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化符種!”
四個古奧的大字如同洪鐘大呂,在陳凌混沌的意識海中轟然炸響,每一個字都重逾萬鈞,帶著開天辟地般的威勢,深深烙印進他的靈魂深處!
轟隆隆——!
意識海中,那個由無數破碎符文強行凝聚而成的殘缺巨符驟然爆發(fā)出璀璨奪目的光芒!光芒并非單一色澤,而是混沌流轉,仿佛蘊藏著世間萬物的色彩本源!一股難以言喻的龐大信息洪流,伴隨著這光芒,如同決堤的星河,洶涌澎湃地沖入陳凌的腦海!
劇痛!難以想象的劇痛瞬間席卷了他的整個頭顱!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在瘋狂攪動他的腦髓!陳凌感覺自己的頭顱要炸開了!他想要嘶吼,冰冷的潭水卻灌滿了他的口鼻,只能發(fā)出無聲的掙扎。
然而,就在這非人的痛苦達到頂點時,一股溫潤清涼的氣息猛地從胸口玉佩的位置流淌而出,迅速包裹住他瀕臨崩潰的識海。這股氣息如同甘泉,撫慰著撕裂的痛楚,引導著那狂暴的信息洪流緩緩沉淀、梳理。
痛苦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清明。
陳凌的意識沉入了一片混沌的“內視”空間。他看到了一枚虛幻的種子,懸浮在意識海的中央。種子只有米粒大小,通體混沌色,表面布滿了無數細密繁復、不斷生滅流轉的玄奧符紋。這些符紋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殘缺,散發(fā)著微弱卻恒定的光芒。這正是那殘缺巨符的核心——萬化符種!
圍繞著符種,是幾道極其微弱、幾乎隨時可能熄滅的光流在緩緩盤旋。其中一道光流呈現出淡青色,帶著草木的清新氣息;另一道則呈土黃色,散發(fā)著大地的厚重感;還有一道最為微弱,帶著刺骨的冰寒和水汽,顯然是剛剛吸納自這寒潭的環(huán)境能量。這些光流,便是構成“萬化符種”最基礎、最原始的能量形態(tài)——萬化源炁!它們如同初生的根須,正在本能地汲取著外界環(huán)境中游離的、駁雜的能量。
與此同時,一段關于“萬化符種”最基礎的、也是最核心的運用法門,清晰地浮現在陳凌的意識中:
【萬化源瞳】:符種初萌,源炁滋養(yǎng)雙目,可洞察萬物表象之下流轉的微弱能量軌跡(靈氣、藥性、生機、衰敗之氣等),視界范圍與清晰度受源炁強度及掌控力限制。
【源炁淬體】:引導萬化源炁(需積累至一定量)流轉周身,可緩慢滋養(yǎng)血肉筋骨,祛除沉疴暗傷,微弱改善體質。過程伴隨痛苦,需以意志引導。
【基礎符紋感應】:可微弱感知并嘗試引動環(huán)境中存在的、與自身源炁屬性相契合的基礎元素符紋(如木、土、水等),需精神高度集中。
信息接收完畢,陳凌的意識瞬間被拉回現實!
冰冷!黑暗!窒息!
他依舊身處漆黑腥臭的寒潭之底,被粘稠的淤泥包裹!
但這一次,世界在他眼中截然不同!
沒有光!絕對的黑暗!
然而,當陳凌下意識地按照剛剛獲得的【萬化源瞳】法門,嘗試著將意念集中到雙眼時——嗡!
他眼前的絕對黑暗,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驟然蕩漾開一層極其微弱、近乎透明的漣漪!
在這奇異的“視野”中,世界不再是純粹的漆黑。他看到無數極其微弱、色彩各異的光點在黑暗的水流和淤泥中緩緩漂浮、游弋!
淡青色的光點,帶著微弱的生機,是從腐爛水草和藥渣中散逸出的殘余草木精氣;土黃色的光點,厚重而稀少,是淤泥深處蘊含的微弱土行之力;更多的則是灰黑色的、散發(fā)著腐朽衰敗氣息的光點,密密麻麻,如同塵埃,彌漫在整個寒潭之中,正是經年累月堆積的污穢和死氣!
這些光點,便是構成這個世界的“能量”!是靈氣,是藥性,是生機,也是死氣!
更讓陳凌心神劇震的是,在他“視線”的正前方,淤泥深處,正靜靜躺著一塊約莫巴掌大小、形狀不規(guī)則的灰白石板!石板上,赫然銘刻著一個殘缺的、由無數細密符紋組成的巨大符號!這符號散發(fā)著一種極其古老、極其微弱、卻凌駕于潭中所有光點之上的混沌色微光!正是這光芒,隱隱構成了一個無形的力場,將周圍的淤泥排斥開一小片區(qū)域!
吸引他下來,并且在他瀕死時爆發(fā)的源頭,正是這塊石板!而他胸口那枚祖?zhèn)鞯挠衽澹丝叹古c那石板上的殘缺符號,隔著衣服和潭水淤泥,產生了某種奇異的共鳴!玉佩變得溫熱,而石板上的混沌光芒也似乎明亮了一絲!
原來如此!陳凌瞬間明悟!這寒潭之底,竟沉埋著一塊與他祖?zhèn)饔衽逋吹?、刻印著“萬化符種”核心符文的石板!正是他的鮮血(跳崖時的擦傷和肩頭傷口)浸染了玉佩,又在此地瀕死時激發(fā)了玉佩與石板的共鳴,才引動了這場驚天動地的傳承!
“活下去!必須活下去!”強烈的求生欲再次爆發(fā)!
陳凌立刻嘗試運轉【源炁淬體】!他集中全部意念,艱難地引導著意識海中那枚虛幻符種周圍盤旋的、極其微弱的三色源炁(淡青、土黃、冰寒水汽)。
“動!給我動!”他在心中咆哮!
那幾縷細若游絲的源炁,如同初生的小蛇,在他的意念強行催動下,極其緩慢、極其滯澀地從意識海中流出,沿著某種玄奧的軌跡,開始嘗試流轉向四肢百??!
“呃啊——!”
源炁入體的瞬間,陳凌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同時貫穿!尤其是左肩骨裂處,更是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這痛苦比之前意識撕裂更甚,是真實的、作用于肉身的酷刑!
但他死死咬緊牙關,牙齦都滲出了血絲!他不能停!這是他唯一的生路!他強忍著非人的痛苦,用意念死死牽引著那幾縷微弱的源炁,按照法門中所示的最基礎路線,一點點在體內艱難地推進。
每一次推進,都伴隨著筋骨血肉被強行撕裂又強行彌合的劇痛!但每一次推進之后,劇痛之處又會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清涼和麻癢感,仿佛枯木逢春,煥發(fā)出一點點新的生機!
更奇妙的是,隨著他運轉【源炁淬體】,意識海中的“萬化符種”也微微旋轉起來。符種表面那些細密的符文流轉加速,散發(fā)出微弱的吸力。周圍潭水中那些游離的、駁雜的能量光點——尤其是淡青色的草木精氣、土黃色的土行之力,甚至包括少量冰寒的水汽——開始受到吸引,如同飛蛾撲火般,緩緩地、極其緩慢地透過他的皮膚,融入他體內,被符種吸收、煉化,補充著那幾縷正在淬煉他身體的源炁!
雖然補充的速度慢得令人發(fā)指,遠遠比不上淬體消耗的速度,但這意味著他有了持續(xù)下去的可能!
時間在極致的痛苦與冰冷中變得模糊。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是一個時辰,陳凌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稍微適應了這種淬煉的痛苦,劇痛依舊,但意識卻在這種持續(xù)的折磨中變得異常堅韌和清晰。
他引導著那縷融合了微薄草木精氣的淡青色源炁,艱難地流轉到受傷的左肩。源炁所過之處,劇烈的刺痛中,骨裂處傳來一陣陣細微的麻癢感,仿佛有無數只螞蟻在傷口深處啃噬、修復!雖然距離愈合還差得遠,但那股鉆心的劇痛,竟真的被壓制下去了一絲!斷骨處傳來的不再是純粹的碎裂感,而是帶上了一絲微弱的“連接”之意!
有效!真的有效!
陳凌心中涌起一股狂喜!這超越了凡俗認知的力量,這痛苦中蘊藏的生機,讓他看到了希望!活下去的希望!變強的希望!
就在這時,他運轉【萬化源瞳】的視野中,忽然捕捉到前方那塊混沌石板旁邊,淤泥里有一小片區(qū)域,正散發(fā)著異常集中的淡青色光芒!那光芒比周圍游離的草木精氣要濃郁十倍不止!
是靈藥?還是某種蘊含草木精華的礦石?
陳凌心中一動。他停止運轉【源炁淬體】,忍著身體各處傳來的虛弱和依舊殘留的刺痛,小心翼翼地撥開身前的淤泥,朝著那片濃郁的淡青色光點所在的位置,艱難地挪動過去。
每動一下,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冰冷的潭水和無處不在的污穢侵蝕感也從未停止。但他眼中燃燒著渴望的光芒。
近了…更近了…
終于,他的手觸摸到了那片淤泥下的硬物。他小心翼翼地將其挖出,捧在手中。
在【萬化源瞳】的視野里,這是一塊約莫雞蛋大小、形狀不規(guī)則的深綠色石頭,表面布滿蜂窩般的小孔。濃郁的、充滿生機的淡青色光芒正是從這些小孔中散發(fā)出來!光芒在石頭的核心處尤其凝聚,幾乎形成了一小團液態(tài)的光暈!
**青髓石!** 一個名字瞬間浮現在陳凌腦海,是剛剛涌入的龐大信息碎片之一。一種蘊含精純草木生命精華的低階靈礦,常用于培育靈植或煉制低階療傷丹藥!
狂喜瞬間淹沒了陳凌!
天無絕人之路!有了這塊青髓石,他不僅能更快修復肩傷,或許…或許還能用它來緩解母親的惡疾!
他緊緊握住這塊溫潤的、散發(fā)著生命氣息的石頭,仿佛握住了黑暗中唯一的光。冰冷的潭水,刺骨的黑暗,此刻似乎都不再那么令人絕望。
他回頭,再次“看”向那塊靜靜躺在淤泥中、散發(fā)著混沌光芒的石板。那才是真正的寶藏!但現在,他太弱小了,根本無法帶走它,甚至無法長時間靠近它散發(fā)出的微弱力場。
“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陳凌在心中默默發(fā)誓。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混沌光源,然后毅然轉身,憑借著【萬化源瞳】對水流和能量軌跡的微弱感知,以及剛剛被源炁淬煉后增強了一絲的力量和耐力,朝著上方隱約傳來的、水流涌動的方向,奮力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