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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野在海水里掙扎。
她借著木樁的力量,努力攀援,掙扎著浮出水面。
“放開我...”她朝岸上呼喊,聲音嘶啞。
無人回應(yīng)。
突然,沉沉的木樁開始動彈,緊接著,一股力量將她再次逼入海水。
淹沒——窒息——瀕死——提起——短暫呼吸——再次淹沒...
這個過程成為了地獄般的循環(huán)。
每一次被拖入水下,對未知深淵的懼怕都化為實質(zhì)的恐慌,啃噬著理智。
她死命動彈著身體,不停地高聲呼救。
卻聽到岸邊有人冷笑。
“沈星野,你不過是個曾經(jīng)照顧過陸少的護工罷了。”
“陸少和林小姐恩愛多年,要不是被逼無奈,輪得到你趁虛而入?”
“現(xiàn)在正主回來了,你該滾了!”
致命的折磨繼續(xù)循環(huán),沈星野無處可逃,肺部火燒火燎,喉嚨被咸水灼傷。
吞噬一切的海水將她反復(fù)撕扯。
最后,她支撐不住,徹底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她已經(jīng)躺在別墅的房間里。
“咳咳...”
她扶著床邊,努力坐起身,仿佛要把灌進身體的海水都咳出來。
“演戲沒用的,沉舟不在...”
林晚喬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音尾上揚,帶著幾分得意。
“就算沉舟在,你覺得,你我之間,他會更心疼誰呢?”
像是不準(zhǔn)備等沈星野回答,林晚喬兀自在房間里轉(zhuǎn)了轉(zhuǎn)。
她搖了搖頭,“嘖嘖嘖,沈大小姐住了四年的房間,真是空蕩...”
接著,又輕笑一聲:
“不像我,才住進來一周,收到的包包衣服各種禮物,都要塞不下了?!?/p>
沈星野攥著床單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
陸沉舟確實很少給她買東西,曾經(jīng)她信了他說的,喜歡睡覺的臥室極簡清爽,原來...他只是連敷衍都懶得敷衍她罷了。
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澀的情緒幾乎要沖破喉嚨。
沈星野明白她為什么跑來說這些,壓下那股窒息感,聲音平靜,
“我知道他真正喜歡的是你,你放心,我很快就會走?!?/p>
“走?”林晚喬調(diào)高音量,“你一個瞎子,還為了沉舟和家里徹底決裂,你能去哪兒?”
“你們在干什么?”
陸沉舟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林晚喬的表情瞬間變了,眼眶微紅,聲音帶著委屈:“舟叔,星野突然說要走...是不是還在生我氣?我想和她道歉...”
“你沒錯?!标懗林郯櫭迹焓謱⑺缴砗?,目光冷冷地看向沈星野,“該道歉的人不是你。”
沈星野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就聽見陸沉舟繼續(xù)說:“沈星野,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
“我沒鬧?!?/p>
“口是心非。”陸沉舟神色陰沉,嗓音帶著幾分不耐煩的暗啞,“你的眼睛...這個樣子,你能去哪兒?!”
“我...”
沈星野還要說話,林晚喬善解人意地開口。
“舟叔,不如這樣,讓星野跟著我待幾天,我教她一些基本生活技能?!?/p>
陸沉舟下意識就要拒絕。
林晚喬卻搖著他的手臂輕輕撒嬌:“我以前參加過殘疾人志愿者協(xié)會...再說了...你是不是怕我欺負(fù)你的星野?”
“怎么會!”
這話一出,陸沉舟急忙開口否認(rèn),甚至帶著些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緊張。
“我不要。”
沈星野開口。
“既然晚喬不計較你做的那些事,還肯好心教你,這段日子你就先跟著晚喬。”
陸沉舟的聲音冷的像冰,有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感。
這句話像把鋒利的冰錐,狠狠刺進沈星野的心臟,她機械地從床上站起身,指尖都在發(fā)抖。
沈星野拗不過陸沉舟。
她被送去林晚喬名下的初創(chuàng)公司。
“喬姐,咋還帶回來個瞎子?!”
“喲,我知道這個瞎子,不是給咱喬姐當(dāng)三兒那個嘛!”
“也就是喬姐好心,這種三兒都還能好端端的接到公司...”
一進公司,沈星野被一群人團團圍住。
林晚喬并不出聲制止,任由男男女女對她極盡奚落。
看夠了熱鬧,才清了清嗓子,
“星野,以后你就留在我辦公室?guī)兔Π?。?/p>
說完,踩著高跟鞋快步轉(zhuǎn)身,走的頭也不回。
沈星野一路摸索過去。
有人伸腳將她絆倒。
有人將手里滾燙的咖啡一整個潑在她身上。
也有人趁她蹲下身摸索灑落的文件時,用尖銳的高跟鞋,碾在她手背上。
每天下班,沈星野都帶著一臉一身的傷口。
還剩兩天。
沈星野摸索著藏在包包夾縫里的微型手機,也在計算著離開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