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外賣單備注“不要蔥姜,要你的微笑”。>我罵了句神經(jīng)病,
卻為三倍配送費沖進雨幕。>開門的IT鬼才凌亂如黑客帝國現(xiàn)場:“終于等到你。
”>他教我敲代碼情書,帶我看服務器里的極光。
>直到商業(yè)間諜的槍抵住我太陽穴:“解鎖他的電腦,或看著他死。
”>我顫抖著輸入他生日——錯誤。>輸入相遇日期——錯誤。
>身后傳來他沙啞的嘶喊:“用我們第一次對話的訂單號!”>警報紅光淹沒視野時,
我聽見他最后一句:“等我出獄,繼續(xù)教你寫情書?!?--暴雨,
像天空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肆意地向人間傾倒著冰冷的洪水。
豆大的雨點瘋狂砸在“快跑外賣”明黃色的塑料雨披上,發(fā)出沉悶又急促的“噼啪”聲,
連綿不絕,幾乎蓋過了城市里其他所有的聲音。林小雨縮在電動車狹小的座墊上,
身體隨著每一次車輪碾過水坑而劇烈地顛簸。寒意透過單薄的雨披,針一樣刺進骨頭縫里,
凍得她牙齒忍不住咯咯打顫。手機在防水袋里固執(zhí)地震動起來,
屏幕幽光在灰暗的雨幕里亮起,像一只窺探的眼睛。又一單。她費力地騰出一只手,
在濕滑的屏幕上劃開接聽。配送地址跳出來,
是那個熟悉又讓她隱隱頭疼的地方——城南那片老舊的、迷宮似的筒子樓深處。
備注欄里一行字,突兀地闖入眼簾:“不要蔥姜蒜,要你的微笑,請快一點?!薄吧窠?jīng)病吧!
”一股無名火猛地竄上來,林小雨低聲罵了一句,聲音被厚重的雨聲輕易吞沒。這鬼天氣,
這見鬼的地址,還有這莫名其妙的要求!她下意識就想狠狠點下“拒絕”按鈕。
指尖懸在冰涼的屏幕上方,猶豫了僅僅一秒。拒絕意味著罰款,意味著今天可能白跑。
她的目光死死釘在配送費那一欄鮮紅的數(shù)字上——三倍!是平時三倍的價格!
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瞬間燙掉了所有的猶豫和怨氣?!皨尩?,為了錢,忍了!
”她咬緊后槽牙,仿佛要把那點骨氣也嚼碎了咽下去。手腕猛地一擰車把,
老舊的電驢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嗚咽,車輪卷起渾濁的水花,像一艘破舊的小艇,
一頭扎進了那片被暴雨徹底攪渾的、墨汁般粘稠的夜色里。雨水冰冷地抽打在臉上,
模糊了視線。電瓶車微弱的光柱在雨幕中艱難地切割出一條狹窄的通道,
光柱邊緣被飛濺的水珠折射成一片迷離的碎光。筒子樓的輪廓在雨簾后影影綽綽,
如同蟄伏在黑暗中的巨大怪獸。七拐八繞,狹窄的巷道兩側(cè)是剝落墻皮的老樓,
雨水順著排水管嘩嘩流下,形成一道道渾濁的小瀑布。終于,
電驢在一個黑洞洞的單元門前停下。門牌號被經(jīng)年的油污和雨水沖刷得模糊不清,
林小雨湊近了才勉強辨認出那串數(shù)字。沒有門鈴,只有一扇老舊的、布滿鐵銹的防盜門。
她抬手,指關節(jié)在冰冷的鐵皮上用力敲了三下。“咚!咚!咚!”聲音在空寂的樓道里回蕩,
顯得格外突兀。門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樓道盡頭那盞接觸不良的聲控燈,
在雨聲的間隙里神經(jīng)質(zhì)地閃爍了幾下,投下短暫而昏黃的光暈,旋即又陷入更深的黑暗。
林小雨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一種被戲耍的屈辱感混合著刺骨的寒意,慢慢爬上脊背。
她深吸一口氣,裹挾著雨水的腥冷空氣灌入肺里,凍得她一個激靈。她抬起手,
準備用上全身的力氣再砸一次。就在她的拳頭即將落下的瞬間,
門鎖內(nèi)部傳來一連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脆的“咔噠”聲。
像是幾枚小小的金屬棋子被一只無形的手精準地推入了鎖槽。緊接著,
“嘎吱——”一聲悠長而艱澀的摩擦聲響起,仿佛這扇門很久很久沒有被打開過了。
厚重的防盜門,向內(nèi)緩緩拉開一道縫隙。
一股濃烈的、混雜著速食面調(diào)料包、過期咖啡渣、還有某種電子元件微微發(fā)燙的焦糊味道,
如同實質(zhì)般撲面而來,嗆得林小雨下意識地后退了小半步。門縫里透出的光線極其微弱,
是一種電子屏幕特有的、偏冷的幽藍色。一個身影幾乎完全隱沒在這片幽藍的暗影里。
他很高,身形瘦削得近乎嶙峋,背脊習慣性地微微佝僂著,像是長久伏案留下的印記。
凌亂的黑發(fā)像一堆缺乏修剪的雜草,胡亂地覆蓋在額前,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
林小雨只能勉強看清他下巴的輪廓,線條分明,卻帶著一種長期不見陽光的蒼白。
他身上套著一件寬大的、洗得發(fā)灰的深色連帽衛(wèi)衣,袖口磨損得起了毛邊。
腳上踩著一雙看起來穿了很久的、鞋底邊緣有些開膠的拖鞋。他靜靜地站在門后,
如同一個剛從漫長冬眠中被驚醒的影子,
帶著濃重的倦怠和一種與周遭世界格格不入的疏離感?!敖K于等到你。”他的聲音很低,
帶著一種長期缺乏睡眠或者極少開口說話的沙啞,像砂紙輕輕摩擦過桌面。那聲音穿過門縫,
穿透嘩嘩的雨聲,清晰地落在林小雨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篤定,仿佛她不是送一份外賣,
而是他命運劇本里早已寫定的角色,此刻終于登場。
林小雨被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得有些懵。她定了定神,
把手里那個裹了好幾層塑料袋、被雨水打得濕漉漉的外賣盒往前遞了遞。“您的外賣。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職業(yè)化一些,盡管牙齒還在輕微打顫,“備注說不要蔥姜蒜,
商家說本來就沒放?!彼麤]有立刻去接外賣,那雙隱在濃密劉海陰影下的眼睛,
似乎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很沉,帶著一種審視代碼般的專注和穿透力,
讓林小雨感到一絲不自在?!爸x謝?!彼K于伸出手。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
指甲修剪得很短很干凈,只是皮膚同樣帶著缺乏血色的蒼白。他的指尖在接過外賣盒時,
無意間擦過了林小雨冰冷的手背。那觸感很輕,像羽毛拂過,
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屬于這個冰冷雨夜的微溫。林小雨像是被燙了一下,猛地縮回了手。
“錢……錢已經(jīng)付過了吧?”她有些慌亂地補充道,只想快點結(jié)束這場古怪的交接。“嗯。
”他低低應了一聲,似乎還想說什么,嘴唇動了動,最終卻只是點了點頭。然后,
他握著那盒還帶著林小雨手上雨水的外賣,緩緩地向后退了一步。沉重的防盜門在他身后,
帶著同樣艱澀的“嘎吱”聲,無聲地合攏。樓道里最后一點幽藍的光線也被徹底吞噬,
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和震耳欲聾的雨聲,將林小雨重新包圍。她站在冰冷的樓道里,
剛才指尖那一點微溫帶來的奇異感覺還未完全消散,就被更深的寒意取代。
她搓了搓凍僵的手,轉(zhuǎn)身沖回雨幕中。那個門后的身影,那聲沙啞的“終于等到你”,
還有那雙隱藏在凌亂發(fā)絲后的眼睛,卻像一枚微小的芯片,被強行植入了她混亂的腦海,
揮之不去。---暴雨持續(xù)肆虐了整整一夜,城市被浸泡在無邊的水汽里。第二天清晨,
當林小雨揉著酸脹的太陽穴,習慣性地劃開手機屏幕,準備接單時,
一個陌生的APP圖標突兀地出現(xiàn)在手機桌面的角落。圖標設計極其簡潔,
只是一個深藍色的、微微旋轉(zhuǎn)的莫比烏斯環(huán),沒有任何文字標識。她皺起眉,
完全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下載過這個東西。“流氓軟件?”她嘟囔著,
手指毫不猶豫地點向卸載。然而,無論她怎么用力長按,那個藍色的莫比烏斯環(huán)都紋絲不動,
像一枚頑固的鉚釘死死釘在屏幕上。更詭異的是,屏幕下方甚至沒有彈出任何卸載選項。
她嘗試關機重啟,那個藍色的環(huán)依舊靜靜躺在那里,仿佛從一開始就是手機的一部分。
一股莫名的煩躁涌上來。林小雨點開手機設置,翻到應用管理列表,
試圖找到這個APP的蛛絲馬跡。列表很長,她快速滑動著,
目光掃過一個個熟悉或陌生的應用名。沒有。那個深藍色的圖標,根本不在列表里。
它像一個幽靈程序,存在于桌面的可視層面,卻完全躲過了系統(tǒng)的后臺管理?!耙姽砹?!
”她低咒一聲,泄憤似的用力戳了一下那個圖標。屏幕瞬間亮起一片柔和的淺藍色光暈,
像初春寧靜的湖面。沒有任何啟動界面,沒有任何登錄提示。光暈中心,
一行清晰的黑體字緩緩浮現(xiàn):>【昨晚的雨很大,辛苦了。微笑收到了,很甜。
】林小雨的呼吸猛地一窒。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驟然停止了跳動,
隨即又瘋狂地擂鼓般撞擊著胸腔。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頭頂,比昨晚的雨水更加冰冷刺骨。
她的手指僵硬地懸在屏幕上方,指尖冰涼。昨晚!微笑!那個神經(jīng)病一樣的備注!
她猛地抬頭,視線下意識地投向窗外。對面那棟破舊的筒子樓在雨后濕漉漉的空氣里沉默著,
那個黑洞洞的單元門,此刻像一張緊閉的、沉默的嘴。是他!昨晚那個門后的“黑客帝國”!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他怎么做到的?他怎么知道她的手機號?
他怎么繞過所有系統(tǒng)安裝這個鬼東西?一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冒出來——他一直在看著她?
昨晚,或者更早?這個想法讓她毛骨悚然,后背瞬間爬滿了冷汗。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
她幾乎是出于一種生物本能,飛快地在屏幕上敲擊:“你是誰?!你想干什么?!刪掉它!
”淺藍色的光暈溫柔地包裹著屏幕,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她的驚慌。幾秒鐘后,
那行問候語如同被水流沖刷的沙畫,悄然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復雜而優(yōu)美的字符,
像某種神秘的咒語,
e:print("想念是無限循環(huán)的算法")time.sleep(1) # 每一秒,
都比上一秒更深```林小雨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串天書般的符號。她完全看不懂,
但那奇特的韻律感和排列組合中透出的某種冰冷的邏輯,
個坐在幽藍屏幕前、用代碼表達情感、行為方式如同程序運行般精確又難以預測的怪人輪廓。
荒謬感暫時壓倒了恐懼?!斑@是什么?病毒嗎?”她顫抖著手指,帶著一絲絕望的試探,
又輸入了一句。
) {我.行為 = "保持距離";} else {我.邀請 = "進來喝杯熱咖啡?
";}```這一次,字符的排列組合似乎透著一絲笨拙的坦誠和小心翼翼的試探。
那冰冷的編程語言框架下包裹著的,竟然是一個關于“害怕”和“邀請”的選擇題?
林小雨盯著屏幕上那個“熱咖啡”的字眼,昨晚樓道里的寒意和指尖那一點微溫的觸感,
奇異地交織在一起。恐懼的堅冰裂開了一道縫隙,一種強烈到幾乎荒謬的好奇心,
如同藤蔓般從縫隙里瘋長出來。這個人,這個用代碼說話的怪人……他到底是誰?
他究竟想做什么?屏幕上的字符安靜地停留著,像在耐心等待她的回應。
窗外的城市在雨后煥發(fā)出一種清新感,陽光艱難地穿透云層。林小雨深吸了一口氣,
潮濕的空氣帶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她盯著那個“else”后面的邀請,
指尖懸在冰冷的屏幕上,猶豫著,仿佛在觸碰一個潘多拉魔盒的邊緣。最終,
那該死的好奇心,或者說,是那“熱咖啡”三個字帶來的、對溫暖最原始的渴望,
壓倒了一切。她僵硬地移動手指,在虛擬鍵盤上,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敲下:“else。
”發(fā)送。---屏幕上的藍色光暈溫柔地閃爍了一下,如同水面被投入一顆石子漾開的漣漪。
那串“else”的字符悄然隱去,沒有出現(xiàn)預想中的新代碼,也沒有任何地址或指示。
整個APP界面恢復了那片純凈的淺藍,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fā)生。
林小雨盯著那片空白的藍,足足愣了好幾秒。什么意思?代碼運行錯誤?還是他反悔了?
一股被戲弄的羞惱感涌上來,她煩躁地把手機扔到床上。“神經(jīng)??!”她低聲罵了一句,
決定不再理會這個詭異的APP和那個更詭異的男人。她起身,胡亂套上外套,
準備出門繼續(xù)跑單。剛走到門口,手機突然在口袋里劇烈地震動起來,不是來電,
是那種APP收到重要推送的特殊震動頻率。她腳步頓住,遲疑地掏出手機。屏幕亮著,
依舊是那個莫比烏斯環(huán)的APP界面。上面只有一行清晰的黑體字,像一道指令,
帶著不容置疑的簡潔:>【現(xiàn)在。門外。】林小雨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她猛地抬頭,
看向自己租住的這間老舊公寓的房門。薄薄的木板門,此刻像一個沉默的舞臺幕布。
她屏住呼吸,腳步放得極輕,一步步挪到門后,動作僵硬地湊近貓眼。
視野被扭曲成一個凸面。樓道昏暗的光線下,一個瘦削頎長的身影安靜地立在門外,
正是昨晚筒子樓里那個男人。他依舊穿著那件洗得發(fā)灰的深色連帽衛(wèi)衣,
帽子松松地罩在頭上,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他微微低著頭,
雙手插在衛(wèi)衣口袋里,姿態(tài)顯得有些緊繃和不自在,像是第一次執(zhí)行某種陌生協(xié)議的程序,
等待著關鍵的啟動信號。林小雨貼在冰冷的門板上,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真的要開門嗎?放一個能用神秘APP入侵她手機、行為模式如同外星人一樣的男人進來?
這念頭本身就像打開了地獄之門??勺蛲砟锹暋敖K于等到你”,
還有屏幕上那句笨拙的“熱咖啡”邀請,又像某種無法抗拒的引力。她深吸一口氣,
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手指顫抖著,擰開了門鎖?!斑菄}?!遍T開了一條縫。
門外的男人似乎被這輕微的聲音驚動,肩膀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下。他緩緩抬起頭,
帽檐的陰影下,那雙眼睛終于清晰地顯露出來。眼窩有些深陷,瞳仁是極深的墨色,
像兩潭望不見底的寒水,
此刻卻奇異地閃爍著一種混雜著緊張、探究和……一絲近乎純真的期待的光芒。
這眼神與他周身散發(fā)的孤僻疏離感形成一種強烈的反差,瞬間擊中了林小雨。
“我……”他開口,聲音依舊低啞,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干澀,“帶了咖啡。
”他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程序的可靠性,有些笨拙地從衛(wèi)衣寬大的口袋里掏出一個白色的紙杯,
小心翼翼地遞了過來。杯壁上凝結(jié)著細密的水珠,顯然是剛買的,還帶著溫熱的觸感。
林小雨的目光落在他遞咖啡的手上。骨節(jié)分明,蒼白修長,指甲修剪得異常整潔。
就在他手腕內(nèi)側(cè),靠近袖口的地方,一道約莫兩寸長的、顏色很淺的疤痕蜿蜒著,
像一條褪色的舊代碼,刻印在蒼白的皮膚上。那疤痕的形狀有些奇特,邊緣并不平滑,
像是某種灼傷或者……電擊留下的痕跡?她猛地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盯著人家手腕看太久了,
臉頰微微發(fā)燙,趕緊伸手接過了那杯溫熱的咖啡?!爸x謝?!甭曇艏毴粑脜?。
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氣,緊繃的肩膀略微放松下來?!瓣懗痢!彼鲁鰞蓚€字,
像是在進行某種身份驗證?!傲中∮??!彼乱庾R地回應。陸沉點了點頭,
墨色的眼眸里那點緊張似乎褪去了一些,但探究的光芒更盛了。他站在門口,
沒有立刻進來的意思,只是用那雙眼睛安靜地、專注地打量著林小雨和她身后狹小的屋子,
那目光像無形的探針,掃描著每一個細節(jié),讓她渾身不自在?!斑M來吧?!绷中∮陚?cè)過身,
讓開了門口的位置,感覺自己的聲音飄忽得不像自己的。陸沉像是接收到了明確的指令,
這才邁步走了進來。他的動作帶著一種程序化的精準,每一步都輕而穩(wěn),
仿佛在計算著落腳點的最優(yōu)解。他走進這個小小的空間,
目光掃過堆著雜物的舊沙發(fā)、貼著便利貼的冰箱、還有窗臺上幾盆有些蔫頭耷腦的綠植。
他的存在,像一行突兀的、帶著強大算力的代碼,瞬間侵入了這個平凡而凌亂的生活腳本。
他走到屋子中間,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再次看向林小雨。
那專注的目光讓她感覺自己像是實驗室里等待被解析的樣本?!澳愕氖謾C,”他開口,
聲音平穩(wěn)了一些,“那個APP,是我寫的?!彼愂鲋?,像是在匯報一個項目進度,
“安全。只是……想和你說話?!弊詈髱讉€字,他說得有些遲疑,目光微微垂了下去,
落在自己沾了些泥點的舊拖鞋上,那點純真的期待感又浮現(xiàn)出來,
像一個等待用戶反饋的程序員。林小雨握著那杯溫熱的咖啡,
指尖的暖意似乎順著血液流向了心臟??謶值膱员?/p>
在那雙墨色眼眸里奇異的純真和手腕上那道神秘的疤痕面前,悄然裂開了一道更大的縫隙。
潘多拉魔盒的蓋子,終究還是被她自己親手掀開了一條縫。
---陸沉成了林小雨那個簡陋出租屋里的一個固定坐標,一個帶著代碼氣息的幽靈訪客。
他出現(xiàn)的頻率并不遵循常人的社交邏輯,有時是暴雨傾盆的深夜,有時是陽光刺目的正午,
更多時候,是在林小雨結(jié)束了一天疲于奔命的送單工作、癱在沙發(fā)上啃冷面包的時刻。
他總像一段被精準觸發(fā)的程序,悄然出現(xiàn)在門外,手里有時提著一個裝著熱騰騰食物的紙袋,
有時是幾本嶄新得能割傷人的計算機大部頭書籍,更多時候,
只是安靜地坐在那張舊沙發(fā)的角落,打開他那臺看起來厚重得能當武器用的黑色筆記本電腦,
沉浸在他那個由0和1構(gòu)筑的、旁人無法理解的冰冷世界里?!霸囋囘@個。
”某個雨聲淅瀝的黃昏,陸沉忽然把電腦屏幕轉(zhuǎn)向林小雨。屏幕上不再是晦澀的代碼,
而是一個極其簡潔的窗口,背景是深邃的星空藍。光標在輸入框里安靜地閃爍。
林小雨茫然地看著他:“試什么?”“說話?!标懗裂院喴赓W,
墨色的眼眸在屏幕幽光的映照下亮得驚人,“對著它?!绷中∮陮⑿艑⒁桑瑴惤溈孙L口,
帶著幾分戲謔地開口:“喂?陸大天才今天又有什么高深莫測的指教?
”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屏幕上那深邃的星空藍背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驟然蕩漾開絢麗的漣漪。無數(shù)細小的、閃爍著七彩光芒的代碼碎片如同被驚起的螢火蟲,
從屏幕深處噴涌而出,它們旋轉(zhuǎn)、碰撞、聚合,最終在她剛剛說出的每一個字的位置,
凝聚成一行同樣閃爍著柔光的文字:>【林小雨:喂?
陸大天才今天又有什么高深莫測的指教?
】每一個字都像是由流動的星辰和跳動的數(shù)據(jù)光點構(gòu)成,美得驚心動魄?!巴?!
”林小雨驚叫出聲,眼睛瞪得溜圓,剛才那點戲謔蕩然無存,只剩下純粹的震撼和驚喜,
“這…這是什么魔法?”陸沉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那幾乎不能稱之為笑容,更像是一段程序運行成功后返回的確認信號?!安皇悄Х?。是算法。
情緒可視化?!彼斐鲆桓揲L的手指,輕輕點在她剛才說的“高深莫測”四個字上。
那四個由光點構(gòu)成的字立刻像被賦予了生命,輕輕跳躍起來,
散發(fā)出更強烈的、帶著點俏皮的暖橙色光芒?!翱?,這個詞,你用了調(diào)侃的語氣,
情緒標記是‘愉悅’和‘輕微挑釁’,所以它的光譜偏向暖色,動態(tài)響應也更活躍。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動,如同一位指揮家在駕馭著光的交響樂。隨著他的動作,
那些由她的聲音轉(zhuǎn)化成的文字,光芒或明或暗,顏色或冷或暖,
如同擁有生命般微微起伏跳躍。他專注地解釋著背后的邏輯,
那些關于語音識別、情感分析模型、實時渲染引擎的術語,林小雨聽得云里霧里,
但屏幕上那因她的話語而誕生、而舞動的璀璨星河,卻讓她著了迷。她忍不住又說了幾句,
看著自己的聲音在屏幕上幻化出不同的色彩和形態(tài),像一個孩子發(fā)現(xiàn)了最奇妙的玩具。
“這太酷了!”她由衷地贊嘆,眼睛舍不得離開屏幕。陸沉看著她興奮的側(cè)臉,
墨色的眼底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暖意。他手指在鍵盤上敲下幾個指令,
屏幕上的星河流光漸漸淡去,重新恢復成那片深邃的藍色?!跋肟袋c更酷的嗎?
”他的聲音里,罕見地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屬于人類的邀功般的意味。林小雨用力點頭。
陸沉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起來,速度快得只留下一片殘影。屏幕上的黑色命令窗口里,
一行行綠色的代碼瀑布般傾瀉而下。他專注的側(cè)臉在屏幕幽光中輪廓分明,
像一尊沉浸在自己神域中的雕塑。林小雨屏住呼吸,看著他按下最后一個回車鍵。剎那間,
整個房間仿佛被投入了深海。所有的光線都消失了,只剩下陸沉那臺筆記本電腦的屏幕,
成為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但那光源射出的,不再是單調(diào)的光束,
而是無數(shù)道柔和而變幻的光帶。它們?nèi)缤瑩碛猩臉O光,從屏幕中流淌出來,
輕盈地懸浮在狹小的出租屋空間里。
冰藍、翠綠、淡紫、橙紅……無數(shù)種色彩交織、流淌、旋轉(zhuǎn),在天花板上蜿蜒出蜿蜒的河流,
在墻壁上投射出變幻的星云,在林小雨驚愕的臉上投下夢幻的光影。那些光帶無聲地流動,
時而如輕紗般曼妙,時而如奔涌的潮汐般壯闊。
空氣里仿佛能聽到一種無聲的、來自宇宙深處的低吟。林小雨徹底呆住了。她仰著頭,
微張著嘴,像個第一次看到星空的原始人。她伸出手,
小心翼翼地探向一道緩緩流淌而過的翠綠色光帶。指尖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
只留下一圈微小的光暈漣漪,帶著一絲清涼的觸感?!斑@……這是怎么做到的?
”她的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這場夢境?!胺掌麝嚵械膶崟r負載數(shù)據(jù),
”陸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平靜無波,如同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我做了映射和渲染。
峰值是紅色,低谷是藍色,數(shù)據(jù)傳輸是這些流動的軌跡。
”他指著一條快速穿梭的亮白色光帶,
“它代表此刻正從北美節(jié)點流向亞洲主干的加密信息流。
”林小雨完全聽不懂什么服務器、什么負載、什么節(jié)點。她只知道,此刻,
在這個她為了省電連空調(diào)都舍不得多開、堆滿了廉價雜物的狹窄空間里,
陸沉用他那雙操控代碼的手,為她召喚來了整個宇宙的星光。那冰冷的服務器運行數(shù)據(jù),
化作了她指尖流淌的、觸手可及的夢幻極光。她轉(zhuǎn)過頭,看向黑暗中陸沉模糊的輪廓。
屏幕幽光勾勒出他專注的側(cè)臉,那雙墨色的眼眸映照著流動的極光,深邃得如同宇宙本身。
一種前所未有的、混雜著崇拜、悸動和難以言喻親近感的熱流,
猛地沖垮了她心中最后一道名為“防備”的堤壩。
她不再是那個僅僅為了三倍配送費沖進雨里的外賣員,
她感覺自己正被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拉進一個她從未想象過的、瑰麗而危險的漩渦中心。
---城市的脈搏在晝夜交替中平穩(wěn)跳動,日復一日。林小雨的生活,
卻仿佛被悄然接入了另一條高速運轉(zhuǎn)的軌道。陸沉的存在,如同一個強大而隱秘的引擎,
驅(qū)動著她平凡的世界向著光怪陸離的方向飛馳。
他不再僅僅滿足于那個莫比烏斯環(huán)APP上的文字交流。某個周末的清晨,
林小雨的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亮起,是陸沉的專屬界面。沒有文字,
只有一個不斷閃爍的、類似雷達掃描的圓形標記,中心一個微小的光點正在緩慢移動。
>【跟著它?!恐噶詈啙嵉貌蝗葜靡?。林小雨的心臟猛地一跳。她抓起外套沖出家門。
清晨的街道行人稀少,空氣微涼。手機屏幕上,
那個代表她位置的光點正隨著她的奔跑而移動。掃描標記的邊緣,
另一個微小的光點在不遠處閃爍著。她穿過兩條街,
在一個僻靜街角的老舊報刊亭前停下腳步。光點重合了。報刊亭的玻璃窗上,
貼著一張早已過期的電影海報。海報下方,一張不起眼的便簽紙用膠帶粘著。
林小雨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撕下便簽紙,
上面只有一行打印體的地址和一個時間:城南廢棄水塔,下午三點。下午三點,
林小雨站在那座銹跡斑斑、直插灰色云層的巨大水塔下。塔身冰冷,風在高處呼嘯。
她仰頭望著那銹蝕的鋼鐵巨獸,心里直打鼓。陸沉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就在這時,
她的手機又震動了。屏幕上是陸沉發(fā)來的新指令:>【抬頭,看塔頂西側(cè)第二扇通風窗。
】林小雨依言抬頭,瞇起眼睛,努力分辨著高處那排黑黢黢的方形窗口。
就在西側(cè)第二扇窗口的位置,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金屬反光點閃爍了一下。緊接著,
一道極其纖細、近乎透明的紅色光束,如同神祇的指尖,從那個窗口筆直地射出,
精準無誤地落在了她腳前半米外的地面上,形成一個硬幣大小的、清晰的紅點。
林小雨驚訝地張大了嘴。下一秒,那紅點開始移動!它像一只靈巧的光筆,
在她面前布滿灰塵和碎石的空地上,流暢地畫出了一個巨大的、完美的心形輪廓。線條精準,
弧度優(yōu)美。畫完心形,光束并未消失,而是開始在心形內(nèi)部快速地“書寫”。光線跳躍著,
勾勒出一個又一個字母,最終拼成一行在陽光下清晰可見的字:>【林小雨,
跟我去看真正的世界?!抗馐瓿墒姑咳幌?,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林小雨站在原地,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廢棄水塔,激光束,
光繪情書……這完全超出了她二十多年平凡人生所能想象的浪漫腳本。她環(huán)顧四周,
空無一人,只有風穿過銹蝕鋼架發(fā)出的嗚咽。那個用代碼和光線操控一切的男人,
像一位隱身的魔法師,在她生活的舞臺上,布下了一個又一個令人窒息的驚嘆號。
她掏出手機,指尖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在那個藍色莫比烏斯環(huán)的APP里飛快輸入:“陸沉!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這太瘋狂了!
”幾秒鐘后,回復跳出,帶著陸沉特有的冷靜風格:>【微型激光發(fā)射器,遠程控制協(xié)議,
路徑規(guī)劃算法。小把戲?!浚尽菊嬲氖澜?,在服務器里。今晚,零點?!浚尽敬┡忘c。
】“小把戲?”林小雨看著這三個字,幾乎要笑出聲來,心底卻涌動著難以言喻的滾燙浪潮。
這種被當成世界中心、被如此精心“算計”的感覺,如同最醇厚的烈酒,
讓她心甘情愿地沉醉其中。零點,城市陷入沉睡的邊緣。林小雨裹著厚厚的羽絨服,
按陸沉發(fā)來的新坐標,來到了城西一片巨大的、被高墻電網(wǎng)嚴密包圍的工業(yè)區(qū)。
門口沒有標識,只有冰冷的金屬閘門和崗亭里沉默的保安。陸沉像影子一樣出現(xiàn)在她身邊,
手里拿著一張薄薄的、沒有任何文字和圖標的純黑色卡片。
他走到閘門旁一個不起眼的讀卡器前,卡片輕輕一貼。
“嘀——”沉重的金屬閘門無聲地向兩側(cè)滑開。沒有盤問,沒有登記。
保安甚至沒有朝他們看一眼,仿佛他們只是兩團無害的空氣。林小雨跟著陸沉,
踏入了這片寂靜得令人心慌的區(qū)域。巨大的廠房如同沉默的史前巨獸匍匐在黑暗中,
只有少數(shù)幾扇窗戶透出冰冷的、恒定不變的白色燈光。陸沉帶著她,
熟門熟路地穿過迷宮般的通道,最終停在一扇厚重的、沒有任何標識的金屬門前。
門上只有一個虹膜掃描裝置。陸沉湊近,紅色的光線掃過他的眼睛。“咔噠。
”厚重的門無聲地滑開。一股冰冷、干燥、帶著強烈金屬和臭氧味道的空氣撲面而來。
門后的景象,讓林小雨瞬間忘記了呼吸。這是一個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穹頂高聳的空間。
一排排望不到盡頭的黑色機柜,如同鋼鐵的森林,整齊地排列著,
閃爍著密密麻麻、如同繁星般的綠色、紅色和黃色的LED指示燈。無數(shù)根粗細不一的線纜,
從機柜頂端延伸出來,如同巨樹的藤蔓,匯聚到天花板上密集的管線橋架中,
織成一張龐大而復雜的光纖神經(jīng)網(wǎng)絡。低沉的、恒定的嗡鳴聲是這里唯一的主旋律,
那是成千上萬臺服務器風扇高速運轉(zhuǎn)匯成的、永不停歇的電子脈搏。
空氣被強力空調(diào)維持在一種恒定的低溫,冷得林小雨下意識地裹緊了羽絨服。
“歡迎來到‘星核’?!标懗恋穆曇粼诰薮蟮目臻g里顯得格外清晰,
帶著一種回到自己王國的平靜,“全球最大的分布式計算中心之一。這里,
是互聯(lián)網(wǎng)真正的心臟之一。”他伸出手,指向遠處機柜森林深處,
那里似乎有更密集的藍色指示燈在脈動,“我們的‘極光’,就誕生在那里。
”林小雨仰望著這片由鋼鐵、硅晶和光纜構(gòu)成的冰冷森林,感受著腳下地板傳來的微弱震動。
這里沒有絢麗的色彩,沒有流動的光帶,只有最本質(zhì)的、驅(qū)動著整個數(shù)字世界的原始力量。
宏大,冰冷,精密,帶著一種令人敬畏又窒息的壓迫感。陸沉站在她身邊,身形依舊瘦削,
但在這一刻,在這片屬于他的鋼鐵叢林中,他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掌控一切的氣息,
強大得令人心折。他不再是那個蜷縮在筒子樓里的孤僻怪人,他是這里的王。
她終于明白了陸沉所說的“真正的世界”。這個世界沒有風和日麗,
只有恒定的低溫和永不停歇的嗡鳴;沒有鳥語花香,
只有指示燈冰冷的閃爍和線纜無聲的奔流。它是冰冷的,也是強大的;它是隱藏的,
卻支撐著地表之上那個喧囂繁華的世界。而陸沉,
是少數(shù)能在這個世界里自由穿行、甚至掌控規(guī)則的人。
一種巨大的、混合著震撼、崇拜和難以言喻吸引力的情感,如同洶涌的暗流,
瞬間將林小雨吞沒。她看著陸沉在幽暗燈光下專注的側(cè)臉,
看著他墨色眼眸中倒映著無數(shù)冰冷的指示燈光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
樣的存在——一個站在人類科技力量金字塔尖、卻將自己深深隱藏在代碼和鋼鐵迷宮深處的,
孤獨的君王。這份愛意,如同投入冰海的火種,熾熱而危險,讓她沉淪,也讓她隱隱戰(zhàn)栗。
---“星核”的巨大與冰冷,在林小雨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記。
陸沉帶她進入的那個由代碼、數(shù)據(jù)和鋼鐵構(gòu)筑的世界,像一劑強效的迷幻藥,讓她沉溺其中,
幾乎忘卻了現(xiàn)實的邊界。然而,生活的慣性并未完全消失。某個陰沉的午后,她騎著小電驢,
穿行在熟悉的街巷送餐。路過一個街心小公園時,
公園入口處一塊巨大的LED廣告屏吸引了她的目光。屏幕正在播放本市午間新聞,
端莊的女主播正字正腔圓地播報著一條快訊?!啊皆俅伟l(fā)布懸賞通告,
尋找代號‘幽靈’的頂級黑客及其同伙線索……”主播的聲音透過嘈雜的街道噪音傳來。
屏幕畫面切換,出現(xiàn)了一張極其模糊的黑白監(jiān)控截圖。
截圖里是一個穿著深色連帽衫、身形瘦削的男性背影,正低頭快步穿過一條昏暗的小巷。
畫面分辨率極低,人臉根本無法辨認,只能看到帽檐壓得很低,
以及那個輪廓……林小雨猛地捏緊了剎車!電驢的輪胎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她死死地盯著那塊巨大的屏幕,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
隨即又瘋狂地、失控地撞擊著胸腔。那個背影!那個瘦削的輪廓,那件深色連帽衫,
那低頭的姿態(tài)……即使模糊得如同隔著一層濃霧,也像一把淬毒的冰錐,
瞬間刺穿了她所有的僥幸和沉醉!陸沉?!新聞畫面一閃而過,快訊結(jié)束,
廣告重新占據(jù)屏幕。林小雨僵在電驢上,周圍喧鬧的車流人聲仿佛瞬間被抽離,
只剩下血液沖上頭頂?shù)霓Z鳴和自己粗重如風箱般的喘息。懸賞通告?“幽靈”黑客?同伙?
這些冰冷的詞語像毒蛇一樣鉆進她的耳朵,纏繞上她的心臟。她下意識地掏出手機,
指尖因為巨大的恐懼而劇烈顫抖,幾乎握不住。她點開那個深藍色的莫比烏斯環(huán)APP,
手指懸在輸入框上,卻一個字也打不出來。質(zhì)問?求證?還是……告發(fā)?
無數(shù)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中激烈碰撞,幾乎要將她的理智撕碎。就在這時,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屏幕亮起,是陸沉的消息。沒有文字,
me. Deep breath. Home. Now."```恐慌等級超過閾值?
返回“信任我。深呼吸。回家?,F(xiàn)在?!保苛中∮昕粗@行冰冷的代碼,
感覺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上來,瞬間凍結(jié)了四肢百骸。他知道!他一定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這行代碼不是安慰,更像是一個程序化的應急指令!她的手機,她的一切,
都在他的監(jiān)控之下嗎?那個廢棄水塔的激光,
那個進入“星核”的虹膜門禁……他展現(xiàn)的每一次奇跡,
此刻都化作了指向他的、冰冷的罪證和籠罩在她頭頂?shù)木薮箨幱埃?/p>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滅頂而來,幾乎讓她窒息。她環(huán)顧四周,
只覺得每一道投向她的目光都帶著審視,每一個路過的行人都可能是便衣警察。
她猛地擰動車把,小電驢像受驚的兔子般竄了出去,慌不擇路地朝著出租屋的方向沖去。
她只想立刻躲回那個小小的、安全的殼里。一路風馳電掣,沖回熟悉的樓道。她手抖得厲害,
鑰匙幾次都對不準鎖孔。好不容易打開門,她反手“砰”地一聲將門狠狠關上,
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浸透了后背。房間里一片死寂,
只有她粗重的呼吸聲。午后的陽光被厚重的窗簾擋住,室內(nèi)光線昏暗。
她蜷縮在門后的陰影里,像一只受驚過度的小獸。手機屏幕還亮著,
陸沉那條代碼指令如同魔咒般懸浮在幽藍的背景上?!癟rust me?”她喃喃自語,
聲音嘶啞,帶著哭腔,“陸沉……你到底是誰?”手機突然又震動了一下,
打斷了她的絕望低語。屏幕上跳出陸沉的新消息,這次是文字:>【別怕。新聞是假的。
陷阱。等我。】>【在家鎖好門。別信任何人。尤其是自稱警察的。
】>【我很快回來解釋一切?!俊凹俚模肯葳??”林小雨看著這幾行字,
混亂的大腦根本無法處理??謶秩缤俾浪览p繞著她的心臟,勒得她喘不過氣。
的形象在她心中徹底分裂了:一面是那個為她召喚極光、寫下光之情書的孤獨天才;另一面,
則是警方懸賞通告里那個模糊不清、代號“幽靈”、需要同伙的危險黑客。
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她該相信他代碼里的“Trust me”,
還是相信新聞里冰冷的懸賞通告?她蜷縮在門后的陰影里,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
陽光被厚重的窗簾隔絕在外,房間里只剩下冰冷的絕望和巨大的、噬人的未知。
她感覺自己正站在深淵的邊緣,腳下是萬丈懸崖,而唯一能拉住她的人,
卻可能是那個親手將她推下去的人。---時間在極度的恐懼和混亂中變得粘稠而緩慢。
林小雨蜷縮在出租屋的角落,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界的光線和聲響,仿佛也隔絕了整個世界。
陸沉發(fā)來的那句“等我”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很快就被無邊的黑暗吞沒,
再無回音。手機安靜得可怕,那個藍色的莫比烏斯環(huán)APP也沉寂著,
不再有任何指令或信息。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像鈍刀子割肉,折磨著她的神經(jīng)。
第三天傍晚,暮色四合,房間里的光線徹底暗沉下來。林小雨像一尊失去生氣的雕像,
依舊蜷在角落的地板上,手里緊緊攥著冰冷的手機,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就在她幾乎被絕望和恐懼徹底壓垮時,門外突然傳來了聲音。不是熟悉的、輕微的腳步聲,
也不是禮貌的敲門聲。是粗暴的、用硬物刮擦門鎖的聲音!刺耳!急促!
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林小雨的心臟猛地一縮,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p>
全身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她驚恐地瞪大眼睛,死死盯住房門,
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是警察?還是……陸沉警告過的“陷阱”?
“咔噠…咔噠咔噠……”刮擦聲變成了金屬撥弄鎖芯的細微聲響。
門外的人顯然是個開鎖的行家,動作精準而迅速。林小雨的呼吸徹底停滯了。
巨大的恐懼讓她喉嚨發(fā)緊,連尖叫都發(fā)不出來。她幾乎是連滾爬爬地、手腳并用地向后退,
直到冰冷的墻壁抵住后背,退無可退。
“咔噠——吱呀——”老舊的鎖芯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門,被推開了一道縫隙。
樓道里昏黃的光線如同探照燈般射了進來,刺破了室內(nèi)的黑暗。一個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
逆著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個壓迫感十足的輪廓。他穿著深色的夾克,
動作沒有絲毫猶豫,一步就跨了進來,反手將門在身后輕輕帶上?!芭距币宦曒p響,
門鎖落下,如同給這間小小的屋子扣上了棺材蓋。黑暗重新籠罩。林小雨縮在墻角,
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她能聞到一股陌生的、混合著煙草和皮革的冷硬氣息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傲中∮辏?/p>
”一個低沉、沙啞、沒有任何感情起伏的男聲在黑暗中響起,像生銹的鐵片刮過玻璃。
這聲音讓林小雨的恐懼達到了頂點。那人沒有開燈,似乎對屋內(nèi)的布局了如指掌。
他徑直朝著林小雨蜷縮的角落走來,腳步聲沉穩(wěn)而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林小雨的心尖上。
他停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黑暗中,
林小雨能感覺到兩道冰冷銳利的視線,如同手術刀般落在自己身上?!澳阏J識陸沉。
”這不是疑問,是冰冷的陳述。林小雨抖得更厲害了,喉嚨里發(fā)出嗚咽般的抽氣聲,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黑暗中響起一聲極輕的、帶著金屬摩擦感的嗤笑。“看來是認識了。
”那男人的聲音依舊毫無波瀾,“很好。省了我不少麻煩。”他停頓了一下,
似乎在黑暗中欣賞著林小雨的恐懼。然后,他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道:“現(xiàn)在,告訴我,
他把他那臺‘鑰匙’藏在哪里了?或者……”他的聲音陡然壓低,
帶著一種毒蛇吐信般的陰冷,“……帶我去‘星核’的核心控制室。”“鑰匙”?
“星核”核心控制室?林小雨的腦子一片空白,
只有陸沉最后那句警告在瘋狂回響:“別信任何人!尤其是自稱警察的!”這個人,
絕對不是警察!“我……我不知道……”她終于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什么鑰匙……什么控制室……”“不知道?”男人似乎對這個答案毫不意外。黑暗中,
林小雨聽到輕微的金屬滑動聲。緊接著,一個冰冷堅硬、帶著死亡氣息的圓形物體,
毫無預兆地、重重地抵在了她的太陽穴上!那觸感如同毒蛇的吻,
瞬間凍結(jié)了林小雨所有的血液和思維!“再想想,林小姐。
”男人的聲音貼著林小雨的耳朵響起,氣息冰冷,帶著濃重的煙草味,“或者,
我換個方式問——你是想現(xiàn)在腦袋開花,還是想看著你那位天才情郎,被我的人一點一點,
拆成零件?”他頓了頓,那冰冷的槍口惡意地在林小雨的太陽穴上碾了碾,
“聽說他心臟不太好?不知道能拆幾輪?”陸沉!心臟!拆成零件!這幾個詞像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林小雨的靈魂上!她猛地一顫,不是因為頂在太陽穴上的槍,
而是因為男人話語中透露出的、對陸沉身體狀況的了如指掌!
那個秘密……陸沉只在最脆弱的時候,像囈語般跟她提過一次!
巨大的恐懼瞬間被一種更尖銳的、撕裂般的痛楚取代!陸沉有危險!這個男人和他背后的人,
不僅知道陸沉的身份,甚至知道他最致命的弱點!他們是真的要他的命!
“不……”林小雨發(fā)出一聲破碎的嗚咽,眼淚終于洶涌而出,混合著冰冷的汗水流下臉頰。
“看來是想通了?!蹦腥怂坪鹾軡M意她的反應,抵在太陽穴上的槍口稍稍移開了一點,
但威脅的意味絲毫未減?!皫钒?,林小姐。去‘星核’。去拿那把‘鑰匙’。
”他冰冷的聲音如同最后的宣判,“別?;?。我的槍,和他的命,都指著你呢。
”冰冷的槍口離開了太陽穴,但死亡的陰影卻如同實質(zhì)般籠罩下來,
沉重得讓林小雨幾乎無法呼吸。男人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像鐵鉗,
毫不費力地將她從冰冷的地板上拽了起來。林小雨踉蹌了一下,膝蓋發(fā)軟,
巨大的恐懼和心痛讓她幾乎失去了行動能力?!白?!”男人低喝一聲,聲音里透著不耐煩,
猛地推了她一把。林小雨像一具被操控的木偶,跌跌撞撞地被推出了出租屋的門。
樓道里昏黃的聲控燈應聲亮起,瞬間照亮了身后挾持者的臉。
那是一張極其普通的中年男人的臉,沒有任何特征,扔進人堆里瞬間就會消失。
只有那雙眼睛,冰冷、銳利、如同鷹隼般沒有任何人類的感情,此刻正死死地盯著她,
讓她如墜冰窟。男人用一件寬大的外套罩住了自己持槍的手,槍口隔著衣料,
穩(wěn)穩(wěn)地頂在林小雨的后腰,那冰冷的觸感和堅硬的輪廓清晰無比。他緊貼在她身后,
如同附骨之疽?!叭ヂ愤叄蜍?。”他低聲命令,語氣不容置疑,“去‘星核’。
你知道該怎么說?!鄙钜沟某鞘薪诸^,車輛稀少。林小雨渾身冰冷,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又像踩在燒紅的炭火上。后腰傳來的致命威脅讓她不敢有絲毫異動。
她麻木地招手攔下一輛亮著“空車”燈的出租車。“師傅,去城西工業(yè)園,
靠近……靠近‘恒力重工’那個大門?!绷中∮瓯M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報出了陸沉帶她進入“星核”時偽裝的身份地點。司機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人,
視鏡瞥了一眼臉色慘白、眼神空洞的林小雨和她身后那個面無表情、散發(fā)著危險氣息的男人,
沒多問,只是點了點頭,發(fā)動了車子。車子在寂靜的街道上飛馳。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