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朝臣皆是倒吸一口涼氣，恨不得把腦袋埋進地里頭去，瞧這架勢，今日怕是要喜事變喪事了。
“孤要你親口說出來你是誰！”
季初堯手上力道未減半分，他不敢相信，阿月竟然是如此心機深沉之人？那此前發(fā)生的種種，是不是也是她在一直誣陷謝徽，直到將謝徽徹底逼走？
“殿下，我說......我是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嫡女，左頤......”
她心中仍有僥幸，她篤定季初堯愛慘了她，不可能僅僅因為身份造假，就要了她的性命。
“我自幼愛慕殿下，可自知身份卑微，夠不上東宮選妃的門檻，才想出如此下策......我是真的、真的很愛殿下，絕無半點故意欺君之意......求殿下原諒我。”
那甜膩的嗓音原本能將他的魂兒都勾上天，如今每一字入耳都平添一分怒意，季初堯自嘲般笑笑，眸中頓時發(fā)了狠，將她重重砸到喜臺上，砸翻了十余罐女兒紅。
“左頤，你把孤當傻子耍是不是？”
原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自始至終都在騙他，季初堯怒吼一聲，仍不解氣，竟奪了護衛(wèi)的劍，在她臉上狠狠劃出三道血痕！
左頤哭著在地上打滾，她從未見過季初堯如此陰戾的樣子，可她還是拼了命地想為自己搏上一搏。
“殿下，您說過會永遠愛阿月的，阿月青樓花魁之身殿下都未曾嫌棄，怎么忽然就這般薄情，難道是因為謝徽走了，殿下的心也跟著走了嗎？”
季初堯神情一滯，他的心怎么可能跟著謝徽走？謝徽替嫁惹出的麻煩自有父皇解決，他只需要處理好左頤的欺君之罪，可不知為何他聽到謝徽的名字，心里痛得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夠了?！被实酆戎沽诉@場鬧劇，“傳朕旨意，將左家全族打入詔獄，不日斬首，太子有眼無珠釀下大錯，杖三十，都散了！”
左頤渾身一抖，抓住季初堯的錦靴哭得梨花帶雨。
“殿下，阿月知道錯了，求您饒了左家，左家上下幾十口人，不該因阿月而死啊！”
季初堯狠狠甩開她，冷冷開口：“你與孤之間再無情誼，給孤滾遠點。”
禁衛(wèi)一擁而上，將她押去了詔獄。
謝相冷眼看著季初堯，重重哼上一聲：“徽兒對你的好，你從未放在眼中過，反而為了那左頤將她逼入苦寒之地，從今日起，你休想再得到宰相府的半分助力，最好速速想辦法將徽兒接回來！”
季初堯沒有反駁，任由執(zhí)刑官將自己一身大紅喜袍脫下，那板子打在身上鉆心得痛，卻讓他愈發(fā)清醒過來，謝徽圍在他身邊轉了這么多年，沒有做過任何不忠之事，是他癡戀那阿月，辜負了她。
刑畢，他疼得幾乎走不動路，卻不讓任何人扶，拖著殘軀一步一步蹭到謝徽的小院里，他并不常來這里，可每次來都有謝徽笑著跑來迎接他，她在他面前是一貫的天真無邪，純粹又可愛，好似迎著春風肆意生長的一朵小桃花。
只是這一次，院內除了秋風拂卷落葉的沙沙聲，沒有任何聲響，也沒有任何回應，謝徽，的的確確是放棄了他。
季初堯自覺自己從未愛過她，可她不在了，他方知她的身影不單單存在于東宮的每一個角落，更是悄無聲息地生長在他的心上，她的愛渺小卻熾烈，讓他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沉淪。
他跪在地上，撫摸過她院中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塊青石板，卻忽然摸到了桂花樹下的凹凸，再仔細探去，竟發(fā)現(xiàn)了謝徽埋葬的一只小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