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燈光打在葉檸身上。
她握著麥克風,一米七的身高修長挺拔,一頭烏黑的長卷發(fā)垂落,眉眼精致,左眼角下有一顆小痣,為她增添了幾分風情,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冷淡。
她的歌聲磁性,充滿了掌控全場的力量感。
角落卡座里,陳榆縮在陰影里。
黑發(fā)遮住眼睛,只露一點蒼白的下巴。
他癡迷的盯著臺上的葉檸。
一個月前,他來接喝醉的朋友。
葉檸唱歌的樣子猶如一道驚雷劈進了他的心里。
那晚之后,他成了這里的???。
他每晚都來,點一杯酒,幾乎不喝。
每次來他都會點同一首歌,曲終,他會讓服務(wù)生遞上厚厚的小費。
現(xiàn)在,他拿出了手機,屏幕光映亮他的下巴。
他小心地調(diào)整角度,避開人群,手機對準臺上的葉檸,拍她唱歌的樣子,拍她撥頭發(fā)的動作。
咔嚓。咔嚓。咔嚓。
快門聲很輕,淹沒在音樂里。
拍完,他收好手機。
這些照片,離開酒吧后,會打印出來,貼滿他家里的一面墻。
葉檸在臺上唱歌,對角落里那道黏膩的目光毫無察覺。
直到她唱完最后一首歌,吧臺照例遞來一沓小費。
“又是那家伙?!苯?jīng)理朝角落努嘴,“天天弓著背,頭發(fā)蓋臉,陰森森的,像個變態(tài)?!?/p>
葉檸抬眼。
昏暗光線里,只捕捉到一雙倉皇躲閃的眼睛,迅速埋進陰影里。
一個月了。
這人每天準時出現(xiàn),點同一首歌,塞超出常理的小費,還經(jīng)常拍她的照片。
對此葉檸懶得深究,只要錢到位,不惹事,隨他看就是,她又不會少一塊肉。
直到今晚。
下班的巷子又深又靜。
高跟鞋的回聲之外,多了一道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葉檸的神經(jīng)瞬間繃緊。
第六感在尖叫。
她猛地轉(zhuǎn)身,閃電般出手!
一把將身后那個高大的黑影狠狠拽進旁邊的死角,反手擰住對方手腕,膝蓋死死頂住他的后腰,把人牢牢按在冰冷的墻上。
“跟著我干什么?”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不悅。
被按住的人劇烈顫抖,掙扎著側(cè)過臉。
過長的黑發(fā)下,露出一張過分蒼白的臉,正是那個角落里的“常客”。
他嘴唇哆嗦,眼神慌亂地避開她的逼視。
“我……我沒有…跟蹤你。”
葉檸冷笑嘲諷。
“你總不會是跟我同路吧?這條道上人可不多,通往的地方就那么兩個,我可從來沒見過你?!?/p>
男子慌慌張張的回道:“我…我真的住這邊,我才搬過來的?!?/p>
葉檸挑眉:“這么說還是我冤枉你了?”
她不太相信對方的話,但對方咬死跟她同路,她也不好說什么。
葉檸盯著他那張在昏暗光線下更顯蒼白的臉,幾秒后,松開了鉗制的手。
“行?!?/p>
她退開一步,沒什么誠意地說:“那算我誤會,抱歉了,我一個女孩子走夜路,就是比較謹慎的,你不會放在心上吧?”
陳榆立刻縮回手,揉著被擰痛的手腕,頭垂得更低。
“不會……”他聲音悶悶的,“你…謹慎點好。”
“嗯?!比~檸應(yīng)了聲,下巴朝巷子深處抬了抬,“那你走吧?!?/p>
陳榆像是得了赦令,又像是被驅(qū)趕,立刻轉(zhuǎn)身,幾乎是同手同腳地快步往前走。
高大的身影在狹窄的巷子里顯得有些僵硬和笨拙。
葉檸沒立刻跟上。
她站在原地,雙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冷眼看著那個背影,直到他走出十幾米遠,快要拐過下一個轉(zhuǎn)角時,才不緊不慢地邁開步子。
高跟鞋的聲音在寂靜中重新響起,不疾不徐,帶著一種刻意的節(jié)奏感。
陳榆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腳步似乎更快了,但又不敢甩開太遠,始終保持著那個微妙的距離。
葉檸不遠不近地跟著。
她的目光掃過他緊繃的肩膀,落在他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僵硬的步態(tài)上。
嘴角扯起一抹隱秘的弧度。
陳榆感受到對方的目光,十分不自在,總是忍不住微微側(cè)頭,試圖用余光向后瞥她,又在她目光掃過來時倉皇轉(zhuǎn)回。
這讓他不自覺加快了速度。
這條路確實偏僻,路燈稀疏,兩邊是老舊的居民樓。
一個拐彎,又一個拐彎。
陳榆的腳步越來越慢,最后停在了一棟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居民樓門口。
他轉(zhuǎn)身看向葉檸,有些躊躇。
“看我做什么?我也住這里。”
葉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
“沒…沒什么?!闭f完就快步上了樓梯,停在四樓門口。
他猶豫了一下,伸手去掏口袋里的鑰匙。
葉檸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她站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看著他摸索鑰匙,對方好似很緊張,手指在微微發(fā)抖。
陳榆似乎終于找到了鑰匙,拿出鑰匙插進鎖孔,轉(zhuǎn)動。
“咔噠。”
門開了。
就在他推開門準備進去的瞬間,葉檸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平靜無波:
“哦,你住這里???”
陳榆像是被電擊了一樣,猛地轉(zhuǎn)過身。
葉檸抬手指了指他對面那扇漆皮有些剝落的門,嘴角勾起一個沒什么溫度的弧度:
“真巧,我住你對門?!?/p>
她掏出自己的鑰匙,在陳榆有些無措的注視下,徑直走向那扇門。
“以后,”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清晰得刺耳,“請多關(guān)照了,新鄰居。”
門“砰”地一聲在她身后關(guān)上。
樓道里只剩下陳榆一個人,僵硬地站在原地。
關(guān)上門,葉檸的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這家伙出手這么闊綽,會住在這種地方嗎?
而且偏偏還是在她隔壁,結(jié)合對方最近的行為,這讓葉檸不得不多想。
她抬手按了按額角,煩躁感上涌。
管他安的什么心?
葉檸扯了下嘴角,眼底沒什么溫度。
她可不是什么需要人保護的嬌花。
幾年實打?qū)嵉纳⒋虿皇前拙毜模岱瓗讉€壯漢都不在話下,更別說眼前這個看著高大,實則被她按墻上都掙不開的“紙片人”。
敢越界試試?她有的是辦法讓他后悔搬過來。
這么想著,葉檸心里那點因為對方帶來的膈應(yīng)也淡了。
她甩掉高跟鞋,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隨手把包扔在沙發(fā)上。
走進浴室,打開花灑,熱水沖刷掉酒吧的煙酒氣和疲憊。
她甚至哼起了不成調(diào)的歌,完全沒把門外那個“新鄰居”放在心上。
對面。
陳榆幾乎是逃進自己屋里的。
反手鎖上門,背靠著門板,心臟還在擂鼓。
她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
發(fā)現(xiàn)自己總是偷拍她還跟蹤她?
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變態(tài)?
陳榆魂不守舍的來到床邊,一把撲到床上,把自己重重摔進被子里,又煩躁地用被子整個蒙住頭。
黑暗中,他蜷縮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了被角。
完了,她肯定覺得我是變態(tài)了……怎么辦?還能去聽她唱歌嗎?她會不會報警?
被子悶得他喘不過氣,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