半小時？”
柯南這才回過神：“啊，對，園子姐姐說半小時后登陸……”
“太慢了~”五條悟一把抱起雪野凜，“我們直接過去吧！”
“等等！”柯南慌忙伸手，“游輪還沒靠岸——”
話音未落，五條悟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原地。
柯南：“……？？？”
他沖到窗前，只見遠處的沙灘上，兩個白毛正站在冰淇淋店門口，其中一個還回頭朝他揮了揮手。
“……”
這絕對不正常?。?！
三秒后，他默默掏出手機，撥通了灰原哀的電話：“......灰原，我覺得我需要重新評估一下這個世界的科學觀?！?/p>
電話那頭傳來灰原哀淡定的聲音：“又是那個白頭發(fā)的小孩？”
“......這次還多了一個更大的?！笨履先嗔巳嗵栄?，“我覺得我可能需要喝點甜的?！?/p>
“自己去買?！?/p>
“......”
“老板！所有口味各來三份！”五條悟拍著柜臺，興致勃勃地點單。
店主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兩人：“客、客人，我們店有32種口味……”
雪野凜已經(jīng)趴在玻璃柜前，異色的眼睛緊盯著里面的冰淇淋：“都要?！?/p>
五條悟湊過來：“說好的，我雙倍?！?/p>
“嗯。”
店主手忙腳亂地挖著冰淇淋球，五條悟靠在柜臺邊，順手戳了戳雪野凜的臉：“喂，昨天在游輪上有沒有碰到好玩的事？那個小偵探煩你了嗎？”
雪野凜的目光追隨著店主手里的冰淇淋勺，頭也不抬：“問了問題。”
“哦？”五條悟挑眉，“問了什么？”
“問我是不是神明?！?/p>
五條悟戳他臉頰的手指突然一頓，墨鏡微微下滑：“……你該不會……”
雪野凜干脆利落地點頭：“說了?！?/p>
五條悟：“……”
他沉默兩秒，一把掐住雪野凜的臉往兩邊扯：“問了你就說？！”
雪野凜被扯得口齒不清，卻依然認真回答：“神明，不說謊。”
五條悟松開手，墨鏡后的眼睛微微瞇起：“那要是爛橘子們問呢？”
“一樣。”
“哈——”五條悟突然笑出聲，伸手按住雪野凜的頭，整個人的重量壓到他身上，“不愧是我們的神明大人，連撒謊都不會~”
雪野凜被壓得晃了晃：“……重?！?/p>
店主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遞過來兩個堆成小山的冰淇淋杯：“客、客人，您的96個球……”
五條悟接過，塞了一杯到雪野凜手里：“喏，誠實獎~”
雪野凜接過冰淇淋，低頭舔了一口，奶油沾在鼻尖上。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但可以選擇不說。”
五條悟正咬著巧克力脆皮，聞言挑眉：“哦？那為什么告訴那小偵探？”
“他聰明。”雪野凜盯著冰淇淋上的堅果碎，“不會亂說?！?/p>
“這么相信他？”五條悟俯身，一口咬掉雪野凜冰淇淋最頂端的草莓球，“那我呢？我問你什么都會回答嗎？”
雪野凜看著自己被咬缺一塊的冰淇淋陷入沉默，耳墜一閃，五條悟手中的冰淇淋憑空消失。
“哇！你干嘛搶我的巧克力味！”
“報復?！?/p>
“小氣鬼！明明回答得這么偏心！”五條悟作勢要揉他的頭，“對剛認識的小偵探就坦白，對天天給你買甜品的監(jiān)護人反而要觀察這么久？”
雪野凜靈活地躲開，金色的右眼在動作間露出：“你不一樣。”
“嗯？”
“你看得見?！彼噶酥缸约旱难劬Γ皬囊婚_始就看見了?！?/p>
他確實不會說謊，但也不會主動開口，選擇權一直在人類手中。能看見多少，他就展現(xiàn)多少。
六眼能直接看破神明本質，這種認知是超越語言的，并非視覺，而是靈魂層面的相互認知。就像普通人看見冰淇淋只會覺得好吃，而美食家能嘗出其中的層次感。
五條悟的動作突然停住，有一瞬間他從這具稚嫩的軀殼里窺見了千年光陰沉淀的死寂。那雙本該靈動的眼眸深處，只有亙古的空茫。表面波瀾不驚的平靜之下，掩藏著對萬物興衰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